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寒风重,吹得廊角下的陶铃叮咚作响,也惊走了想要啄食花叶的鸟雀。
挂着这些陶玲的桃木游廊,蜿蜒盘旋,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却被山顶终年不散的雾气流云遮住了余下的路。
而游廊的旁边,目之所及均是鲜花如海,万顷红莲仿佛红霞耀水,在这缥缈如云的山巅之上,争相怒放。
“真是虚伪,手中满是鲜血的魔宫偏偏要弄成这样一番仙气缭绕的样子。”在这千万风铃的敲击声中,蓦然响起一道冷冽的讥诮声。
“放肆!”周围的魔侍忍不住低喝,然而听到她这样的话,脸色还是瞬间惨白,身躯朝着悬崖之巅,佝偻的匍匐在地。
“果然是魔族走狗,哈哈哈,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桃木游廊边上,一道黑色的俏丽身影仿佛支撑不住般斜靠在廊柱上。
双十年华的模样,然而手与脚都被沉重的镣铐所束缚,明明是明艳的五官,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眼却不见以往的高傲,只余满目的赤红和仇恨。
“跪下!”魔侍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她身上的铁索,她单薄的身躯顿时跌落,掌心擦破出血迹,她却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头死死的望向红莲尽头——万仞峭壁上的人影,一字一句道:“二十年了,即便你真的成了魔君又怎么样?到头来,你的内心、你的本质还是天铭宗里最下/贱的血奴。”m.χIùmЬ.CǒM
话音刚落,嫣红的血迹从她唇角流下,她闷哼低头看去,腹部骤然被一只鹰爪掏过,羁押她而来的魔侍面无表情的一点一点收回化原形的鹰爪,器官的碎片随着他抽手而出,顺着小腹的空洞流出。
随后她身后的魔侍向着悬崖之巅,惊惧道:“魔尊息怒!”
“走狗!哈哈哈,都是一群走狗,他不过是一个欺师灭祖的杂碎,你们却怕他至此,和他一样,魔宫全是一群下/贱的东西!”鲜血不断从她口中和下腹流出,她却只是癫狂的笑。
圣山之巅的人影缓缓回头,一袭红衣,仙肌胜雪,宫鬓堆鸦。
三种浓烈的颜色,在他身上交织成了动魄惊心的美。
面对她的嘶吼,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一潭幽静的死水。下一瞬,他的身影刹那出现在她眼前,他俯身,修长如玉的手狠狠掐住她的颈脖,语气却淡漠如水,“我不是不能杀你”
窒息的感觉一点点从她喉间延伸到大脑,脸色涨红,像一只溺水的鸭子,她却不可抑制的笑出了眼泪:“苏清舟,你留着我二十年有什么用呢,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我说你下/贱,你是真下/贱,你当上魔尊又怎样?你还不是早就疯了?”
她恶毒的看着他,看着他这双秾丽的眼睛,看着他眉心的红莲,心底的愉悦如浪潮般涌来:“二十年,你一直从我身上想要召回来一个游魂,但你哪一次成功了呢?这个游魂有没有,在不在都不一定,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像个疯子一样在我身上动用禁术,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寿元,就为了召回一个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游魂,你不如问问你手下的人,他们真的觉得这个游魂存在吗?!”
“你日日沉溺于一个幻想,你疯了,你早就疯了!你成为魔尊又怎样?“猩红的血断断续续从她的口角流出,小腹处的剧痛好似要搅碎她的神经,原本涣散下去的瞳孔此刻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厉声道:”苏清舟,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祝你永生永世,不偿所愿,永生永世,被人弃若敝履,受尽憎恨!”
——永生永世,不得所愿。
她目光一寸一寸的盯着他的脸,脸色白得可怕道:“即便得到,也会失去。哪怕怀念,也终将遗忘!你的一生都不过是苦难轮回,不见尽头!”
“即便得到,也会失去。”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从他眼底深处升起,他轻轻复述着这句话。
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子,他勾了勾淡色的唇角,眉间却忽然像是蒙上了一层奇异、细碎的光,“你说得对,我早就疯了。”
女子有一瞬间怔然,他居然承认......
这位年轻的魔君低低笑了起来,暗红的眼底如同尸骨中盛开的妖花,在这晨光下,让人寒颤。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然而被掐住颈脖的她,只能惊惧的看向他。
“可是啊......”叹息般的,他缓缓低头,对上她挣扎的表情,他微微一笑道:“假如我疯了,那这个世界也得和我一起疯,你、明、白、么,燕归来。”
假如世界要和他一起疯,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个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众生湮灭的场景。
天道与他,只能是一死一生。
这是一种毁灭,毁灭了他自己,也毁灭了整个世界。
燕归来瞳孔剧烈震动,似乎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执念,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他一般的人。
这么愚蠢,这么不理智,这么不可思议的人。
可是当她看着他暗红眼底透出的冷漠和寂静,她突然意识到,他一直是清醒的,清醒的疯狂,就像一个岌岌可危的建筑,哪怕明面再完好,可内里早就千疮百孔。
“你是个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明明知道你这二十年是白费心机,即便再找下去也是徒劳,你明明清醒......”她有些茫然的说着,下一瞬却像了悟到了什么一样,她忽的顿住,看着他深如死海的眼睛,“你居然一直在期待”
她尖叫起来,“你在期待是不是,你甚至期待这样的结果,你内心深处就是想要毁灭是不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游魂!你这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红衣青年扫下眼眸看着她惶恐、怒骂的脸,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夹住了她耳边的飞花,他'嘘“了一声,平静道:“你最好安静些,至少我现在还没有要这样做。但你刚刚的行为确实让我不满意,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你说呢?”
【作者题外话】:求票,求评。番外这里写的是,苏清舟再等夏星河第二十年时,发生的事情。这个番外没完哈,你们也看到我标题里面的(1)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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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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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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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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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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