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阿黎还在不停地东张西望,纤眉微微蹙起,像在寻找什么。
他敛了敛眸色,沉着嗓音问道:“小丫头,你在找什么?”
“我雇的保镖和私家侦探。”
关于大胡子和书生的存在,阿黎并不想隐瞒身边这个男人。
“奇了怪了!我明明跟他们一起下的飞机,我不就跟你说了几句话吗?他们就算要走,怎么也该跟我这个雇主打声招呼吧!”
阿黎抿抿唇,纤眉依旧紧紧拧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顿了顿,她微扬起下颌,好整以暇地望向身边的男人,问道:“薄大哥,你刚才看到他们了吗?其中一个很好认的,一脸的络腮胡。”
薄寒池微怔,眼眸中染了狐疑。
刚才他一直注视着航班出口,一直到阿黎出现在他视野中。
“你要是担心他们,就打打个电话过去。”
“对哦!我怎么把这么简单的办法忘记了,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说着,阿黎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信息”,点开一看,果然是大胡子发给她的,“丫头,叔回头联系你!”
“他们果然先走了,亏我还担心他们。”
阿黎撇撇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身边的男人不由得弯起唇,牵起她的手,就朝着外面走去。
易胥早已经将车停在路边,见自家少爷牵着阿黎的手走出来,一双眼睛瞬间就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瞅着眼前的这一幕。
少爷开窍了?
心里这样想着,他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躬身打开后排车门,“少爷。”
看到早就等在外面的易管家,阿黎顿时觉得尴尬,那一张白净的小脸微微发烫,她不着痕迹地低下头,想要挣脱自己的手。
“不许。”
男人低沉的嗓音脱口而出,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霸道。
阿黎无奈地撇撇嘴,只能落后他一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就连上车的那一刻,身边的男人也没有将她的小手松开。
攒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她感觉到他的掌心潮乎乎的,像是渗出了一层细汗。
关上车门之后,易胥压根不敢多瞧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回了驾驶舱,然后盯着路面开车,丝毫不敢有其他心思。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掌心湿乎乎的一点都不舒服。
阿黎偏过头,一双澄澈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薄大哥,粉嫩的唇瓣微微抿起,泛起一层晶莹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轻啄一口。
男人的眸色很黑,很亮,如这个深夜的苍穹,漫天璀璨的星辰。
他忽地笑了,俯身低头,薄唇几乎触到了阿黎的耳尖,轻轻掀了掀:“小丫头,你是想让我抱着你吗?”
他的嗓音暗哑到了极致,可落在她耳边,就像是一记惊雷。
轰然炸开。
阿黎心头一跳,瞬间愣住了,耳尖滚烫滚烫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却不想纤腰一紧,一只宽厚灼热的掌心牢牢扣上去,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一个结实坚硬的胸膛。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嗯?”
男人挑眉,温热的嘴唇凑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拖得长长的。
阿黎轻咬着唇角,低着头不作声。
有易管家这个大电灯泡在,她愣是拉不下脸来,要不然她早就反扑了。
易胥根本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未来的主母嫌弃了。
犹豫了一下,阿黎抬起头,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薄大哥,我要回宋家。”
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宋敬业问个究竟,是不是像李晨瑞说的那样?他放弃起诉,只是因为李晨瑞帮了他一个大忙,撞死了宋若水。
然后,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从此,外公和妈咪的一切,都变成了他跟梁蓉的。
薄寒池一怔,剑眉微微蹙起,问道:“为什么不跟我回薄公馆?”
阿黎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起,五年前的那一场车祸。
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愿意提起。
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又被人狠狠地将痂撕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一片。
阿黎低着头,有些不敢面对身边的男人,更不敢看他那一双幽黯的眸子,只轻声说道:“薄大哥,我明天放学之后再去找你,好不好?”
“小丫头,没有原因吗?”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
女孩儿愣了愣,几颗瓷白的小门牙,轻轻地咬了咬唇角,沉默地低下头。
男人眸色微暗,脸色阴沉着,几乎能滴出水来。
良久,他敛了敛心神,宽厚的掌心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又来回轻轻地揉搓了几下,语气略显得无奈:“小丫头,那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把这次,在南城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薄大哥,我……”
阿黎抬起头,又飞快地垂下去,一下一下地咬着唇角,纤白的手指用力攒紧。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薄寒池有些失落,又或许失望,牢牢扣在她腰际的掌心不自觉松开。
女孩儿心头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裂开了似的,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他的手。xǐυmь.℃òm
可,落空了,身边的男人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只跟易胥说了一声先去宋家,然后就阖上眼睛不再说什么,也没再多看她一眼,就好像真的不在乎了。
阿黎低着头,手指攒得越发紧。
半个小时之后,黑色阿尔法在一栋老式的欧式别墅前停下来。
“宋黎小姐,到了。”
易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
阿黎愣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可,她没有推开门走出去,而是偏过头,小脸微微扬起,一双澄澈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身边男人那一张英媚袭人的脸。
即使昏黄的路灯光照进来,车内的光线依旧有些昏暗,衬得那张脸越发的柔和。
“薄大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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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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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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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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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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