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鲜血顺着肩膀流下,滴落在手中的那块黑色令牌上,陡然间,一股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手中的令牌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星河大惊,连忙摊开手掌,没有,还是没有!
就在她慌乱无措的时候,青年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噗嗤”一下,又是连吐数口鲜血
少女露出了那样悲哀又复杂的神情,她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颤抖着喊道:“师父”
“住口!”朦胧的月光下,他红润的眼尾像是一簇烈焰,上扬的凤眸中流淌着血一般的颜色,然而眉间的黑气笼罩,眼中透出那样刺骨寒冷般的仇恨和毁灭,“你一开始,就是在骗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少女终于崩溃,她的眼泪在夜色下闪闪发光,苍白的脸色被鲜血衬托得悲悯,她忽的闭上眼睛,然而眼角的泪却越来越多,她猛烈的摇头,不断的低喃,“我不是...师父,师父”
他睁开双目,冷冽的眼里仿佛有着千里雪封的山河,少女的眼泪像是无法止住的珠子,她嚎啕大哭,仿佛要将那些藏在心里的哀痛一齐发泄出来。
他猛的转过视线,浮光略过他的眉眼,深邃狠厉的凤眸有一刹那的暗淡。
咽下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眉间的黑气片刻的停缓,他的眼中有了一种从未出现的微弱光亮。
他勾起苍白的唇角,唇边冰冷的讽意竟然不知道是在笑谁。
“夏星河”他开口,沙哑的音色中藏匿着重重的寒气,似乎在忍着剧痛,叹息般道:“最后一次,你过来,我就当所有事情没有发生过”
少女的身子一震,她愣愣的抬头看着青年,从来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开口却还是,“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越是这样她心中的阵痛,就越来越严重,她捂着胸口,手心却忍不住颤抖,“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她没有过来
青年暗红色的眼眸中那一丝微弱的光线瞬间湮灭,如万丈深渊,他忍不住的低低笑了起来,最终越笑越大声,冰冷的讽笑着自己刚刚那一抹希冀的愚蠢和天真,“哈...哈...想不到我也有这样的...咳...咳咳...这样的一天!”
剧痛带来的咳嗽促使他不断的咳着血,他却丝毫不在意,眼中红光流转,暴动的黑气压城,他勾唇笑着,眉间冷厉邪异的神色如同张灭众生的魔王,厉声道:“夏星河,你听着,没有人可以如此负我!”xiumb.com
这样悲泣的声调,这样冰冷残酷毫不掩饰的杀气,惊得少女心头一刺,眼睫一震。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空气中流动的阴森的寒意,甚至连洞穴边生机勃勃的丛草,都蓦然枯萎。
暗红的眸子中有着那样无法止息的绝望和浓烈的恨意,而哀痛、悲伤这些名为软弱的情绪统统消散,刹那间竟让他迸发出无法直视的美丽
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美丽,带着无尽的痛苦也要达到目的的恨意!
如此触目惊心,如此惊心动魄
“我要你付出代价!”这句话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传递过来的意念让少女都不禁微微一怔
疯狂和执拗在他眼中翻滚,眉心见黑色的花瓣再一次涌动
“夏星河,哈...你听着!”他病弱冷清的眼眸中,有着骇人的光芒,“今日在此,以吾之名向玄天神魔起誓,吾愿长伴魔神左右,终生神魂不归,茫茫大荒,永坠黑暗,舍弃来生,不入轮回!只求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与夏星河之间纠缠不止,不死不休!”
话音落地,“滕”的一下,青年身上的血液骤然燃烧起来,一股从来没有见过的青色獠牙的火焰释放着封天禁地的洪荒波动,霎时,一座深不见底,鬼气森然的万丈深渊从青火变化的火焰中射影而来,出现在少女眼前。
毛骨悚然的寒气从脚底升起,夏星河僵硬的看着那一座来自远古洪荒的静谧深渊,被深渊冰冷注释的目光攥住了心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
她无比的想要转过视线,然而这个深渊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吸引她一直一直看着。
不能再看下去了
少女惊惧的看着深渊
再看下去
再看下去,就要死掉了!
是真的死掉
夏星河的神魂动荡,仿佛即将脱离身体向那个地方飘去
无论她怎么挣扎,依旧只能继续盯着
寒气渐渐爬过她的心脏,少女脸色苍白的盯着那一团火焰
恐慌铺天盖地
连太阳都照不进的深渊,像是吞吐毒液的怪物,来自神魂深处的邪恶却是得到了养料,少女渐渐的看入了迷。
“杀了他,杀了你身边的人…”似乎有万千的小鬼在她耳边窃窃私语,穿过地狱,直达她的心脏
“杀光,都杀光!”
“要血,血…”
勾人心魄的魔鬼在她耳边不断释放魔音,雌雄模辩的低喃,一遍又一遍蛊惑她的心智。
突然,手掌中传来一丝灼热,少女痴迷的双眼霎时恢复一丝光明,魔音骤然停歇,那团诡异的青火却瞬间壮大。
直勾勾的向她看来
少女僵硬的看着这团火,是的,被这团火注释的感觉如此难以置信,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笃定,这团没有眼睛没有生命的火,此刻就在看着她!
心脏猛的收缩
“门…是门…”
喜悦的、邪恶的、繁杂的、难听的魔音顿时猛烈起来
“门?”少女哆嗦着唇,瞳孔瞬间放大,青面獠牙的青火朝她汹涌而来!
“咔嚓”的一声,深渊里传来古怪的吟唱,青火瞬间暗淡了下去,那些不甘的、咆哮的魔音霎时消失了个干净。
“噗呲”一下,火焰熄灭,深渊浮影消散
天地之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束缚瞬间便缠绕上了她和他的身体,如同一幅看不见的枷锁,沉重弥漫心头。
“这是什么”回不过神的少女,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青年,呢喃发问。
地上的青年,面白如纸,眉间原本的四片花瓣此刻却是一株成型的黑色曼陀罗,映在他美丽邪异的凤眸之间,缠绕妖娆。
周身的魔煞之气,冲天而起,洞穴周围的树木丛林刹那间枯萎成灰,就连燃烧不止、至阴至毒的黑色业火都止步于山腰之间,无法再跨越一步。
夏星河呆滞的看着,连肩膀上的伤都顾不了,“这是什么”
“是魔誓”清淡冷酷的嗓音在她耳边环绕,夏星河猛的回头
月光的清辉从洞口处洒落进来,黑袍人清瘦挺拔的身姿倚靠着洞口的石壁,在他身后是百丈之高的悬崖峭壁,呼啸而过的寒风丝毫掀不起他垂落的袖边。
“魔誓?”少女的眼神茫然了起来,她皱着眉头,淡声道:“什么是魔誓?”
“所以我让你把握住机会杀了他!”黑袍人看着地上身体正遭受巨变从而陷入昏迷的青年,美丽的眼睛里泛起一丝丝杀意,“魔誓是向魔神起誓,以献上灵魂为代价,永恒的坠入魔道,与魔为伍来换取他要的东西”
“献上灵魂?”夏星河握紧指尖,紧紧的盯着他,“献上灵魂是什么意思?献上了灵魂之后会怎么样?”
黑袍人侧过头来,深色的眼眸卷起一丝冷酷的光,他慵懒道:“自然是永坠成魔,不修来世。甘愿成为魔神的棋子走狗,自此献上全部的力量,待心愿完成之日,便是神魂消散之时!他这样献祭过灵魂的,连冥都都不收,永无来世,更何况…”
少女的身躯一颤,咬着牙,低声道:“有没有,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当然有”黑袍人抬眼,看着她亮起希望的眼睛,微微一笑,道:“杀了魔神,自然就能破解魔誓,杀了魔神,不仅拿回被献祭的灵魂,还能成为下一任魔神,成就神位。”
少女眼中的光熄灭,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魔神…魔神也是神位?”
“自然”黑袍人轻笑,然而那笑意却是冰冷的,“这个世上既然有光明之神,就有黑暗之神,成魔也能成神,所有成神的道路最终不过是殊途同归,无论你是以杀证道,还是布善求道,成神本就不分邪与正,神只是一种无上的力量,她/他从来就没有属性,是世人一心幻想,便称所谓的神注定是来帮助人间的。”
“但,神不过是拥有无上的力量,在她们眼里,人间的一切都是尘埃,她们没有杀或救的想法。大象从来不会在乎蚂蚁的悲欢,就像大象踩死蚂蚁,也许并不是他想这么做。“
”只是因为他恰好路过而已,大象不会低头去看脚下的蚂蚁,就算知道脚下有蚂蚁也不会因此选择不踩下去。而那条路上没有被踩死的蚂蚁,也不是因为大象的慈悲,只是大象落脚的那一步没有踩到那只蚂蚁那里而已。”
“你懂了么,这才叫神性”
黑袍人勾唇,“所谓大道无情,不是断情绝爱,而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无情”
无情不是因为断情,而是因为强大,所以无视,所以从不思考蚂蚁的悲欢,大象不会停留哪怕一刻去想蚂蚁究竟为什么而哭,又为什么而笑。
哪怕被踩死的蚂蚁如何痛恨和咒骂,没有被踩死的蚂蚁如何歌颂和奉承
大象都不会在意,它既不会伸手去故意捣乱蚂蚁的生活,也不会去拯救濒死的蚁群。偶尔的路过,就能被蚂蚁当成神迹
夏星河的耳边犹如雷电轰鸣,她怔怔的看向黑袍青年,“那我师父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黑袍人淡漠的看着她,声调毫无起伏,“魔誓已成,或许你应该想想你要怎么办”
侧脸隐匿在黑色的兜帽之中,青年的语调充满冰雪的意味,“你该想想你自己,魔誓已成,还是你认为你回去之后,这个誓言就不会生效?”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静静道:“魔誓绑定的是神魂,神魂不灭,魔誓就会相随,无论你在哪个空间,经历多少时间,魔誓会一直都在,难道你在誓言成立的那一刻没有察觉吗?”
夏星河的眉梢轻轻一动,然而她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但现在一切还来得及”他俯身,忽然叹息般的微笑,清冽的眼中划过一丝光亮,“他现在已经彻底成魔,正处于转变的关键时期,身体动不了,只要你拿起自己的剑,过去一剑杀了他,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语气诚恳了起来,稍带诱惑人心的意味,“只要你杀了他,不死不休的魔誓就算完成了,这也是魔誓破解的一种方式”
“只要你拿起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对你已经有了这么浓烈的杀心,既然是不死不休,你杀了他,又何须愧疚。”
“去杀了他”青年的声音柔和起来,眼底是善解人意的平和,仿佛她做什么都会是对的,“结束这一切,杀了他,你就能回去了,不好吗?去见你真正的师父,这个幻境就让他彻底结束”
少女却摇了摇头,脸色空洞惘然,“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他救过我!也想不明白”
黑袍人收敛了笑意,“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杀你,你还不明白?”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起魔誓让我死?”
他嗤笑一声,淡淡道:“魔神不能直接帮他做到什么,只能给他机会,比如让人破界,强大之后,他来杀你。但他并不是比你弱小,所以魔神将你们联系在了一起,此刻你不动手,或许在某一天,你们还会重逢”
“那他是什么呢”少女抬头,红肿的眼眶有了那样一丝悲悯,“如果真的会重逢,那他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为什么魔誓会成立?”
黑袍人笑了起来,笑的时候,眼里有说不出的凌厉和冰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已经做出过选择,就不要抱着良知和羞耻,如果害怕,那就动手,杀了他!”
“我不!”少女陡然间反喝,眼中的光亮越发灼热,她狠狠的将眼泪擦过,沉声道:“那我就等着他来杀我!我确实背叛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他恨我,讨厌我,都是我的选择,后果我一并承担,但我绝不再做第二次背叛!”
“哪怕下次相逢,不过是一场杀机,我也要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他面前,就算死,也要不愧于心,不然我修什么道?”
她一开始就是为不愧于心,而走上这条路的,不是吗?
“我已经拿到了天铭令”少女抬头,明明还是红肿的眼睛,眼神却彻底改变了,她沉静的看着他,冷声道:“为什么我还没有回去?”
“不愧于心?”黑袍人陡然一笑,眼里尽是冷冽的光,“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天铭令也是需要时间融合的”
“不如你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杀他?”
夏星河却漠然的坐下,目光轻轻的落在地面青年的身上,蓦的出声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快点好起来”
黑袍人一顿,深邃的眸光落在少女疲倦的面容上,“你还想救他?”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少女独自呢喃着,目光眺望远处的黑色业火,还有从四面八方远远飞来的其他宗派的人影,轻声道:“这里不要多久,迟早就会被人发现,如果不能再那些人找到这里之前,好起来的话…”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有多少人是对他恨之入骨的,更何况现在他彻底的成了魔
至少要快点醒过来,她确实可以一走了之,但他不能。
“真是师徒情深”黑袍人微笑着叹息,然而眼中的光锋利如剑,冰寒入骨,“但我凭什么帮你,还是你在痴心妄想,我不仅不要你杀他,还会让他好起来?”
“是我考虑不周”少女转过视线,脸上却没有失望的神色,“那就只能由我自己来想办法了”
说罢,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地上的青年走去。
她的伤势极重,五脏六腑都被苏清舟的那一掌打伤,每走一步,都宛如在刀尖上跳舞,但是她始终没有停下。
冰冷的夜风混着业火燃烧后的劫灰一同吹入洞穴,月光凉如水,少女轻轻扶起地上的美丽青年,眉间的痛楚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坚毅。
年,眉间的痛楚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坚毅。
她的指尖划过红杉青年眉心的曼陀罗花,以指为剑,狠狠的划过掌心。
掌心中血光喷溅,她一手托住青年的下颚,一手握住掌心,将鲜血滴入青年紧闭的唇齿之间。
“你会后悔的”黑袍人的脸逆着月光,明暗不定,声音低暗,“你以后会后悔的”
少女抱住青年面若妖花的头颅,淡声道:“不救,我现在就会后悔”
她抬起头,手上的血没有一刻停过,困惑的看向他,“其实你很奇怪,你总是一副对他杀心不减的样子,但我救他,你也从来不阻止”
“你有这种能力不是吗”少女的声音在夜风中变得模糊不清,她低低道:“你刚刚就可以定住我,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虽然不帮我救他,却也不阻止我救他,为什么?”
他的眼眸有片刻的静默,眼中的复杂与深沉一齐涌来,他按了按额角,冷清的音调里有一丝的意外,他微笑着回答,“或许,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少女惊讶的看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的眼眸落在外面的山脉之中,黑色的业火不知何时悄然的小了起来,夜色笼罩的山林之间,有星星点点的夜明珠珠光闪耀,各色各样的男女老少探头探脑的往这边涌来
“马上这里就会被人发现了”
少女失血过多的身躯似乎有一刹那的坐立不住,她面色难看的顺着黑袍人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所在的这出山崖,黑色业火止步于半山腰处,格外明显和突兀,只怕那些人等待周围业火再小一点就会过来一探究竟。
毕竟苏清舟和李问仙这一战动静实在是有点大
很多人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然而此时的红杉青年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喂过血之后脸色虽有好转,伤势也在修复,但要他完全好起来只怕要等到转化完全的时候。
思虑之间,少女咬牙扶起青年
“你要做什么”黑袍人有些意外,半靠在石壁上,嗤笑道:“别忘了,如果你执意要他醒过来,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就会杀了你”
“别废话”少女脸色苍白,背上青年,化身为龙,“我说了我要救他,就是要救他的意思!”
黑色的烛龙驮着昏迷但依旧美貌惊人的青年,转眼间一飞冲天,借着空中的云雾躲匿身形。
“你只有半柱香的时间”黑袍人跟了上来,即便千丈高空,在他脚下也如履平地,一步一生花。
“我知道”烛龙背着青年,月亮就在头顶,她奔驰电速,忍着伤势带来的剧痛和失血过多带来的乏力恶心,一路向着更深更广袤的森林山脉中飞去。
黑袍人看着她飞的方向,脸色有一瞬间的复杂,勾唇笑道:“祁连山脉,这里可是被称为死亡山脉,你确定要往那边走?”
“只有去那边,才没有人感进去,才能为他的醒来争取时间”少女将口中的鲜血吞下,原本苏清舟要去的也应该是那里,不然他们落脚的那个洞穴不会距离祁连山脉如此之近,近到几乎只是飞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祁连山脉的边界。
撑不住了
少女咬牙,仍然想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边界里
“你疯了么”黑袍人目光冷冽,迅速抬手点住她的关山穴,“你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伤势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她本不可能撑到这里,只是因着心中的一口气,再继续下去,这种损伤就会触及神魂。
“滕”的一下,连龙身都维持不住了,少女抱着青年落在草地上,“噗嗤”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血。
黑袍人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神情变幻莫测,“你真的不后悔?你现在做的一切,他都不会知道,他最后记住的,也只是你刺他的那一剑”。
少女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咫尺之地的青年,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既不后悔拿走天铭令,也不后悔救他,刺他那一剑本来就是我做的”
黑衣人垂下眼眸,这就是那两次机会
一是苏清舟受伤的时候,二是那些人寻上这个洞穴的时候
但可惜的是眼前的少女做了同一个选择
夏星河皱着眉,一点点撑起身躯,时间快到了
她低下头,看着身边的青年,眼眸的光一点点暗淡下来。
身体内的灼热越来越强烈,她的视线也逐渐开始迷离,神魂的拉扯感格外清晰,她是真的快走了
就在此时,昏迷的青年陡然间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青年暗红的眼底犹如地狱烈火中盛开的彼岸妖花,魔气弥漫。
少女的眼中划过一丝惊喜,然而嘴角的笑意还未绽放
冰冷绚丽的剑光一剑穿过了她的胸口
手起剑落,毫不容情
“噗嗤”刹那间,胸口血色喷涌,长长的剑伤,鲜血淋漓。
少女的的笑意凝固
她下意识的抬头,然而眼前是一双冷漠如冰雪般的眼睛,冷酷镇定,他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不死不休!”
“所以你该死”
红杉青年眼中仿佛盛开千千万万的红莲,然而那样阴森的冷光,伴随着眉间黑色的曼陀罗,他看着她,低低道:“你该死”
夏星河呆住,看着青年被仇恨燃烧着的凤眸,细细麻麻的刺痛再一次袭来
少女苦笑一声,开口却是吐不尽的鲜血,时间到了
身体骤然间飘了起来
迷蒙的夜色之中,少女狼狈而惨烈的身躯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晕眩的拉扯感从她的眉间开始,越来越强烈。
红杉青年脸色一变,手指骤然抓向少女的身躯
然而一伸手,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阴森的凤眸有刹那的空白,他猛地抬头,厉声喝道:“夏星河!”
少女却再也无力回答,她的手有力的按住疼痛的眉心,勉励抵抗那种一剑穿心,神魂分离的剧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才断断续续的道,“对…对不起,但没机会了”
青年眼尾的泪痣红得似血,美丽凌厉的凤眸此刻可怖到了极点,冰雪褪去,只有那样汹涌的魔气。
暗红色的眼眸中,血光再一次弥漫,颤抖的声音里竟然隐含着那样一丝剧痛,那样惊慌的神色,“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青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渐渐的由惊慌转为绝望,寒声道:“说话!星河......夏星河,说话,你说话!”
少女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一声低叹
青年的手蓦然一颤,这样的目光,为什么释笑的叹息,陡然间一直阴森狠厉的青年脸色骤然苍白,“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仓皇,袖中的剑骤然滑落,那样悲悯而慌乱的神情打败了他眼中的冰冷的假面,陡然间,他的眼中泛起惊人的光芒,似是有极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样...你不可以再一次丢下我!”
“星河…星河…夏星河!”
他再次伸手一探
少女苍白着脸,却再也无力回应
然而夜风一吹,她的身体骤然化作千千万万的光点,从他的指尖一一飘过
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眼神空洞,卷起的指尖似乎还想留住什么
然而没有,只剩下冰寒的空气
“怎么会...咳咳...为什么”青年苍白着脸咳嗽起来,手指用力捂住嘴角,暗红色的血还是淅淅沥沥洒落。
他什么都没有留住,哪怕是尸体
她最终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呵...呵”他一个人站在这茫茫荒原之间,陡然间仿佛有什么极度悲凉辛酸的利剑,一分分刺穿他的心脏。蓦然感到说不出的痛苦,他捂着心口弯下了腰,却依然说不出一句话。
“星河...星河”
青年的眼中有着类似泪光的东西,然而转瞬即逝,他的面色一分一分变的冷冽起来,对着空空如也的空气,眼中燃烧的红莲瞬间魔气翻滚,壮大而妖异,眉间的冷酷和狠厉像是末日魔王,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泣血的红唇带着令人恐惧的痴气,“我说过,我们纠缠不止,就是死,也不能逃脱!”
“就算死,也不能!”青年蓦的抬头,红眸中的黑云再一次彻底覆盖,那样浓烈的恨意和杀气,只一眼就能让人肝胆俱裂,“夏星河!”
这一切,少女都无从知晓了
停留在她眼前的最后一幕,只剩下青年的那一剑
“夏星河!”耳边最后听到那个红杉青年这样痛苦而恨意弥漫的呼唤,意识逐渐模糊的她,陡然间有一种苦笑弥漫开来
像是无法言说的悲痛
他们之间,最后还是以这样惨烈相杀而结尾
那个青年
那个青年该怀着怎样的恨意与痛苦,继续活下去
然而所谓的重逢
到底是不是镜花水月,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而已
少女轻叹......所谓遗憾,这便是遗憾
【作者题外话】:一章7700字,额么么么,我真的不是更新少!哭唧唧,我修了一下文,又多增了1700字,这么肥的章节,你们不爱我么!求票票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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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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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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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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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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