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许老师生气了?”
谁都能听得出来,那关门的声音里面透着浓浓的愤怒,罗询随口问道。
“大概又是我喽!这人就像一个三岁孩子,一天到晚都喜怒不定,懒得管他了,罗老师也早点回去休息,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明天见”罗询笑了笑转身离开,翁思李打开门锁,随手将房门反锁上,直接去卫生间洗漱。
等洗漱完了之后,回到办公桌前,才发现靠近窗户的位置多了一个装着小面包的塑料袋。
翁思李可以肯定去洗漱之前这东西是没有的,连忙把门打开,就看到许泽禹正站在外面的屋檐下。
听到开门声猛地一回头,两人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
“这是你放的?”翁思李扬了扬手中的小面包。
许泽禹嗯了一声。
翁思李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知道你下班的晚,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在外面遇上了都给你顺带。”
许泽禹说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翁思李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和解,反正这种情况,是两个人在一起长大的过程之中时常上演的戏码。
“许泽禹,我虽然不姓许,但心里面却一直把泽霁哥哥当哥哥,把你当弟弟,比一母同胞还要亲的那一种。”
翁思李开口说完,许泽禹立刻止住了脚步,想要回头却忍住了,口中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谁要当你弟弟谁当去,个头还没有我耳朵高,想得不要太美。”
话里面的嫌弃,却是翁思李从小到大就熟悉了的配方,这家伙总算是消气了,看着他进到房间关上了房门,翁思李这才回到了自己房间。
晚上的蚊虫比较多,只得把蚊香给点上,可窗户开着就会有蚊虫源源不断的飞进来。
翁思李只能把窗户关上,又不能关严必须得留一条缝,不然满屋子的蚊香味人闻着也难受。
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日记,这才不急不缓的拿出翁奶奶给她写的回信。
“思李吾孙,照片已经全部收到,长江之滨,百年古刹,是如此的岁月静好,我看着即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李庄还是李庄,有些地方的格局虽然并没有多大的变动,可我就觉得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你照片上面的东岳庙和我记忆里面的东岳庙,外形很像,但我有一种完全不像的感觉。
在我的记忆里,这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穿梭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每一张面孔里面,在绝望之中洋溢着希望。
在那宽阔的院子里面,摆放着一张张简易的书桌,耳边仿佛还有了琅琅的读书之声,那声音里面无形之中传播着学术的希望。
可你给我的照片,却再也找不到这些痕迹了,安静得让我忍不住要怀疑,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又或者他原本就是出自于我一个人的幻想。
我忍不住翻阅着我手上留存的仅有的一些资料,想要证明我的这一段记忆他它是真实存在的,可我越想去验证,却越找不到直接的证明存在。
我有些心慌,不过才五十几年时间,不可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我让你陈姨带着我去找你的许爷爷,我一遍又一遍的找他确认,1941年同大迁川李庄是不是真的?
许老头拿出了当时我们离开李庄时在码头上面的合照,我发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可里面却没有我,我记得我以前是跟着他们一起留了影的。
我又忍不住的在怀疑,或许那一段历史是真实存在的,不存在的可能是我,但好在我发现了你爷爷的存在,就站在你许爷爷身后,身上穿的那一件毛衣,还是我亲手给他织的。
我找到了我自己存在的证据,总算是验证了这一段记忆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可我心里面却更加害怕了!我害怕这一段辉煌的历史,这一段值得所有人去记忆的存在,有一天会忽然消失不见。
岁月可以磨灭掉一切的痕迹,不需要百年千年的时间,或许只需要几年就能做到毫无踪迹。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我们最大力量把它给记录下来,保存好一切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让后面的人去相信,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黄粱一梦,而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历史悲剧。
不能用悲剧来形容,同大在那一片土地上面得到了重生,那是一个时代学术的新生,那是咱们国家科学教育萌芽的地方。
我需要许许多多李庄的照片,哪怕是一片荒草,一块废砖,我要把它们贴满我的整个书房,让我有一种依然还置身李庄的感觉。
我身上留着那一片江水的血液,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亏欠的故乡。
思李吾孙,有你真好,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我特别想要做,也特别应该去做的,奶奶谢谢你!谢谢!
初一十五,我依然会等待鸿雁到来,你在李庄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会变成我对未来生活的寄托。”
信笺上面,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泪水干涸的痕迹,翁思李眼睛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五十几年的时间,奶奶不断的向所有人诉说着李庄曾经发生的一切,可当再次接触到李庄东西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记忆里面的那些事情是否真实发生。
这种怀疑,是思念里面隐藏的愧疚和不安,所以才要想找证据去证明曾经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
翁思李不知道奶奶为何几十年时间都没有再跟李庄联系,因为李庄的故事,她讲述到医学院举办展览的时候就结束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再也没有开口提过,翁思李甚至偷偷在学校里面打听过那一位付知理的消息。
可医学院最后定居在武汉,并没有回迁上海,这一位对奶奶有着教学之谊的付知理,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在了奶奶故事里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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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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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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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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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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