姬吕虽然不解,但既然家主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有接受的份。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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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以身体不适为由罢朝多日的皇帝终于出现在众臣面前。李世民龙行虎步,在龙椅前的丹陛上面对众臣。
房玄龄身体微动,但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宰相风度,总领百官,躬身下拜,高呼道:臣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平身吧!”
李世民双手展开,面无表情道。
“谢陛下!”
当众臣站定,李世民还是站在那里不曾移动半分。
“房爱卿!”
房玄龄急忙出列:“臣在!”
“朕听说朕抱恙期间整个长安城可谓是风起云涌。各地官员请愿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些官员都跑到长安来了?”
他好似毫不在意,甚至脸上还挂着笑意。但跟随皇帝数十年的老臣岂能不明白皇帝此时已是怒急。
所有人都看着房玄龄,就想听听他会怎么说?大家都知道这事是皇帝硬将其推上去顶雷的,但作为臣子,你能拒绝吗?
杜如晦想要说什么,却被房玄龄一个眼神制止。
“启禀陛下,请陛下放心,昨日臣以安排下去,承诺朝廷必然秉公处事,绝不会让大唐的孜孜学子失望。选拔赴各大都督府和长史府的官员,臣建议下恩旨,以科举的形式选官,这样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抬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皇帝,房玄龄神情苦涩,道:“另外,臣以麒麟阁名义下发文书,事先不曾请示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随后,房玄龄躬身不语,好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一旁的杜如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大声道:“陛下,房相所为并无不妥,之前陛下已经将此事全权交于房相处置,那么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情合理的,虽然未曾请示陛下,但也未曾造成太大的动荡,轻而易举将一场可能异变的请愿,化为无形。”
李世民还是不语。
杜如晦不顾房玄龄阻止,继续大声道:“自此事以来,地方学子群情激奋,各地都有学子拿着请愿书到县衙州府之事,地方官员或为名,或为情势所逼,不得不行此下策。但为了减少朝廷猜疑,只要能前往长安的都来到长安,想要朝廷知道各地的真实情况。就算不能到长安的,也去了上级官员面前做出保证。在等到朝廷圣旨之前绝对保证当地稳定。”
“就在两日前,有官员不堪朝廷拖延此事,竟然有了死谏之心。”
哗!
杜如晦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大乱,死谏,这是想干什么?一旦有人为此事死去,不论是皇帝还是他们,都将成为煌煌青史上的笑柄。
何其可笑,朝廷竟然逼的地方官员不惜死谏,这是何等的讽刺?这是逼到了什么样的绝境,才会有此想法?
这时候其他人都坐不住了,长孙无忌上前面对房玄龄,质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房玄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眼眸,点了点头。
哄!
整个朝堂上乱成一片,得到房玄龄的肯定,所有人都在切切私语。
“肃静!”
“咳咳!朝堂之上,陛下面前,作为大唐重臣,岂能如此放肆?尔等将置陛下和大唐威严何在?还不速速向陛下请罪!”
众人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朝后方看去,只见一垂垂老者站了出来。虽然弱不禁风,但所有人都露出崇敬之情,可见这位老者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魏爱卿?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也是一愣,连忙走下丹陛,让陈寿扶住微微颤颤的魏征。没错,出声的人就是魏征,这个当年在朝堂上屡屡和皇帝硬顶的魏征。
因为病情和身体原因,已经多年不曾上朝,没想到今日却来了?
“不必,我魏征还没到用人扶的时候!”
拒绝了皇帝的好意,这让李世民有些头疼。这老东西以前就是这样的臭脾气,没想到老了老了这脾气还是一点没变,甚至更胜往昔!
“爱卿不在家养病,今日上朝所谓何事?”
李世民心中明白魏征是为了什么,但还是问道。
“老臣不得不来啊,一场本应该结束在月前的动荡,硬是在有心人的放纵和鼓动下差点良成大祸,臣闻之睡不安寝,夜不能寐,如何不能来?”
魏征说此话是目光直视皇帝,这让李世民心中微怒,但看着走路都不利索的魏征,顿时没了心气。
魏征继续说道:“这大唐是陛下的,是天下人的,但我等也算是为大唐出过力的。眼看着出现乱子而无视之,臣,魏征,做不到。”
他来到房玄龄跟前,看着他道:“你太让天下人失望了,大唐宰相之名你何以担之?明知是错,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由事件扩大。要不是你最后时刻幡然悔悟,那今日死谏的人就是我魏征!”
此时,魏征之言在大殿的回音久久不绝,所有人都是呆若木鸡,就连李世民也愣愣地看着宛若初见时的魏征,还是那么的刚强和不屈。
“不要以为我魏征在开玩笑,大唐滚滚诸公,以天下臣民为玩物,肆无忌惮,丝毫不知大祸临头,有人竟然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尽在掌控中?”
他环视所有人,道:“以前听郕国公姬松之言,征觉得甚为在理。岸边的人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螳螂捕婵,黄雀在后,尔等怎知自己背后没有猎人?”
李世民的脸色很不好看,魏征的话他听明白了,看似在对所有人说,但最后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房玄龄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魏征,但魏征却向他摇了摇头。
“陛下,臣现在年事已高,二子具都在外,臣恳请陛下免去臣子叔玉之官职,省的老臣死了都不安生。”
李世民目光复杂地看向魏征,他知道自己的算计在魏征眼中已经所露无疑,也没有必要一直关着他们了。
“准了!”
魏征大声道:“臣谢陛下!”
“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在众人的恭送下,李世民直接走了,有些急促的步伐,却是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像刚才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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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朕要杀了这么老匹夫!”
砰!
一个精美的瓷器被摔的粉碎,长孙急忙让人将晋阳送出去,这才走进大殿。此时的李世民就像一直受伤的猛兽,浑身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气息!
“那就杀了他就是,要是他的存在让陛下心里不痛快,那就杀了他。姬松也惹的你不快,那也杀了他,要是臣妾那天也惹的你不快,那也杀了臣妾就是。”
长孙面无表情,但说出的话却让李世民浑身一震。
他苦笑道:“你知道的,朕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魏征那老匹夫欺朕太甚,指桑骂槐,就差指着朕的鼻子说朕就是这个幕后黑手了。”
“还让自己儿子退出官场,他什么心思朕不知道?没事,他也就这几年了,朕等的起...............”
“您想干什么?”
长孙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瞳孔微缩,不敢置信这样的话竟然才能够一个皇帝口中说出?
李世民目光一闪,也不看长孙道:“没什么,朕只是说说而已!”
“希望如此!”
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长孙转身就往外走去。
“你到哪去?”
长孙一顿,也不回头,冷声道:“臣妾出去散散心,怎么?陛下要禁足臣妾吗?”
“你........哼,简直不可理喻!”
长孙苦涩一笑,直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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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松听到今日朝堂的事情后,差点没把手中的书扔出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魏征真的如此说的?”
在书房中,下朝后的谢廉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女婿家。有些事情他实在想不通,要是一直这样不明不白的,他心中难安。
姬松想了下,叫来姬吕,大牛和刘老二已经被姬吕赶去秦岭体验生活去了,他虽然不忍,但也没说什么。
“将后院的所有下人都撤出去,没有我的命令,后院不许任何人进出。”
“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不问,直接就去安排了。
“有必要这样吗?你是不是有些紧张了?”
谢廉有些犹豫道。
“还是小心点好,现在是关键时期,一切的谨慎都不为过,您在朝堂的时候不要强出头,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要顶撞,那怕是错的,也不要说。”
“什么?”
谢廉站起来满脸怒气:“你将老夫当成什么人?我虽然没有魏公的勇气,但也不会坐视君王有错而不指正,这不是为臣之道。”
“那我就想办法将你弄到地方上去,你若如此做为,这就是在将我们两家架在火上烤,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以前看到唐朝的太宗皇帝,他都是心向往之,恨不得跟随其后,让大唐的荣光撒遍整个世界。
刚开始他确实没有让人失望,果敢,英明,有魄力,更有勇气尝试改变这个天下。但随着时间流失,特别是高句丽之战后,皇帝越来越自负,越来越不听劝。
他尝试过改变,甚至不惜重新踏入朝堂,更是献出军政分离之策,于是麒麟阁和武英阁应运而出。
但他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当军政分离,武将没有的造反能力之后。又在武英阁和麒麟阁分管军政,将他的手腾出来的时候,他发现一切都错了,更是错的离谱!
现在大唐皇权至上,世家大族将精力放在了海外拓展领地的事情上,在朝堂上的势力也逐渐收缩。
朝堂有威望臣子的老的老,死的死,根本就没人劝的了皇帝。m.χIùmЬ.CǒM
房玄龄性子太软,很容易就妥协了,杜如晦虽然有心,但也孤木难支。
他这次大闹麒麟阁,彻底激怒皇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变。但他再次失望了,要是当日李世民真有杀他之心,他倒是解脱了。
到时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推李承乾上位就是,哪怕身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要是下狱也好,自己断了念想,直接带着家人跑路就是。凭借姬氏这些年的底蕴,他有信心短时间之内创建一个舒适的环境,从此逍遥于外,没事乘船遨游,或游遍天下也不错。
但李世民最后却打起感情牌,这让他怎么办?
一个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通过什么方式去获得,为了达到目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可以忍受所有。
以前他就很讨厌这种人,因为看着他就好像看到的无尽的欲望。这样的人遇善则善,遇恶则恶,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世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谢廉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婿,他知道,当眼前这个女婿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要是自己不能有所改变,他一定说道做到。
“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你不需要知道,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您只要知道,现在的朝堂很不可控,当一个国家的政策走向不可控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谢廉欲言又止,但后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去辞官?”
姬松摇了摇头,道:“不用,辞官是最后逼不得已的做法,今日魏征为自己儿子辞官就已经让我惊讶,他的错做法彻底激怒了皇帝。按照我的计划,是这件事完了之后,他们找个机会给陛下说这件事,为了此事,我更是将泽儿送进刑部大牢去做那群小子的工作。”
“可能能是陛下察觉到了什么,随后将他们分别关押,可惜了!”
“所以,现在千万不要去激怒陛下,辞官之事更不要说。”
谢廉若有所思,他好像有些明白自家这个女婿的想法了,但还是有些犹豫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姬松没有回答,而是在走窗子跟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等!”
“等?”
谢廉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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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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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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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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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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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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