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茫然地摸了一下头,似乎很痛的样子,活该,真以为自己就是酒桶,竟然灌了那么多久,害得我差点——
“父皇你醉了。”狄陌一边说一边吩咐宫人立刻去准备解酒汤送过来。
“朕醉了?”他竟然没有发怒,只是有点茫然,尤其双眼已经有点迷糊的而样子,在看到狄陌在他身边出现的这一刻起,他似乎连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都忘了。
他真是迷糊的男人,让我好恨又好气,哭笑不得。
宫人匆匆忙忙拿了解酒汤过来,狄陌恭恭敬敬地送到他面前,他竟也乖乖地接过,两人站在一起都是一样的高大,一样的俊美伟岸。
但两人蛮狠起来却都如孩子一样执拗而不讲理,即使他们样貌相似,但给我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一样。
狄陌的美是邪魅摄人,而他父皇的美在于全身散发出的是阳刚与强悍,如寒冬立于天地间的一棵百年寒松,如屹立于天地间的一座高峰,让人仰视叹服,这样的男子真是世间少有。
狄陌是贵气十足而霸气稍欠,而他父皇则是贵气与霸气并重,只往那一站就让人感到一代帝王的气概,不得不让人打心里感叹,这就是霸者,这就是王者,我静静地观察他们父子俩,倒觉得是一件趣事。
喝了解酒汤,狄王竟然什么都不说,自顾往书房深处走去,里面是他平时累了休息的地方,可能他真的是累极了。
他进去不久后,里面就已经响起他平稳的气息声,让我的心也松弛了下来。
但他这样一走,这御书房除了一个沉睡的狄王,就剩我与狄陌了,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我与狄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那迷糊的男人走之前也并没有叫我们走,而说真的我自己也不想马上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潮湿天牢中,我不想自己全身长满青苔。
“我父皇没有吓着你吧?”狄陌冲我歉意地笑笑,他的笑容依然很美。
“没有,我朝他宽慰地笑笑。”其实刚才我自己差点就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了,但嘴上始终是不服输。
“我父皇平时不贪色,但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了?可能真是喝多了。”此时的他有点尴尬,也有点迷惑不解。
“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忘了它就好,我父皇是无心的。”
“喝多了是一个原因,但另一个原因也许是我长得比较像她吧。”我淡淡地说,走到架子前,轻轻取下画卷缓缓展开给他看。
他看了看画卷,再打量了一下我,眼里闪过疑惑,眼神也在此刻变得复杂难懂。
“怪不得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你跟画中女子——”他沉吟道。
“你也见过我娘?”我惊讶地问。
“她是你娘?”这次他比我更惊讶,一脸的愕然与震惊。
“没错,她就是我娘,有什么问题?”我对于他的愕然与震惊感到很奇怪。
“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娘看起来那么温柔,如仙子一般,怎么就有你这个粗鲁得过分的女儿?”他戏谑地说。
“你以前见过我娘?”我迫切想知道娘的事情,即使一点点我都想知道,所以无视他话中的讽刺。
听到我再次追问,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眼睛透过窗子望向远方,似乎在想很久远很久远前的事情。
双眼变得幽深明灭,良久,他才开腔,但声音竟变得有点沙哑。
“我父皇一向很强势,在我记忆中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皱一下眉头,没有任何磨难可以让他的身子颤抖一下。”
“即使我们这次打了败仗,惨败而归,败得毫无尊严,但他都是波澜不惊。”
“他就是那一种大山倒于面前而面不改容的人,所以父皇是我一直仰望的一座高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屹立不倒,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以他那傲然的姿态立于天地之间。
“但每次父亲进入御书房看了这幅画卷后,情绪都会失控,很多时候竟然醉卧在冰凉的地上不停地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说他后悔了!”
“那时我母妃牵着我的手就会变得异常冰凉,冷得我全身也发颤。”
“但母妃总是不说话,只轻轻为父皇盖上被子就默默转身离开,但每一次那幽幽长叹却让我无比心酸,心痛莫名。”
“那时我特别恨父皇嘴里不停念着的女人,甚至想撕毁他一直珍藏着的画卷,因为他之所以让母妃如此难过,是因为这幅画卷。”
“是这个女子夺走了所有属于我母妃的幸福,夺走了父皇对我母妃所有的爱,我母妃这样温婉动人的女子,他居然十几年视而不见!”wWW.ΧìǔΜЬ.CǒΜ
说到这里狄陌悲凉的笑笑,让我感觉到他笑容里透过来的阵阵凉意。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母妃更美丽动人了,没有女人的手像母妃的手那样温暖。”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要在高高宫墙中度过如此孤清寂寞的一生,父皇对母妃很是冷淡,他的心给了画中的女子。”
“我很心疼母妃,为什么父皇就不能爱母妃,为什么他一定要活在他的记忆里?”
“年少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偷偷将这张画撕毁了,只要撕毁了,父皇就会多看母妃几眼,母妃眼里的哀伤就不会那么浓那么重。”
我八岁那年我真的试过偷偷溜进这间御书房,准备毁了这万恶的画卷,但当我展开画卷的那一刻我竟然下不了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画卷中女子,我没了恨,因为她眼中也有娘一样的哀,一样的怨,一样的愁。”
“她迷蒙的双眼深深刺痛了我,那眼睛是那样的空灵,那样的彷徨,那样的无助,同时又是那样的悲苦。”
但我却被父皇发现了。
那次我几乎被父皇打死,母妃在殿外跪了一整晚,头都磕出血,他还是将我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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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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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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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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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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