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p>泰罗神父的胸膛剧烈起伏着。</p>从长廊出发,他已经转移了相当长的距离。</p>按照常理来说,多林斯三姐弟的速度是追不上他的。</p>但是,在城堡之中穿梭的感觉,像是陷入了一场不遵循常理的噩梦……</p>他所踏足的通道,会变得越来越长。即使用尽全力奔跑,也像是缓慢前进。</p>但三姐弟的世界却不一样,通道在自行缩短,转角自动转弯……</p>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迎合他们。</p>“这是肯定的……”泰罗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浑身疼痛,肺部火辣辣仿佛要爆炸一般,“整个灵间……都是他们的世界。”</p>“爸爸……”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在法加尔·泰罗身后响起。</p>如同年迈老虎的神父转过头来。</p>他知道,已经不能再继续逃跑了。</p>无论会发生什么,他都必须直面那三个在十年前于孤儿院中失踪的小孩……</p>“是该清偿我的罪过了……”</p>泰罗耳边,那个从地底钻出来的巨人观在哀嚎:</p>“你答应过,要照顾好他们的!”</p>多林斯太太仿佛又抓住了他的双臂,一双眼睛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答应我,泰罗神父!”</p>老人的眼前闪过那个落满灰尘、空荡荡的房间。</p>神父闭上眼睛,将一缕灵力汇入月光为他弹奏的延后《帷幕》之中。</p>原本闷闷的钢琴声被释放了出来,顿时变得明快。</p>天鹅绒般的华盖猛然绽放,将神父和多林斯三姐弟纳入其中……</p>三姐弟有些纳罕地环顾周围。</p>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帷幕之中,神父举起了《圣书》和念珠:“孩子们……</p>“驱魔是我的分内事……</p>“原谅我不得不这么做。”</p>月光察觉到,他为泰罗神父弹奏的延后释放的《帷幕》被激发了。</p>这意味着神父将尝试着为那三个孩子进行驱邪。</p>“实在是……不太乐观。”钢琴家眼神阴沉了些——虽然他不是职业驱魔人,但也知道那三小只的灵魂中,凶性已经扎根得有多么深层和顽固。</p>“希望基恩能庇佑你,老爹。”</p>不过,钢琴家也只能为老神父祈祷这么一瞬。</p>因为他面前还有亟待解决的大麻烦。</p>密集的琴声,汇聚成危险的旋律。</p>“无名夜曲”的高潮章节《至暗》,此刻在长廊响成一片,甚至营造出一片吸收光线的浓郁黑场……</p>黑场的中心,是仿佛被黑洞吸附住的炼金巨人……</p>“琴声彰显的灵力确实只是Queen级……”术师从未料到,竟然有能阻挡“完全体”模仿者脚步的同级别神术。</p>而且,这个诡异琴曲的力量不只如此。</p>他发现,模仿者仿佛陷入了一处阴森谷底,谷底之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p>这里似乎是“死者的国度”,在这个国度之中,死者强盛,而生者易朽!</p>《至暗》是将生死翻转、黑白颠倒的乐章。</p>在狂欢的最高潮,生死的边界被混淆了。误入此地的活人会发现,腐朽的在狂欢,而在外部世界生机勃勃的,此刻却变得死气沉沉!</p>那些原本脆弱的亡灵,此刻变得强韧而疯狂;而模仿者身上的零件,仿佛在经受时间洪流的冲击,正在迅速朽坏……</p>死者充斥谷地,生者动弹不得。</p>看着眼前这一幕,月光忽然心有所感。</p>在激烈的琴声中,曾经读过的一首诗作涌上心头:</p>“我发现处处都是墓地。</p>“那些充满生命的房屋也同样充满死亡,这所房子现在就是。</p>谷</span>“街道、船舶、游乐场所;格利哥、明斯顿、费拉德蒙亚——</p>“到处都充满死人,像充满活人一样,甚至更多……</p>“啊,毕竟时间是如此漫长——死人比活人多得多。”(注1)</p>仿佛窥见了这个世界被所有人忽视,但又显而易见的秘密……</p>月光·1902仿佛看见了一个充斥着墓碑的世界。</p>夜空之中,与银河重合的灵环,其璀璨光亮甚至黯淡了都市街道的灯火……</p>死亡,是一个普遍议题。</p>时间,让每个人最终都会加入名为“死亡”的俱乐部。</p>死者,比活人还要多。</p>仿佛洞察了真意,弹琴的手指变得越发坚定而流畅。</p>如果说,他之前只是学会如何弹奏《至暗》的话……</p>那么此刻,他已经完全懂得了这首曲子了。</p>仿佛是为了感激这份“懂得”,谷底的黑暗变得更为黑暗——</p>如同从夜空中裁下了一块,这黑暗已经完全吞没了炼金巨人。</p>它深陷亡者的世界,正在速朽之中。</p>苦战中的King级,洞察到了队友的状况。</p>虽然遭受了严重削弱的惩罚,但傲慢的圣职者毕竟是King级。</p>神国侍卫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高举起了圣锤,将胸臆中的澎湃信仰呐喊了出来:</p>“当你在心中祈祷——</p>“祂必与你同在!”</p>钢铁面具上的涤罪之证亮了起来。</p>呼号激发出一圈透明音浪,横扫过整个长廊。</p>《至暗》所营造出的黑暗谷底顿时淡了一些。</p>而神国侍卫的两名队友,原本灵力和战意都开始下行……</p>此刻猛然又昂扬起来!</p>仿佛被遗忘在山谷无数世纪的炼金巨人再次动弹,奋勇向前的身形,似乎已经对一切不管不顾。</p>他迎着死者跋涉向前,身上的增强配件被琴声的风吹入深渊……</p>一步、一步……</p>一步……一步!</p>生生走出了黑暗!</p>模仿者的身后,术师咬着牙,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镰刀挥向了钢琴家……</p>可是,当刀刃接触之时,那穿着黑色西服,系着珠光月白领带的身影,竟然如同水中月影一样破碎了。</p>那双“亡灵查理的踢踏舞鞋”,出现在了炼金巨人的身后,它出发的起点。</p>术师和他的人偶猛然转身,已经分不清眼前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p>一弯巨大的新月映照荒凉大地。</p>一棵扭曲枯树伸向苍天。</p>枯树下,年轻而忧郁的钢琴家,正在倾情弹奏着,浑然不顾此地有无听众。</p>世界一如往常,夜空凄清无言,而琴声,终于告一段落。</p>在最后一个音符奏响的那一刻,跪倒在地的炼金巨人,轰然而碎。</p>“赢家通吃”,月光·1902收下了术师那枚造型古旧的球形耳坠。</p>脚边是已经失去意识的“发条阁术师”,灵力将近枯竭的月光,带着些微的气喘,望向了锁链缓慢盘踞的方向。</p>虽然自己已获胜,但他仍然不无担忧——</p>他察觉到,残兵麦克斯的灵力似乎消失了。</p>——</p>注1:摘并改编自惠特曼诗作《我日夜爱着的他》</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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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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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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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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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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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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