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认错,赶紧走人,我刚才吼得太大声,我怕那些正在兴头上的男男女女,会冲过来找我晦气,毕竟在他们销魂蚀骨的时候,我发出狮子一般的怒吼。
估计现在他们正穿着衣服准备出来将我碎尸万段,我大踏步地往楼下走去,准备逃之夭夭,沧祁也紧跟着。
天仙楼门口迎客的那些仙女们,估计受到惊吓,一时有些呆呆的,胆大者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甚至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让我背脊发冷。
沧祁倒不说话,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脸皮都厚得刀枪不入了。
走出外面,朗月繁星,空气都带着清甜的气息,我大大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真比天仙楼的脂粉味舒服多了。
沧祁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沧祁,你别跟着我,你堂堂沧国大将军,这般缠着我,实在掉价,这般也影响你的清誉,你实在是焦渴,你就去天仙楼找你那些仙女。”
“脸面都不要了,还怕什么掉价,我沧祁如今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他嘴角含笑,没有丝毫怒意,整个人闲得闲适愉悦。
我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纠缠在一起,害人害己,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定要管好自己的心,不能再沦陷了。
他与我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有沧天涵一日,瀚沧两国,终有一日会再开战,我与他,隔着的是天堑,不可逾越。
“女人我倒真的想得很,也的确焦渴难耐得很,但也不是随便哪个女人,我都看得上,这些年,你可曾看我碰过那个女人?我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也还是能再熬熬。”
忍了那么多年?说得好听,要是这样,干嘛挑最好的走?我不再理他。
回到酒馆,春小二似乎有忘记我昨天的凶狠,笑眯眯地走过来说:“掌柜不是快活去了吗?怎么那么快回来?”
居然连小二也敢过问掌柜的事,真是活腻了!看来平日,我对他太好了。
我不骂他,就瞪大眼睛冷冷盯着他不说话,春小二被我盯得全身发毛,冷汗直冒,再一次落荒而逃。
而沧祁却在一旁大笑,笑声爽朗,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风儿,你真的想将你的小二吓死呀,做你的小二还真可怜,不累死估计晚上也做噩梦吓死。”
他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
自他出现之后,我日日心情烦躁,他则日子愉悦。
“你可怜他是不?如果你对他有兴趣,我将他许配给你好了,晚上好好抚慰他,他很是喜欢你。”
“你——我还没有饥渴到这种程度,连男人都要,并且我已经娶妻了,我要抚慰,也是抚慰我的妻子。”
他如今真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无论我怎么奚落,怎么骂他,他都不给我甩脸子,要是平时早已经没有好脸色了。
我知道他若不打算走,我是赶不走他。
我不再理他,直接走上楼准备睡觉,但他居然施施然跟了上来,我转过身子瞪着他说:
“你不是想跟我上去吧?堂堂沧国大将军,什么时候这般没出息了?明知我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缠烂打干什么?”
“风儿,我们谈谈好吗?”
他很认真地对我说。
我快步走上去,他也紧跟上来,我狠狠地把门关得劈啪响,将他隔在外面,任他怎么叫也不开门。
我伸展四肢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但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竟然看到他略显孤寂的背影,听到有声音,他猛地抬头,嘴角轻扬,他昨晚在外面站了一整晚?
他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心中有些恼。
我试图将门重新关上,但他大手一撑,门似乎就定在那里,任我怎样用力都动摇不了分毫。
“你想干什么?你再敢进来,我就去官府告你擅闯民居,骚扰民女。”
“骚扰民女?我如今就是想骚扰了,你待如何?”
他倚门而站,勾唇浅笑,一身月白锦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俊美绝伦,这时的他,少了几分往日的刚毅冷硬,多了几分温柔风流。
我看着禁不住又一阵恍惚,又被他勾了心神,心跳也随着急促了些,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冲过去搂着他,死死搂着他了。
“沧祁,我心已经没你了,我不再惦记你了,当日战场上我与楚律吻在一起了,难道你看得不清楚?”
“我早已经爱上楚律了,我的心也随他死而死了,你虽待我好,但却遥不可及,他却触手可摸,能伴我身侧,躺我身旁。”
“他是我一手培养的大将军,这些年,我是按着我的喜好去培养他,不仅要培养一名出色的瀚国大将军,也要培养一个能与我比肩的皇夫。”
“这些年,他待我极好,极温柔,从不忤逆我之意,朝臣逼我退位,他仗剑清君侧,守护着我。”
“瘟疫肆虐,人人骂我是妖孽之时,他说我不是妖孽,他会一直站我身旁护着我,战场上,他用自己的命,换我在这尘世多打滚摸爬几十年,我对不起你,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爱上他了。”
“我这条命,是他用命换来的,我会好好爱惜,我会在这凤城好好过完这辈子,下辈子,我已许给他,我会陪他看遍所有风景,吃遍所有美食,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你与我,今生无缘,下辈子也无分。”
“你我毕竟曾相爱一场,如今我不爱你了,但我也想你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琇書蛧
“你回沧国吧,择一名门千金,大家闺秀,相亲相爱好好过一辈子,日后娇妻在怀,儿女在膝,人生就圆满了,何苦来我这受罪?”
“我们就这样断了好吗?好聚好散,各自安好,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凝固,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寒阴冷的气息,眸子暗火涌动,双拳紧握,他终是怒了,终是被我的话刺痛了。
“我今日字字句句出自肺腑,我对你没感觉了,我心里惦记了旁的男子,我不想再与你纠缠,沧天涵说得不错,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就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早在瀚国的皇宫,我与楚律住在一起了,更别说在军营中。”
“虽没娶他为皇夫,但我与他之事,大臣知晓,将士也知晓。你回去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他说,但心却丝丝扯着痛。
他脸色沉郁。
“你我喝了合卺酒,拜了天地,日月为证,天地为媒,你瀚御风的名字,上了我们沧家的族谱,你我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如今想中途弃了我?你休想!你做梦。”
我沧祁这辈子,也只不过求一个你而已,生同眠,死同穴,上天入地,你都是我沧祁的妻子,任何人都夺不去,抢不走,就算他楚律也不行。”
“我眼没瞎,你不愿与我纠缠是真,爱上楚律是假,你不用拿话来刺我,伤我!当日战场上,他楚律只不过仗着为你而死,让你许他下一生,当日战场他临死亲你,你不拒绝,是他挟恩索求,欺你心软愧疚罢了。”
“如今他人已死,并是救你而死,他当日无耻行径,我不与他计较!我每每想起那一幕剜心戳肺,心极为不舒服,当日形势所迫,我亦不恼你。”
“瀚御风,我既然寻到这里来,就没有打算要走,我既然娶了妻,就断不会再娶旁人,我是想娇妻在怀,但那娇妻只能是你,我是想儿女绕膝,但这儿女,只能是你我的孩儿,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
“别给我再提什么回沧国择一名门千金的浑话,别再给我听到你说爱上楚律这些混账话,他楚律今生打不过我,黄泉路上遇到也赢不了我,想要抢我的女人,他问过自己,有这个本事吗?他要妻子的下辈子,他问过我许不许了吗?我愿不愿了吗?”
“我若不许,你的许诺就不算,我若不愿,你的许诺就做不准,我若不准,他的愿望就只能落空。”
“你若不惦记我,就不会听到我与如烟大婚,怒气冲冲跑来军营寻我,将我营帐弄得乱七八糟,幼稚如孩童!你若不爱我,当日战场,你就不会这般纠结煎熬。你若不在乎我,你当日就不会退兵三日,你若心不在我身上,你就不会阵前只需天涵许诺日后不犯瀚国,你就退兵回国,自己面对将士们的质疑。”
“若你爱楚律,你早可以与他双宿双栖,他哪还用死前相求?瀚御风,我沧祁不蠢,岂会被你几句话蒙蔽?”
“你虽说不恨我刺你一刀,但我知你是怨的,你心里是难过的,但大错我已铸成,只能慢慢等你心中伤口愈合,这些年,我都等了,我不介意再等等。”
“我沧祁对天发誓,这辈子,就只要瀚御风一个女人,终此一生,不会再娶。”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下走。
但到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回眸一字一顿地说:
“瀚御风,你我来日方长,你就真的舍得我孤寂一生?”
心中垒砌的城墙,在听到他这句话之时轰然倒塌,我闭上眼睛,楚律不是他对手,我亦如此。
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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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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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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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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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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