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父皇的身边就如一匹小兽那样勇猛,在我面前就如小绵羊一样柔顺,她很会讨好我俩,在不同的人面前就变不同的样子。
瀚骁说她狡猾得很,如小狐狸一样,不知道像谁?好的他就说像他,不好的他又不敢说像我,结果就说谁也不像。
而我一待就待在瀚骁身边十几年,我甚至也想就这样一辈子算了,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有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夫君,还有什么祈求?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他的身体,习惯他的蛮狠,十几年后我总结出一条结论:如果不想与一个男人在一起,千万不能与他生下孩子,孩子一旦生下来,那就是一生一世的牵扯。
只要不想起家仇国恨,只要不想起曾经的伤疤,我的心充盈着幸福,这十年狄离还没有完全从我脑海中消失,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还会突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他满脸怒容,在大声斥责着我,他的身影怎么驱赶都驱赶不去,而莫忧倒慢慢变得了无痕迹了,连心中的恨也淡了很多,我已经极少想起他。
我可以慢慢淡化与瀚骁之间的仇恨,何况是莫忧?那只是年少时的一场春梦,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没了颜色。
而我一丝丝变化,瀚骁都能感受到,所以我尽量不让他看到我情绪的波动,免得他心里难受,慢慢地我开始顾及他的感受,但有些时候,我还是不得不让他失望甚至是绝望。
瀚骁每年都会问我一次愿不愿做他的颜贵妃?而我知道这句话包含的意思是,你爱上我了吗?
但我每次依然是拒绝,我不允许自己爱上他,我不允许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向他打开,国破家亡是心中的刺,没有想起来的时候不痛,想起来依然是痛彻心扉。
第一年瀚骁听到我拒绝很失望,脸上满是落寞与酸楚,第二年听到长长叹息了一声,满腹忧愁,让人心酸。第三年后他说了一句:“你真的很狠心。”第四年他的话更简短,只是艰难地蹦出一句:“你这女人——”
然后就什么都不讲转身离去。
第五年他就只说了一个字:“你——”
第六年第七年往后他都是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想换任何人都绝望麻木了,但他居然还是年年问,从不倦怠。
但他每次问完后,都要离开营帐一整晚,这一晚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他出去后就没有再踏进帐房一步,直到第二晚夜幕降临他才出现在我眼前。
我不知道这一晚他是如何度过的?我也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心情?而我却辗转难测,难以成眠。
瀚骁苦,我也苦,为什么我要那么狠绝,为什么他要那么执着?为什么上天要安排我们这样相遇?
在瀚骁身边的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他的一生似乎只有征伐,我曾问他,你还灭掉多少个国家?你还要夺取多少领土?你的双手还要沾上多少鲜血?你还不满足吗?
他说我不明白,他说如果我是一个王,就能体会到了,我问他:“你难道准备戎马一生,你难道准备一辈子都是打到哪里走到哪里?你不需要回帝都了吗?”
他说他已经习惯了,他说他的脚步到哪,瀚国的帝都就在哪?即使离帝都那么远,他依然可以遥远地控制都城了的一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除此他不需要回去,因为那里没有让他等待的人,那里也没有等待他的人。
“你的皇儿呢?”
“他已经不需要我。”
“我常年不在帝都,他小的时候,我不敢对他好,对他好,我怕他会惦记我,我想着他从没有得到父爱,就不会渴求父爱,若他习惯我的不存在,渐渐就会将我淡忘,心中无爱,就无所牵挂,就不会因思念父皇而难过,”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很聪慧,武学很有天赋,他的授业恩师说他的学业也很出色,瀚家江山后继有人,我要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为他打下万里江山,而他会创一个繁华盛世,让瀚国百姓富足安稳。”
“颜儿,如今我觉得,我可能错了,我每年都回去看他一次,但他却让我越陌生,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阴冷。”
“暮儿小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要将他带在身边,看着他成长,但我欠他娘太多,我娶她为后,但她却不是我所喜之女子,那时年少,未曾对任何女子动心过,以为夫妻也不过如此,娶谁也一样。”
“即使新登帝王之初,我也极少留宿她的寝宫,对她亦未有片刻软语温存,未曾有尽夫君之责任,我一直觉得男儿应以江山社稷为重,男女之情可有可无,实在不值一提。”
“直到遇见你,才知情之一字,很是伤人。爱一个人,得了她的人,也想霸了她的心,生生世世,都想她常伴身侧,一日不见,思之念之,很是折磨人。”
“我的皇后,我敬她但从未爱她,伴在她身旁的日子就更少,暮儿应该就是他母后唯一的依靠和希望了,如果我也将他带到我身边,她一定是活不下去的,我想着就让他们母子互相依靠吧,所以再三思虑之后,就不曾带他到我身边。”
“这些年我无愧于你,无愧于风儿,但对他们我是亏欠,而这个亏欠,我不知道能用什么来偿还。”
“我的心也很矛盾,我请尽名师来教他武功,我找有才识之人教他谋略,我想他成为一个铮铮男儿,我想让他有一日也能独立高峰,靠自己的双手打造一片天下,而我尽我能力他创造一个强大的瀚国。”
“现在我开始有点动摇,我发现暮儿的目光太阴冷,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仇恨,我怕他一朝大权在握,不能容你母女俩人,所以——”
瀚骁眉头紧皱,我不知道他原来想得那么深那么远。
“以前我总是无所畏惧,因为我总觉得男儿即使战死沙场也是豪迈的,但如今我害怕了,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先你而去,谁来守护我的颜儿?谁来照顾我的风儿?”
他轻轻拥我入怀,抚摸着我的发丝,摸着我的脸庞对我说:“颜儿,怎么骁对了你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想你,没有你在身旁的日子真是难熬,回到帝都我就归心似箭,想快快回到你身边,征战在外,我又想早早胜利归来,可以搂你入怀,我抑制不住自己心中对你的思念。”
“即使回到军营,即使一整天不与你说话,我的心都是安定的,因为我知道你就在我身旁,这种感觉很实在。”
他喃喃地说,我乖巧地被他紧紧搂住,他起伏的胸膛让我觉得也很踏实。
他搂着我我安然入睡,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而我却睡不着。
狄离的话太伤人,让我的心刺痛,瀚骁的话虽平淡,但却如太甜蜜,也让我的心刺痛,我抚摸着他俊朗的脸庞发呆。
瀚骁这一生打的胜仗可以说数不胜数,他灭掉的国家也已经记不清楚,曾经的边国也许已经在他记忆中遗忘,而只有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泪流满面。
故国梦回,醒来却不知道身在何方?这种凄凉没有试过国破家亡的人是无从知道,无法体会。
在瀚骁外出的时候,我偶尔会偷偷的喝酒,喝到酩酊大醉,我会边跳边唱,如一个疯子一般,宣泄自己对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的愧疚。
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安心留在这里,只有醉了我的心才能稍稍得以休憩。
瀚骁这十几年如一日那样待我,从来没有宠幸过任何女人,即使欣赏歌舞时,不时拍打着节奏,目光带着欣赏,但却从来不与其他女人纠缠。
看着他定定地看着那些舞动的女子,我也会打趣他说是不是看上了?是的话我可以让出一张床。
他瞪了一眼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换成你在那里跳舞给我看,那该是怎样的场景,有些时候我还是禁不住妒忌,你一定是为一个男人跳过舞,你一定是为他唱过歌。”
“风儿说她娘跳起舞来风华绝代,因为她说她娘弹起琴来如天籁之音,为什么颜儿那么偏心,可以在女儿面前跳舞唱歌,对我却说不会唱歌,亦不会跳舞,为什么就对我那么狠心那么绝情?”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酸楚。
“有时我在想,如果我宠幸其他女人,你是否为骁怒一把?是否会在营帐中摔东西?但想归想,骁始终不忍心如此对你,也不想如此残忍对自己?”
“我太害怕失去你,我太怕伤害你,为何就不能爱上骁?为什么?骁的难过,骁的煎熬你能体会吗?”
他的手轻轻的触摸着他的心,却让我感觉痛的是我。
他的话总是让我无言以对,而他也从来不需要我应对,说着说着就会忘记。
他曾问我是否狄国人?我摇头。
他问我是否沧国人?我也摇头。
最后他大声地说这一辈子如果能破狄国,攻陷沧国,他一生无憾了。
不知道是狄国的不断强大阻碍了瀚骁前进的脚步,还瀚国版图不断的扩大,让狄离寝食难安,总之两人都视对方为眼中钉,都视对方为其前进道路的障碍,都迫不得已要扫除,两国开战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开战的理由显得微不足道。
听到两国开战,听到瀚骁与狄离对阵的时候,我的心抽得紧紧的,不知道是在担心谁?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两个都是强者,胜负难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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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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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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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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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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