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微微低头,声调里有着微不可察的叹息意味,“但杀了他,能救你,你为什么犹豫”
时间静止,竟然连风也停住了,然而为什么她却还是冷,这种冷似乎是要冷到骨子里,泪水再次涌出,她摇了摇头,哽咽道:“求你,救救我的师父。”
来人却像是起了好奇心,他只是端详着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沉重又怀念,“他对你并不好,甚至对你有过杀心,不是吗。”
“不是!”她的音调猛然拔高,抱紧了怀中的少年,冷冷道:“可是他救过我!他救了我两次!”m.χIùmЬ.CǒM
黑色的斗篷下露出了白色的广绣流云衣袖,围帽见几许银色的发丝飘落,语气清冷恍如上仙,“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反正也是要死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眼中燃起某种火焰,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要杀我师父,那就先杀了我!”
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抛弃一切,只要能活下去。
可是她已经做了两次逃兵,她什么都没有做,却不断有人为了她活下去而付出一切。她憎恨自己弱小,更憎恨的是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死都做不到只能逃跑的自己。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有那么一次,她能做点什么也好。
绝望里燃烧的花朵,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陡然间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静止的时间再次鲜活起来,树叶飘落在地上,半边人目光惊疑的看着她抱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苏清舟。
然而下一瞬,半边人连同那只尖叫的火鸟,眼中的恐惧还来不及宣泄,便毫无征兆的脑袋“嘭”的一声爆炸,血雾弥漫,场景极其震撼,血腥味飘扬。
只是一声叹息,那两个让她绝望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夏星河的手抖了抖,攥紧了少年的衣袖,嘴唇颤抖:“你…”半天看着天边雪袖不染,连血雾都沾不上他的衣角,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很强,强到这种只是一个音节就能杀死他们所有人的地步,为什么非要她来杀她的师父。
她将昏迷的少年艰难的放在身后,身子抖得像一只小鸡,却还是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努力的想要护住身后的人,拦住身前的他。
她在害怕
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像一只雏鸟,羽翼未满,弱的可怜,却还是壮着胆子以不堪一击的力量试图阻挡猛兽。她恐惧的内心时刻都想逃跑,然而始终顽强的站在这里。
夏星河问自己,她有没有一刻是想抛下这一切逃跑的。
答案是有的,每时每刻。
可是她不能,她看着身后的少年,眼中的泪这一次终于没有流下,她没法带着这种愧疚和悔恨生活一辈子。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来人一步一步走来,脚下的莲花一瞬花开一瞬花谢,他停在她身前,抬起眼便能看到他绣着青色花纹的衣边。
夏星河抿了抿唇,声音沙哑:“什么机会”
“我今天不杀他,我们来打个赌”他的声音缥缈,从四面八方而来。
她攥紧手指,抬头颤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打赌,你明明可以直接,直接动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以立即做到的事情,还要用这种迂回的方法,而且他现在动手万无一失,但是和她对赌,无论赌什么,理论上她都有赢得概率。
她在恐惧,他低头很容易看穿了她心里的防备,然而,他微微一笑,“就这样杀了你们未免太无趣了些,为了让过程精彩一点,我不妨和你打个赌。”
夏星河心底发寒,她蓦然间懂了他的意思,他并不想这么杀了他们,他不想看着这种义薄云天的场景,他要看到他和她之间反目。
“如你所想,相亲相爱的去死,实在令人作呕”他走到她跟前,落在地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他单膝蹲下平视她的眼睛,“不如我们打赌,在你未来二十年内,我赌你们将来一定反目,你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话音落地,她的瞳孔紧缩,那双浩瀚的眼睛就在眼前,然而她的记忆却记不下半分这双眼睛的样子。
喉咙干涩,她的心神都被他的话语震了震,张了张口才发现说不出话。
“不过,我给你一次机会”他愉悦的低笑了一声,“中途如果你亲手杀了他,这个赌约我就不算你输,你也无需付出赌输的代价。”
“我和师父,绝对不会反目!”她厉声回击道:“如果我赢了呢,我是说,如果未来二十年之后我才反目又或者始终不曾反目,你当如何”
“我就放过你和他”冰凉如雪的手指掐住她的下颚,轻声道:“如果你们输了,到时候就不止你和他的命,连带你们昆仑山的师兄师姐,我也一并带走!”
夏星河陡然间抬头,目光如电,脸色苍白,“你是谁!你知道…你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难怪,难怪他说的是在她未来的二十年内
来人却并不回答
“我…我不想”他说的,如果输了,这次输的就不是她和师父两个人的命,而是昆仑山。虽然昆仑山内有剑至风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或许有这样的能力,她赌不起这个万一。
“你没有选择不赌的权利”清隽缥缈的音色传来,他一把放开她的下颚,站起身,垂眼看她,“弱者只能被选择,而且我给了你一个中途反悔的机会,只要你在赌约的期限内亲手杀了他,我就放过你和昆仑山。”
如果她们反目,而她没有在二十年内杀了师父,那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如果她们反目,她在二十年内杀了师父,他就放过她和昆仑山。
“你应该高兴,这样才有趣不是吗”他转过身,雪白的广袖沾染上了她的鲜血,他却混不在意,一步一步娴然舒适的踏在空中向前走去,“你为你们多争取了二十年的寿命,说不定你日后求我来替你杀了他。”
夏星河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消失,手握成拳,低头看着怀里晕过去的少年以及地上半人和火鸟的无头尸体,她咬牙将少年抱了起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如果后面还有魔宫的人追来,他们三个谁也跑不了。
身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她咬着牙化身为龙,背着少年和白猫向南继续飞去。
【作者题外话】:夏星河:我信你个鬼,你个糙老头子坏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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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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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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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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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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