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秦夜冕坐在厅堂里,望着坐在面前的韶阳和孟了。
“我只是想见阿篱。”
昨晚她派冬儿过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而且一晚上一入睡就做噩梦,老梦见娘亲,怜儿担心是不是公主出事了。
“她怎么了?”
昨天,她似乎脸色不好,后来又哭着跑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知。”她若知道还用跑出去吗?
“你不知,你就乱跑?”孟了凶道,“你不知道你的命现在很多人都想要吗?”
他真是要被她给气死,将她带回来后还对他拳打脚踢,好像他是她仇人一样。
“先回房去!别乱跑。”秦夜冕拿手按着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痛。
“爷,您没事吧?”
孟了和影见此,纷纷露出担忧的神情。
“无碍,先带公主下去吧!”他感觉很累。
“不,我想见阿篱。”怜儿哪里都不想去。
“闹够了没有?”孟了完全不听她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连拖带拽将她弄走。
他现在恨不得将她打一顿,让她乖一点。
看不出来主子的脸色很难看吗?这时候无理取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他想。
“爷,要不要请大夫?”
这是这么多年来,影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忍不住关心道。
“不用。”秦夜冕说着,刚想起身。
突然瞥见公主身边的丫鬟,神情紧张地从外面进来。
“站住。”影也看见了,于是厉声道,“出了何事,慌慌张张?”
“大人。”冬儿一见秦夜冕立刻吓得跪在地上,“婢女只是想去找公主禀报要事。”
“何事?”影问她。
“阿篱公子的事。”冬儿答。
她知道自己一早上没回来,怜儿肯定担心坏了。
“她······如何了?”影看了主子一眼,问道。
“她·····。”冬儿刚想说她不好,声音就哽咽了,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秦夜冕皱了皱眉头,起身走了。
“别告诉公主。”影交代冬儿。
如今已经够乱了,公主若再乱跑,怕是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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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轩坊
“爷······要不我去看看阿篱公子?”
从亦庄回来后,主子一直站在书房的窗前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他有些担心。
“不必。”
主子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沙哑,听起来似乎很累。
“去忙吧!”
“是。”
影应声退下,他知道他想独处。
夜晚
窗外的风很凉,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多了些秋意萧瑟的感觉。
站在窗前,秦夜冕已经盯着院子里的树看了很久。
月影下的落叶,从凋零的那一刻开始,到失去踪影。
他猜它,应该是伤感或者无奈的吧!如同他的心,什么时候多了伤春悲秋都不自知。
站了,很久很久。
夜,变得黑沉沉的,黑沉沉·····。
窗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连一贯都喜欢在他屋檐下叫唤的猫似乎都沉沉睡去了。
男人才从窗口悄然跑了出去,隐在了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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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不是别人,是秦夜冕。
他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望着此刻躺在床上苍白着小脸,皱着眉头。未干的泪水仍挂在睫毛和眼角上颤颤悠悠欲掉不掉的楚楚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疼。
她瘦了,小脸蛋没有一点血色,如同透明的湖泊一般。
秦夜冕忍不住想伸手轻抚她的脸,却没想到少女这时突然呻吟了一声竟哭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眼泪流得又急又密,成串成串地滑落,将两鬓打湿。
尤其随着越哭越厉害,最后连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
“阿篱!”他坐在床沿轻拍她的身体,竟有些束手无策。
当他发现她的脸上开始布满汗水,整个人痉挛起来的时候,他就急了。
“阿篱,你醒醒?”他压低声音唤她。
其实篱落睡得并不深,被疼痛折磨着总是忽睡忽醒。当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时,她睁开了眼睛。
“阿篱。”见她醒了,男人心中欣喜。然而少女却往后退了退,避开了他的手。
见她躲他,秦夜冕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楚。
尤其此时她满眼排斥,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却没有哭出声。那隐忍的模样实在令他的心口堵得慌。
“阿篱,你······。”
“你走!”
男人本想问她怎么了,去突然被她的一声轻喃给打断。
少女的声音十分沙哑,不似平日的清甜和软糯,一听就是声嘶力竭后的破败。
“你走!”见他还不走,篱落再一次出声。
因为身体又开始疼起来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喊出声来。
可她不愿让他看见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尤其被子下的她光着身子。她不想被他发现,在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阿篱·····。”
“你走你走你走!”
少女催他走的声音带着祈求,让秦夜冕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阿篱,你······我······。”他想哄她,可嘴却笨拙很。
“嗯。”突然,少女痛苦的呻吟声响起。
那压抑的声音伴着呜呜的哭泣,听在人的耳朵里实在可怜。
“阿篱!”秦夜冕慌了,他伸手想把被子掀了,看看她到底哪里不舒服。
只是没等动手,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他立刻闪身去了屏风后面。
“阿篱······!”随着房门被打来,阿菁和冬儿跑了进来。
她们发现公主已经痛得开始打滚了。
但她没有叫,而是紧咬着牙关忍着。那泪流满面,两眼通红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公子,您喊出来吧!”冬儿哭了。
她在这里伺候了两个晚上,见她这样疼,心里实在难受。
“阿篱,你别这样!”见她脸都痛青了,却一声不吭,阿菁的眼眶也红了。琇書蛧
“求你痛就喊出来好不好!”她哄她。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竟希望她能无理取闹,能无法无天。想哭就哭,想骂就骂,甚至打她们也可以,只要别这样折磨自己。
可她没有喊,只是咬着牙默默流泪。那紧抓着被子的手早已泛白,且轻轻颤抖着······。
“阿篱,我去烧点热水来给你泡泡好不好!”阿菁说着想走,实在看不下去。
“不要。”篱落一把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她知道男人没走,就在屏风后面。
说完,她闭上眼睛,却没松开阿菁的手。
“阿篱!”直到阿菁发现公主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她发现她的眼睛突然开始翻白,牙齿还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阿篱,快松开!”阿菁哭了,因为她怕她会咬碎自己的牙齿。
“冬儿快去叫兰馨!”她一边吩咐冬儿,一边拿手死死捏着她的下颚,怕她伤了自己。
兰馨终于在冬儿的又哭又叫又打又闹中清醒。
她一跑进来就哭了,而且哭得很大声,是那种濒临绝望与悔恨的哭泣。
但她还算是一个好大夫,还是立刻拿了一个勺子撬开了公主的嘴。
“快拿锦布过来。”兰馨话音刚落,冬儿已经将小方帕塞进了公主的嘴里。
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篱落却在忍无可忍的疼痛中昏死了过去。
屋里,平静了下来。
“冬儿,你先出去。”阿菁命冬儿离开。
因为她已经倒在床边哭得不成人样了。
“到底怎样了?”见冬儿去了外室,阿菁忍不住问兰馨。
“都是我的错。”兰馨又哭了,只是没哭出声来,她怕吵醒公主。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忘了,阿篱的身体不似别人。她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你为何······?”
阿菁突然泣不成声,她本不想责备她,可她实在受不了。
公主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被身体里的毒素毒死,也要被活活痛死。
“都怪我。”兰馨哭着又跑了出去。
她后悔了,真的很后悔,她忘了她当初来公主府的初衷。
她是来解她身上未解干净的剧毒的。可她却把她当成了正常人。就因为最近,她表现的很好很活泼很正常。
屏风后面的男人一直紧握着拳头,好几次想冲出来,最终都忍了下来。
从少女隐忍的低泣,阿菁焦急的劝哄,冬儿的痛哭流涕,兰馨的悔不当初,他都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
尤其阿菁说阿篱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的时候,他震惊。
他不明白她们为何要这样说。这句话就跟闷雷一样,将他打痛了。
一整个晚上
男人一直站在屏风后面没有离开。
听着屋里时而响起阿篱的哭泣声和呻吟声,时而响起阿菁兰馨的呼唤声,时而响起冬儿奔走拿东西的脚步声······。
反正一整个晚上,似乎都没有停歇。
直到少女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屋子里才又回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虚脱了,包括屏风后面的秦夜冕。
他紧握拳头强忍着想跑出去的冲动,那忍耐几乎耗尽了他所以的体力。
整件衣服都汗湿了,尤其手心里被指甲刺破的地方,正火辣辣的体醒着他,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过了很久,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他才悄然从窗口跳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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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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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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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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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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