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清浅临挂电话没有那么匆忙,屠斐不会现在这般紧张。
沈清浅的手机几乎从不会关机,她以前说过,她担心病患找不到她,尽可能24小时开机。如果沈清浅没关机,屠斐也不会神经质。
如果屠斐今天没和陈光辉聊案情推测纪景明和柴英卓认识,她也不会如此担心。
屠斐不知自己跑了多少条街,累得实在跑不动了,她买了瓶水坐在路边。
8月末的海京市,夜晚微凉,屠斐却大汗淋漓。m.xiumb.com
老天爷大概是不忍心折磨屠斐了,她刚坐下灌了两口水,对面高档餐厅里赫然走出的两人正是沈清浅和纪景明。
两人有说有笑,关系相当和谐,屠斐心中的担心瞬间转为怒火,腾地燃烧起来,灼烧着屠斐快要失去理智。
纪景明笑着伸出手去,沈清浅回握住那一瞬,屠斐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她用力捏扁塑料水瓶,太阳穴的青筋气得直跳。
沈清浅握手跟纪景明道别,她感觉到有一双强烈的视线在盯着她,一偏头看见街对面的屠斐,沈清浅明显愣了下。
沈清浅抬起手没等挥一下,屠斐转身直接走了,沈清浅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喊了一声:“小孩儿!”
屠斐远远地听见了,担忧转变的愤怒现在变成了委屈,几乎淹没了她的整颗心。
屠斐跑步离开,沈清浅翻出手机才发现不知何时关机了,不是因为没电,而是因为电池接触不良,或许是摔了那一下导致的。
手机确实老旧了,其实早就该换了,只是她一直没换,沈清浅开机打给屠斐,没人接。
沈清浅发信息给屠斐,还是没人回,但沈清浅猜测屠斐会看。
确实,屠斐看到信息了。
沈清浅写着:小孩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希望按照我们最初住在一起时的约定,有情绪就说出来,是我的错我会道歉,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我可以猜但可能会猜错,我不想猜。
沈清浅不知缘由,屠斐更加委屈,所以是她自作多情!
屠斐突然想起下午还说过她,不要没事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下定论,对,她就是闲的,沈清浅哪里用得着她担心?
屠斐苦笑,委屈地抹泪,情感的宣泄口被沈清浅的短信封住,屠斐只觉得憋得慌。
沈清浅:小孩儿,你在哪?我们回家吧,你告诉我,我现在去接你。
沈清浅在主动给她台阶,沈清浅像是大人一样,没有跟屠斐闹脾气,可此刻这份通融和理解在屠斐看来,更显得自己之前满街疯跑找人的行为越发可笑。
屠斐现在不想见沈清浅,她不想像孩子一样闹脾气,但心里积压的情绪确实需要宣泄口。
屠斐抹去眼角的泪,回复沈清浅:我今天得回局里加班。
沈清浅:你晚上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吃饭,我送你回局里。
屠斐:不用,你回家吧,我已经打车回警局了。
沈清浅:没接到你电话是因为手机电池松了自己关机了,并不是故意不接。
屠斐知道手机关机的原因了,心里并没有解脱,如果早于沈清浅和纪景明一起出现在她眼前知道答案,或许还有作用。
就像是结局已定,再往回看,什么解释都显得多余。
屠斐没回复沈清浅,她很吝啬,一声“阿姨”都不肯叫。
屠斐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现在回警局心思也是乱的,根本无法理性地分析案情。
屠斐走在夜风里,一个又一个街口,夜风吹散了余热,发酸的双腿提醒她走了太久,疲倦让她开始冷静下来。
她到底是怎么了?屠斐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沈清浅没事,那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她难道希望沈清浅出事吗?沈清浅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只是和纪景明一起而已,他们像正常人一样说笑交谈,临别时握了手。
因为沈清浅的手机关机,她疯了一样寻找沈清浅,也不是沈清浅故意如此,找人全程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为什么最后却要沈清浅为她的情绪买单?
理智的屠斐会这样想,可感情的屠斐仍是委屈,她像是孩子,她因为担心沈清浅四处寻找而累得满头大汗,她希望沈清浅至少给她一颗糖吃,对于她寻找的过程给予认可,而不是说:我不知道哪里错了……仿佛她只是在胡闹。
深夜的街头,偶尔车子飞驰而过,路灯下,屠斐低头抹泪。
你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担心你啊,因为过分担心,一个手机关机让我脑补出了万千可能。
屠斐蹲在路边,脸埋在双膝轻声呜咽,车子飞驰而过,掀起屠斐耳鬓垂下来的几缕发丝。
急促的脚步声离屠斐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屠斐跟前,屠斐感觉到对方正在看她,她却丝毫不想理,甚至烦躁地想: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见别人哭吗?
“小孩儿。”沈清浅柔声叫道,屠斐身子一僵,她没想到会是沈清浅。
屠斐想要忍泪,但却哭得更凶,屠斐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委屈的源头出现时,她的委屈加倍。
“对不起。”沈清浅摸摸屠斐的发丝,轻柔地道歉。
沈清浅的温柔道歉,让屠斐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疼却有种畅快的感觉。
像是有人将屠斐心中委屈的撕裂了一个口,所有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地全部冲出来了。
沈清浅双手抚上屠斐的耳朵,轻轻揉着,额头轻轻撞了下屠斐的发顶,“小孩儿,别哭~”沈清浅的语气有些发颤,屠斐听得心很疼。
沈清浅深吸一口气,呼出来时气息仍是抖的,沈清浅压抑的声音说:“对不起,小孩儿,是我不好,我……”其实何必问原因,小孩子只是想要一颗糖而已。
屠斐难过,但她想要的不是沈清浅的道歉,她听到沈清浅欲哭的声音,泪眼朦胧地抬头。
不知是不是屠斐的错觉,她感觉沈清浅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她来不及看清,因为沈清浅突然倾身过来亲稳她的眉心,轻声说:“希望你能开心一点,一点点就好。”
屠斐的心仿佛被什么熨帖过,痛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苏麻,她腿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沈清浅毫无防备,她想抓住屠斐的肩膀却没力气将人抓住,自己反倒被带着向前摔去。
沈清浅左手掌心下意识地罩住屠斐的后脑勺,她右手撑地,身体的重量难以支撑,整个人差点趴到屠斐身上。
还有不足五厘米的距离,沈清浅眨眼,有什么砸到屠斐的脸上,温热的液体证明屠斐之前不是错觉,沈清浅确实哭了。
屠斐有印象以来,沈清浅很少在清醒的时候落泪,她心疼得难以附加,便猛地抱住沈清浅,两个人的距离直接缩进到零。
屠斐哽咽着道歉,“阿姨,对不起。”屠斐不想惹哭沈清浅的,她一点都不喜欢沈清浅哭,她总想带给她快乐,她小时候承诺过,长大后却总是在食言。
沈清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没摔到吧?”
“没~”
“那我们先起来。”
尽管午夜街头没人,两个人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画面也不会太美观。
屠斐站起身一直低着头,因为觉得哭红的眼睛的太丢人。
沈清浅毕竟年长,她很快整理好情绪,牵着屠斐的手往对面走。
屠斐才知道,她一路走过来,沈清浅一直在跟着她。
大概怕屠斐难为情,沈清浅上车后抽出纸巾递给她擦脸时,开自己的玩笑,“我跟你讲,我的眼泪可金贵,今天哭了一滴,你得折现赔给我。”屠斐破涕为笑,故意气呼呼道:“那我哭得更多,阿姨也得折现。”
“那你数多少滴眼泪了吗?”
“没数,但是肯定比阿姨多,我给阿姨打个折,就按照80滴算好了。”
“一滴多少钱?”
“一滴一顿饭。”
沈清浅也红着眼圈儿笑,“你个小吃货,那今晚就还你一顿,我还没吃饭,我请你。”
“那我要吃阿姨做的!”屠斐现在只想回家,外面的世界太大,大到她觉得不安心。
家附近,屠斐突然想吃麻辣烫,沈清浅便调转车头去了24小时超市,“你等下。”
沈清浅下车去买食材,屠斐坐在车上照镜子,她的眼镜红得像兔子。
唉,屠斐同志,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屠斐难为情地捶自己的心口。
沈清浅拎着购物袋从超市出来,屠斐望着她窈窕的身影,心跳得很厉害。
夜风也眷顾美人,兜兜绕绕扬起沈清浅的衣角和发丝,沈清浅望着屠斐扬起了笑,屠斐的心滋滋啦啦,有点疼,还有点舒服。
屠斐知道自己过分在意沈清浅了,回家后沈清浅做饭,她洗澡时就在反思。
如果是别人,她会利用岗位职权锁定非嫌疑人吗?这是以权谋私,细究起来是违规的,屠斐做自我检讨。
沈清浅不过是和纪景明见面,尽管纪景明和柴英卓有关系,但是纪景明是森业集团的老总,他怎么也会顾及自己的身份,更何况纪景明要见的是沈清浅,那是一个阅历比她丰富的人。
屠斐体会到了,她是关心则乱。
但是关心过了头,她对沈清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
所以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她有种背叛的感觉。
看见他们握手,整个人就要丧失理智了。
沈清浅无辜的短信成了催化剂,让她彻底暴走。
沈清浅过来敲门,屠斐停止胡思乱想赶紧出来了。两人面对面吃饭时,屠斐一直低头,是沈清浅所熟知的小孩儿,她犯错了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她觉得今晚的事错了。
沈清浅不想责怪屠斐什么,她主动开口说:“我和纪景明今晚聊了森业集团和协和医院合作的公益项目。”
“噢~”屠斐低头应了一声,内心更觉得自己今晚错得离谱,闹腾得两个人都哭了一通。
“除了这个,关于案情,我还能给点线索。”沈清浅话音没落下,屠斐立刻抬眸说:“等下,我拿下本子。”
屠斐噔噔噔跑去书房,拿来自己的小本子,正好麻辣烫有点热,两个人先说案情。
“有三个线索。”沈清浅开口,屠斐点点头,迫切的目光也是沈清浅熟悉的,她对所热爱的一切都充满了热情。
沈清浅庆幸,她这个话题转移得很成功,要不然一晚上看着红眼睛委屈巴巴的小孩儿,她心底会不适。
沈清浅的线索,都是极为关键的。
第一个:柴英卓和纪景明是认识的。
第二个:纪景明27日那晚,去过金碧辉煌。
第三个:白鹏兴死亡当天见过柴英卓。,,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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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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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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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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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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