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只有八岁的伊莉雅,面对来自平行世界十岁的自己,一点儿也不怯场。反而在听完来龙去脉后,马上学着不晓得谁的习惯?摆起架势颇为老成的作出结论。
嗯……那架势还挺像一回事的。
几个大人顿觉莞尔。
偏偏只有卫宫切嗣被拉出来,得到八岁伊莉雅的严正抗议!小女孩也不讲啥道理,就一句话:「切嗣不可以笑。不然以后不跟你玩了!」
「好、好……伊莉雅对爸爸真严格。」死鱼眼的男人立即顺着女儿的意思说话。
哄小孩不就是这么回事?
基本上,从陪伴着伊莉雅的卫宫切嗣身上,是很难看见这个男人属于魔术师杀手的那一面。他彷佛将能够显于表面、最纯粹的温和与柔软,全部给了唯一的女儿。
十岁的伊莉雅见了眼底全是羡慕。
在小学生兼职魔法少女的女孩记忆里,爸爸在家的时间实在太少,比妈妈还少,好像永远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四处奔波。
与她互为半身的克洛伊自然能够理解这份情感,可是眼看某人维持着表面上的笑脸,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的丢脸模样,她还是没忍住在桌子底下伸手,狠狠掐某人的大腿一把。
「痛……」
一个字尚未说完整,伊莉雅的大腿又被克洛伊撞一下,顺带把声音也给撞回去。
这个动作可不算小,然而、包括跟她们并排坐的美游在内,大家仍默契一致地假装没看见二女之间的「小」动作。
此时众人的所在地点是卫宫大宅的起居室。
目前时间为下午一点整。
由于返程时多出一干平行世界来客,卫宫一家就没在其他地方多耽搁,午饭是回家吃的,基础情报交换是分割为两个时间段──返程途间和饭后──来进行的。
平行世界来的伊莉雅还一度惊叹过卫宫宅的占地广大,和她家两层楼的民居风格完全不同;一时也没看出好朋友美游反应平淡,不是因为住惯大房子和性格如此,而是因为她对卫宫宅布局熟悉,比起惊叹、内心涌起的情绪更多是怀念。
──当然怀念对象不会是卫宫切嗣。
哪怕美游已有察觉,这条世界线的切嗣和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本质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扯远了。言归正传。
比起研究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会有哪些细微变化?眼下明显还有更需要、也更值得他们费心的事情──那张对应吉尔伽美什的Archer职阶卡。
「妳们需要实战训练。」
卫宫切嗣直言点出魔法少女们最大的不足。几场和职阶卡的战斗,能够累积的经验毕竟有限,和「吉尔伽美什」的战斗几乎是采取同归于尽的姿态才取胜,在切嗣眼中已经非常能说明问题。
姑且不论是什么导致规则冲突,Servant出手击败无法作数。如果职阶卡只能由魔法少女们回收,那么不足的弱点就必须补足!
说着,他瞥了眼背靠拉门悠闲盘坐的金发少年。
「不用这样看着我。对我来说先让自己恢复完整最重要,所以你们要打败他我不会阻止的,也不会再出手帮忙他了。」少年王索性把话摊开说:「不过卡片我要带走。那个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会在意卡片归属权的人,恰好一个也没掉到这条世界线,吉尔的表态现场自然无人反对。
「那么就剩下一个问题。该怎么回去?妳们想过没有?」起居室的门被拉开,Emiya倚在门边提问;旋即又把目光转向切嗣,替别人带话道:「塞拉来电话了。说城堡已经打扫干净,随时可以入住。」
「库丘林先过去了。实战训练用场地得先布置。」
不消说,这位不在起居室已有一会儿了的英灵,肯定是凭借超越人类的听觉,把别人的谈话内容给一字不漏听进去了。
「好。」
切嗣一派淡定,算是默认库丘林的主动行为。
毕竟要求打扫城堡的是他,还是在温泉旅馆便打家里电话提出的──实战训练根本是魔术师杀手一开始就有的念头。
「士郎……」
「──就是这个!」时机抓得一百分,伊莉雅一拍桌,坐姿改成跪姿挺起身来。「那个……听说英灵都有真名的?你的真名……」她睁着一双绯红色的大眼睛,带着点小动物般的小心翼翼,尽可能使声音平稳地追问。
返程中数次听见这个名字,她也跟小伙伴们、甚至抓着红宝石确认过,切嗣爸爸确实把「士郎」的标签贴在那个没见过的白发男人身上。
所以问题脱口后,伊莉雅反而更紧张了;反观被追问对象,除了眉毛微扬表示有几分意外,整个人都很平静。
「卫宫。」
瞥一眼见切嗣没有反对,Emiya才开口。而且这人还挺故意的,一个名字偏偏要分成两截,放在两句话里说──
「不过妳想听见的应该是我生前的全名。是『卫宫士郎』这个名字。」
少女的表情果断变了。
而且不只一人有变化,是三个人的表情齐齐变色!
「真、真的是同一个哥哥?伊莉雅妳哥哥死掉了?」这是十岁的伊莉雅大力扭头,在向八岁伊莉雅征询答案。
「怎么可能?英灵当然是指死去的英雄。说起来士郎将来会变成这样的话,我们的肤色就像兄妹……呀、其实更亲密一点的关系也可以。」克洛伊说到最后还舔了舔唇,那颗浮想联翩的小脑袋,都不晓得把「剧情」推进到哪儿去了?
「所以是……晒黑的吗?可是瞳孔的颜色也改变了……」最文静的美游则很认真在探究,专注打量的目光甚至刺得Emiya感觉不太自在。
「回去的事情,交给我跟蓝宝石就行了!」红宝石魔杖一直像处于下线状态的人工精灵,彷佛为了凑热闹,早先的问题此时才欢乐地跳出来回答,顺便怂恿它的新主人:「伊莉雅、伊莉雅,不快点拍几张纪念照吗?想想俏皮可爱的魔法少女们跟成熟的哥哥大人挤在一起入镜,然后顺势……」
「啊啊啊啊!不要乱说话!」脸红红的少女陡然爆发!屁股下的坐垫一抄一盖,快速捕捉即将污言污语的红宝石!并把它压到屁股下面去,端正坐好。
「对不起,姊姊只是热情了点。」蓝宝石飞出来,两端装饰用的蝴蝶结朝内弯曲,做出像在鞠躬的动作。随后附上更专业的说明:「坐标解析已经开始,回去时的世界锁定和通道建立工作,全部交给我们就可以。」
……结果一群平行世界来客里,最靠谱的居然是蓝宝石魔杖的人工精灵?
Emiya的理智如此判断;感性则忍不住怀疑,魔法少女的工作是不是还附带掉智商的负面效果?
──不。八成是某根魔杖出厂时的设定就有问题。也许他该提醒伊莉雅,回去以后尽快把它返厂维修……
然而,魔法少女们也没那么好打发。起码对于「卫宫士郎怎么变色了」这个问题,她们是密切关注的。
「某个魔术的副作用而已。」被缠着不得不在起居室里多坐一会儿的Emiya,答案依然给的避重就轻。
倒是说起魔法少女伊莉雅那个世界里,不会魔术完全是个普通人的卫宫士郎时,Emiya才自动话变多,反复强调着:「既然重视他,就看好那个卫宫士郎了。万一他突然有了当正义伙伴之类的志向,最好立刻突袭把他砸成失忆!」
「那要很用力,会脑震荡吧?」少女伊莉雅还真的听进去,并且皱眉。
「也强过舍弃有机会做普通人的正常人生……啧、是我说多了。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很多,以他现有的外部条件,未必有机会走这条路。」琇書網
手一撑膝盖,站起来,男人决定不继续在起居室待着,遂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
旁观了全程的卫宫切嗣默默捧起茶杯。
爱丽斯菲尔的手在桌子下面与他相握,那力道、比平常要重了些。这是无条件支持的力度。
切嗣没有特意去找应该在第四次圣杯战争后相遇的养子,正是出于类似Emiya的考虑:灾难没有发生,士郎是不是会有更好的人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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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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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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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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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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