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的关系日渐改善当中,有些时候我会产生一种错觉,我与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纠缠,他对我也没有恨,我们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甚至比一般的主仆关系还要好一些,只是他们一声声颜公公,有时让我差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名太监。
自从狄离当上皇上以来,他晚上倒勤勤恳恳,经常批阅奏章到深夜,所以他不是在自己的寝室里安寝,就是在御书房里睡上一觉,偶尔也会过眉妃那里用膳,但极少在那里过夜。
而我的待遇不算好,但也不算很糟糕,他就寝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守着,偶尔也可以打打盹,但不能睡死,在他上朝的时间到了,就必须唤他起床,否则要杀头,他是这般恐吓我。
他醒后还要我帮他洗脸穿衣服,这本来是宫女做的事情,但他偏偏要我来做,他说如果不要我做的话,显得我的日子太悠闲了。
因为对他心中有愧,他让我做的,我都听话地去做了,时间久了,唤他起床、帮他洗脸、穿衣似乎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但无论养成多久的习惯也会出差错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可能着凉了,脑袋昏昏沉沉,竟然误了时间,等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起来穿戴好站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怕他真的要杀我头。
如今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奴,而他则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若要我死,我反抗不得。
我害怕,刀起头落,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那一定很痛的,他临走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了一句:“活该,我回来才治你罪。”
就匆匆忙忙上朝去了,他走后,我忐忑了一整天。
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砍我头,也没有治我的罪,居然还在他安寝的地方旁边另加一张小床给我。
“如果躺在这里你还是不懂起床,误了时间,决不饶恕,不但砍你的头,还将你的手脚全剁了。”
他冷冷地说。
“请问是先砍头,还是先剁手脚?”我战战兢兢地问。
“有区别吗?”他眸子一闪,直视着我。
“当然有区别,头砍了,你再砍我的手脚我就不会痛了。”
我小小声地说。
“如果是这样,先砍手脚,再砍头。”
他露出一个残酷的笑,让我心底发寒,不知道他是吓我,还是真的这般打算。
自从搬进来睡以后,生活又开始不一样起来,他的学识渊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历史秘闻,甚至是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他都如数家珍一样,闲暇时,他也会说与我听,我每每听得入了神。
他有时写完一首诗,就让我根据诗画一幅画,有时他画一幅画,就让我在上面配诗。
他的诗作与他的画都是磅礴大气,能憾人心魂,字写得也极好,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他说我的字行云流水,隽秀雅致,有淡淡的空灵之美,也没有污了他的画作。
我父皇、母后虽是宠我,但自小对我学业要求很高,我小时候虽贪玩,但还是很听话,下了一番苦功,棋琴书画算得上样样精通,教习的先生说整个边国,难有初其右者,就是我的女红刺绣,也是一绝,只是养在深闺,活在众人的爱宠之中,从不曾识人心险恶,
狄离批完奏折,喜欢坐在月色下喝酒,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邀我喝上几口,刚开始觉得那酒很辣喉,一点都不好喝。
我伸着舌头砸着嘴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大笑,似乎是看到好玩的东西,慢慢的我竟然也会品酒里的甘甜与醇香,我以后的酒量会那么好,以致后来日日酗酒,就是从这个时候培养出来的。
我慢慢发现与他其实也并不是太凶,他在喝醉的时候也会唤我颜儿,而不是颜公公。
他也会带着期待地对我说:“颜儿,唱一首曲子给我听,要不跳舞给我看,离想看,离很想看。”
但我从来没有答应他,因为我如今已经不是曾经的边国公主虞颜,唱歌、跳舞这些已经离我很远了,他只是喝醉了。
我只会谈谈地说:“太监是不会跳舞的,太监的声音也唱不了歌的。”
他每次都不等我说完就伏在桌子睡着了,脸上带着淡淡的惆怅。
不久就到了狄离秀女进宫的日子,他居然真的带着我前往,既然他这般相信我,我得擦亮眼睛帮他选一批才貌双全的女子,算是弥补自己对他的伤害了。
现在我真的俨然成了当红小太监,越来越多人颜公公前颜公公后地喊我,叫多了,我也麻木了,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太监。
选秀女当天,就只有我和狄离两人,皇太后因身体抱恙没有出席,而眉妃似也没有过来,不过也难怪,现在是自己的夫君选女人,来了只会生气,看了双眼也会喷火,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进宫的秀女都是各地经过层层筛选后再送进宫中的,所以燕瘦环肥,秀色可餐,美女们齐集御花园,让这个平时显得冷清的御花园一下子变得春色满园,热闹非凡,今天这里将成为一个争奇斗艳的地方。
秀女一个接一个款款而出,就是走路的姿势都各不相同,连声音也不一样,有的甜、有的脆、有的柔,甚至有些一开声就酥得人骨头发软,心痒难当,看来狄离好艳福。
一般情况皇上看中的就会问几句话,特别喜欢的会来一个才艺展示,其他挥一下手,就代表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是官宦的小姐就可以回家,如果是平民百姓的女儿,就要入宫做宫女,但无论哪种都比我好,不用做太监。
“颜公公,你呆会可要看仔细了,如果你认为可以留下的,你就抬一下右手,如果认为不行的,你就不要动,站在那里就好。”
他小声对我说,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m.χIùmЬ.CǒM
“回皇上,我记住了。”
我捏着声音回答,我没其他本事,选美人的本事总会吧。
“记住就好,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那个宫中总管打了一下手势,于是那些美人就络绎不绝地一个个走了出来。
于是我就开始频繁的举起我的右手,我选秀女不看她出身,也不看她样貌,经过层层筛选送进宫中的女子才貌自是不差。
我就看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如果是渴望留下来的,如果她偷看了狄离一眼后脸上带着狂喜表情的我都留下来,但似乎我这种筛选美人的方法有点问题,我几乎没有找到多少个是双眼忧愁,偷看了狄离后不狂喜的。
结果人越选越多,狄离的脸越来越黑。
“停——”
他突然大喝一声,把我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正在含情脉脉看着狄离的秀女,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情惹得龙颜大怒,吓得脚都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今天的秀女选到这里结束。”
狄离说完拂袖而去,吓得所有人都一愣愣的,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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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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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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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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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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