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男人依旧不作声,却在听到了她的声音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闪了闪,一双幽黯湛黑的眸子闯入阿黎的视野中。
她心头一跳,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一灼灼的目光。
却不想,下颌倏然一紧,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攫住她的下颌。
轻微的疼痛,让阿黎冷不丁地蹙起眉。
一双漂亮的杏眸湿漉漉的,似是胧了一层水雾,直勾勾地盯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张俊脸。
昏暗的光线下,她白净的小脸显得格外柔和,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却又透着迷离,粉嫩的唇瓣似被丁香小舌舔过,泛起晶莹的光泽。
薄寒池微怔,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身体也不由得紧绷。
有些招架不住眼前男人的目光,阿黎垂了垂眸,粉唇轻轻掀了掀:“薄大哥,我,我该下车了……”
男人湛黑的眸子,瞬间沉了沉,嗓音暗沉到了极点:“阿黎,你刚才叫醒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该下车了?嗯?”
那一张英媚袭人的脸,越发凑近,就像是一座即将完全倾覆的巍峨大山。
压得阿黎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很轻,几不可闻。
“不,不是。”
阿黎有些紧张,几颗白净的小门牙轻咬着唇角,十指更是用力蜷曲。
“那是什么?”
他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不急不缓,不紧不慢。
薄寒池的眼睛很黑,比这一刻的夜色还要黑,像暗潮涌动的大海,也像漫无边际的苍穹。
阿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松开了手指,又缓缓攒紧。
好一会儿,她掀开了眼皮子,一双澄澈的黑眸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眼里闪着坚毅的光芒。
她忽地笑了,倔强地扬起唇角,咬着牙说道:“薄大哥,五年前的那一场车祸,不是意外。”
五年前他在哪里?
薄寒池幽黯的眸子微微眯起,他记起来了,五年前他还在国外养伤,足足养了一年多,并没有人跟他提起宋家的事情,他是回国后才知道,但那几年一直很忙,薄家内忧外患……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敢靠近她,甚至都不敢跟她扯上关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眼前的少女搂进怀里。
很用力。
“对不起,小丫头。”
在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他却不能守在她身边,甚至他一无所知。
阿黎无声地摇摇头,轻轻地推开眼前的男人。
她低着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掉眼泪,只得拼命地咧着嘴,阿黎想笑,却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笑起来,一定很难看。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对她的好,阿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又不是傻子,她有眼睛,也有心。
用小歌儿的话说,她家大哥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觉得麻烦!
可,她的事情,他不仅管了,还大包大揽的。
薄寒池挑眉,薄唇缓缓地勾起,温热的掌心盖在阿黎的额头上,“小丫头,这样已经足够了。”
见他没有再生气,阿黎瞬间吁了一口气。
犹豫了一下,她又说道:“薄大哥,这是我家的私事,我不希望你搀和进来。”她更不想让他知道,她有那样一个不堪的父亲。
“小丫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遇事不能着急。”
对上那一双澄澈的眸子,薄寒池弯了弯唇角,不动声色地说道:“阿黎,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急着找他们对质,我会一步一步夺走属于他们的东西,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最后让他们一无所有。”
“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眼睁睁地看着最珍视的东西失去,你却无能为力。”wWW.ΧìǔΜЬ.CǒΜ
……
阿黎觉得自己听懂了,可,又觉得不太懂。
不过,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至少不会傻乎乎地找宋敬业和梁蓉对质。
而且外公死的也有猫腻,那天晚上,梁蓉对她说的那些话,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她一定知道什么,只不过她给的筹码太低了。
又或者,她觉得自己不会失败。
“薄大哥,我听你的。”
她低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男人薄唇一勾,一双湛黑的眸子,闪着灼灼的光。
他轻轻攫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来,杏眸,琼鼻,粉唇……
阿黎垂着眸,不敢看他。
下一秒,只觉得一片厚重的阴影压下来,不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粉嫩的唇瓣已经被包裹住,重重地吮吸,霸道而强势。
像是在刻意惩罚她。
阿黎艰难地呜呜了两声,想要推开眼前的男人,可,他健硕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
纹丝不动。
渐渐的,她放弃地抵抗,任由他包裹着她的唇瓣。
直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的好,如七八十年代的黑白电影,一帧一帧,历历在目,直到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
坐在驾驶舱的单身狗易管家,他想下车,可又怕惊动后面的二位,留在车里,却被狗粮塞了一嘴。
不!这哪里是一嘴啊!简直就是一肚子,明天一整天都用不着吃饭了。
简直壕无人性!
良久,薄寒池总算是放开了怀里的小丫头,嘴角缠绵的唾液离开一条暧昧的银丝。
阿黎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男人,那一张白净的小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就连呼吸也变得短促。
还有心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看着眼前少女一脸娇羞的模样,男人如深潭般的眸子,瞬间暗了暗,“小丫头,跟我回薄公馆?”
“不。”
阿黎毫不犹豫地拒绝。
薄寒池微怔,似是没想到她拒绝得怎么干脆利落,不由得怅然若失。
顿了顿,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薄大哥,我跟你保证,明天放学之后一定去找你。”
“行,那就明天。”
“那我走了。”
……
阿黎推开车门下了车,她没有回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折回去。
外公说,这世上对你再好的人,总有一天也会离去,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以前外公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阿黎就窝在外公的怀里撒娇,一双小胳膊搂着外公的脖子,亲昵地说道:“才不会!外公和妈咪会一辈子守着我,还有爸爸,爸爸也会一辈子守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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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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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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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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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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