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夜色与你>第 111 章 再遇
  顾晓池看着女人。

  在河的西岸,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贴满小广告的旧砖墙蒙着灰。屋顶有经年长出的衰草。没有规划的电线,拉出了一片灰败的天。

  只有红裙白衣的女人,只这灰蒙蒙景色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除了她火一样的裙子,还有她殷红的唇。刚浸了烈酒,那泛着珠光的口红就更泛着水光,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像刚洗出的樱桃,还泛着水光的那种。

  女人把酒含在嘴里,一直含笑望着她。

  顾晓池想了想,走过去。

  她穿黑色高领毛衣,黑色风衣,卡其色的裤子,黑色小皮鞋加金属边眼镜,一切都是典雅的英伦风,配上她淡淡的神情,甚至透着些禁yu主义的色彩。

  与面前衣不蔽体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顾晓池也不知道自己走过去是要干嘛。她只知道,刚才走进那破败小酒吧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这个女人。

  之后,安寒要走,顾晓池开口把人留下了。

  是因为这女人的缘故吗?顾晓池也不知道。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给她表白。心动?顾晓池从没有过。甚至她对安寒承认的那句“xing冷淡”,在顾晓池这里,并非完全的玩笑话。

  顾晓池走过去,还没站定,女人的胳膊,就水蛇一般勾上了她的脖子。

  轻轻一个转身,顾晓池就被女人,抵在了她刚才倚着的墙上。

  墙面上好像还有女人刚刚靠过的温度。肌肤的温度。

  女人的手揽着顾晓池的脖子,脚从大了半码的高跟鞋里,很轻易的伸出来,先是在顾晓池的牛仔裤上蹭了两蹭,又伸腿,缠住了顾晓池的小腿。

  整个人像水蛇,像藤蔓,顾晓池就是她攀缘的一棵树,她媚若无骨。

  顾晓池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任何人这样靠近过,一下子背心里的汗都沁出来了。

  下一秒,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女人的唇,直接盖上了顾晓池的唇。

  顾晓池的瞳孔一瞬放大。

  女人嘴里的液体,涌入顾晓池的嘴里。这酒很烈,甚至有一种呛人的香料味,但并不难以入口,可能是因为被女人在嘴里含的久了,带了她嘴里温润的热度。

  女人轻碰了顾晓池的唇一瞬,又很快远离,退开几步,靠到了顾晓池对面的墙上。

  她这样柔,这样媚,好像总要靠着什么才舒服。

  现在顾晓池跟她,隔着一人多的距离,遥遥对视。刚才的亲密,短的好像一瞬的幻觉。

  女人问顾晓池:“想要更多么?”

  “想要,就给钱。”

  顾晓池向那女人身边走过去,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

  女人以为是钱,低头一看,却不是红色的票子,而是一张白色的纸。

  “什么意思?”女人皱眉。

  “你想多了。”顾晓池淡淡的说:“我刚才一直看着你,只是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体模特。”

  她径直走了,走过架在河上的那座小拱桥,回到河的东岸,回到属于她的那片光鲜世界。

  女人把手里的纸展开。

  上面是素描,她的画像。

  用铅笔勾的,很简练的线条,可格外的生动。

  卷曲的发。魅惑的眼。更重要的是,眼神里,有那么一点寂寞和哀伤,藏都藏不住。

  女人望着顾晓池的背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顾晓池没想到自己会再见那女人。

  对她来说,女人美则美矣。可春天的草也美,夏天的雨也美,女人看在顾晓池眼里,和这些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这样一个感情淡漠的人,喜欢,yu望,这样的词,好像跟她八杆子打不着。

  周末的时候,顾晓池去了一家儿童医院。

  每到周末,她都会来这里做义工。

  她不抽烟,也不主动喝酒,更不打牌打游戏,除了看书画画,她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安寒笑她:“你就是太有钱了闲的!”顾晓池觉得,也是也不是。

  顾晓池是过过苦日子的,在爸妈还没发家之前。

  她跟奶奶住在山里,那时候家里是真穷,每顿饭只能吃个水饱的感觉,顾晓池直到现在还记得。

  也许是营养不良,顾晓池小时候生过一场很重的病。发烧,高烧,后来直接烧成了肺炎。

  是盲眼的奶奶,背着她翻山越岭,滑到了好几次,找到一个巫医一样的女人。

  死马当活马医,草药磨了粉,混着山泉水灌进去,才算让顾晓池捡回了一条命。

  顾晓池觉得,小孩子可怜起来是真的很可怜,还有老人。所以她周末两天,都会去儿童医院和养老院做义工。

  从来邶城读大学开始,已经坚持好多年了。

  今天到医院,顾晓池见到了一个新来的小病人。

  顾晓池她们的义工组织,面对的都是一些长年生病的小病人。除了捐钱捐物,还有就是发挥各自特长,提供陪伴。

  护士告诉顾晓池:“今天新来的小女孩,是跟着王医生过来的。”

  王医生是刚转到这家医院的著名心脏外科专家。

  护士压低了声音:“这孩子从小心脏就有问题,一直拖着,每个月报销之外的医药费都不知有多少,也不知能不能救的过来……”

  “怪可怜的。对了,她特别喜欢画画,喜欢冰雪女王,你去陪陪她吧。”

  顾晓池点点头。

  找到小女该的病房,顾晓池敲门进去。

  她一愣。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熟悉的一张脸。

  浓密的黑发,额中间是一个美人尖。狐狸一样的眼睛,圆而小巧的鼻尖,丰腴的唇,唇峰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俏皮的感觉。

  竟是之前见过的那歌女。

  今天她没穿红裙,穿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加一条浅蓝的阔腿牛仔裤。整张脸上一丝妆也没有,但皮肤还是白的好像在发光。

  整个人在清晨的阳光里,仿若透明。

  只是她那张丰腴的唇,没涂口红,就显得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疲惫,阳光都照不亮的那种。

  女人看到顾晓池也是一怔。

  顾晓池犹豫了一下,走进去自我介绍:“我是今天的义工。”她报出自己所属那个慈善组织的名字。

  女人点了点头,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显然,护士已经提前介绍过了。

  顾晓池走过去,掏出自己带来的一套彩色铅笔。

  小女孩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常年生病,格外瘦小,看起来跟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差不多。

  加上她一直待在医院,从没与社会接触,心智也是格外天真,此时很开心的样子,拉着顾晓池,陪她画艾莎女王。

  顾晓池的眼神,有意无意落在那女人身上。

  她坐在床边,低着头,削着一个苹果。

  动作娴熟,苹果皮很长的一条垂下来,也不断。低着头的女人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都被清晨的阳光染了一层金。

  “晓池姐姐。”女孩叫她。

  顾晓池回过神,继续陪女孩画画。

  小女孩的名字,叫葛荇,刚才她在床头的病人信息牌上看到了。女人跟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关系?母女么?顾晓池猜不出来。

  女人削好了苹果,又用刀分成两半,向病床这边走过来。

  她递了一半给小女孩:“荇荇,吃苹果。”

  小女孩开心的接过。

  另一半,她递给顾晓池:“你要么?”

  顾晓池伸手接了。

  女人倒有点意外顾晓池会接的样子:“你不怕我脏?”

  顾晓池看着她。

  女人看了病床上的葛荇一眼,走到窗边去了。

  像是想摸出一根烟来抽,但想到这是在病房,忍了。整个人趴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枝头的鸟发呆,像只猫。

  顾晓池走过去,女人抬头看她。

  顾晓池说:“借刀用一下。”

  她拿起女人放在一旁的刀,把手里的一半苹果,又分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女人。

  女人愣愣的接了。

  两人靠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吃苹果。难得春日的好天气,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顾晓池手里的苹果,吃进嘴里,好像还带着女人刚刚握过的温度。

  女人坐着,她斜靠着窗台站在女人旁边,偷偷垂眸看女人。

  女人吃着手里的一小半苹果,吃得仔细,兔子一样的牙齿来回游移,把紧连着果核的果肉都咬的干干净净。

  直到最后,她手里的苹果核变成了特别小的一个。顾晓池从没见过谁吃苹果,能吃的这么干净的。

  她心里一酸,问女人:“你叫什么?”

  女人像是没听到顾晓池的问题,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站起来走到葛荇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苹果核,也扔了。

  她平静的看着顾晓池说:“你该走了。”

  阳光下,好干净的一张脸。

  与那夜浓妆艳抹的冶艳女人,判若两人。

  顾晓池轻轻退出了病房。

  离开儿童医院之前,顾晓池去了护士站。

  她问刚才那个护士:“今天新转来的葛荇,陪护那个,是她妈妈么?”

  护士笑了:“是她姐姐。”

  又神神秘秘凑近顾晓池说:“长得很好看吧?可惜命苦,她们的爸妈早就死了,葛荇又病重,全靠她姐姐一人把担子挑起来。”

  顾晓池沉默了一下,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问她的名字要干嘛。就是那一瞬间,想起阳光下素白的那一张脸,突然很想知道她的名字。

  护士愣了一下:“这我还不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

  顾晓池点头:“你们都有我手机号的。”

  她走了。

  晚上和安寒约好了,去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牛排。

  安寒问她:“你升职那天我们去喝酒,你一直盯着那歌女看,怎么个意思?”

  “xing冷淡如你,终于春心萌动了?”

  顾晓池摇头:“只是觉得,她骨相优越,是个很好的人体模特。”

  安寒一噎。

  顾晓池的手机,一直放在旁边桌上的,此时“叮”一声,提示有信息进来。

  顾晓池平时吃饭,从不急着拿手机的,此时却拿起来看了。

  安寒打量着顾晓池,见她看着信息,抿了抿嘴,脸上的神情,也说不上是什么意味。

  她问顾晓池:“怎么了?”

  顾晓池摇头:“没事,推销房子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莫名其妙的。

  手机上分明是儿童医院的护士发来的信息,她白天拜托人家帮忙打听女人的名字的,此时发来了简单两个字:

  “葛苇。”

  原来她叫葛苇。

  顾晓池想起葛苇在早晨的阳光下,专注啃着手里小半个苹果的样子,手中的牛排,忽然变得难以下咽。

  晚上,顾晓池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把她带到那家破败酒吧的门口了。

  葛苇唱歌的那一家。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想走。走了两步,又转回去,走进了酒吧。

  老板还是很热情的迎了上来:“想喝什么?”

  “啤酒吧。”

  反正都是假酒,顾晓池想,喝啤酒还略好一点。

  今晚酒吧客人还是很少,周末也没什么起色。顾晓池的到来,激起了老板的兴趣,她饶有兴致的盯着顾晓池的手。

  顾晓池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没见过谁拎一袋苹果来酒吧喝酒的。

  顾晓池到桌边坐下,望着台上的葛苇。

  葛苇今晚还是那袭红裙,化着冶艳的浓妆,不过终于换了一首歌。

  她扶着立麦,慵懒的在唱: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翻来覆去,还是只有这一首。

  顾晓池面前的啤酒喝完了,葛苇唱歌也到了间歇,她向顾晓池的桌边走来:“加酒么?”

  顾晓池看了老板一眼,老板正笑盈盈望着她们这一桌。

  显然是看到顾晓池一直盯着葛苇看,特意让葛苇来卖酒的。

  顾晓池轻声问葛苇:“我买酒的话,你有提成么?”

  葛苇看上去很烦躁:“都跟你说全是假酒了,你这人是不是傻的啊?”

  她不再搭理顾晓池,直接转身走了,扬声冲柜台喊:“这里加瓶啤酒。”

  老板的脸色暗了暗。

  葛苇回到吧台上唱歌,唱了一晚上,也没再看顾晓池一眼。

  酒吧生意不好,老板可能觉得没有通宵营业的必要,每晚两点打烊。

  顾晓池觉得老板的这个决定是对的,接近两点的时候,店里已经只剩她一个客人了。

  打烊之后,顾晓池拎着那袋苹果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葛苇就出来了,还是穿着之前的那件白风衣,也不好好穿,露出莹白的肩膀。

  顾晓池问她:“你不冷啊?”

  葛苇妩媚笑了一下:“我年轻啊,小孩儿身上三把火你没听过?”嘻嘻哈哈的,好像很喜欢胡诌。

  指间还夹着一支烟,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顾晓池走近她:“你叫什么?上午你没回答我。”

  葛苇还是笑嘻嘻的:“安妮。”

  顾晓池看着她:“你不是。”

  葛苇又说:“露西。”

  顾晓池还看着她。

  “好吧。”葛苇看上去有点无奈:“贝拉,莉莉,爱丽丝,杰西卡……”

  顾晓池打断了她:“算了,这个给你。”她把手里的一袋苹果递给葛苇。

  葛苇挑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把苹果接了过去。

  她抬眼看着顾晓池:“你这是可怜我?”

  她手一挥,把一袋苹果扔进旁边的河里,扑通扑通好几声。

  顾晓池往河里看过去,路灯太暗,苹果也不知沉下去没有,什么都看不清。

  葛苇冷笑了一声:“我说了,想要更多,就给钱。你总不会以为几个苹果,我就会对你动感情吧?”

  “也是,像你们这种人,总归是天真的。”

  “你以后别来了,这儿不适合你。”

  她扭着屁股走了,还转过头来,特妩媚的冲顾晓池抛了一个媚眼:“拜拜,后会无期。”

  顾晓池站在原地,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远去。

  “其实你给钱也没用的。”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顾晓池转头,见是一个年轻女人,跟葛苇长得有些像。

  她自我介绍:“我叫小奇,现在在这里卖酒,红姐在教我唱歌。”

  “红姐?”顾晓池反问。

  小奇指了指葛苇的背影:“她叫小红。”

  顾晓池:……

  连假名都假的这么坦坦荡荡,一听就是假名。

  顾晓池又问:“你刚说给钱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小奇笑了一下:“红姐就是嘴上凶,她对那些客人撩来撩去,无非就是想多卖几瓶酒,不会真跟人睡的。”琇書蛧

  “有次一个客人缠着她,她操起一个啤酒瓶子,把人脑袋都砸了。”

  顾晓池问:“她很缺钱?”

  小奇说:“或许吧,红姐从来不说她自己的情况。不过她白天还在另外打两份工,唱歌休息的时候,我看她总是趴那儿睡觉。”

  看来,葛苇把生活和工作之间,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一边,是葛荇所属的一片洁白。另一边,是她自己所属的黑暗肮脏。

  她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一旦发现顾晓池,意外的跨越了这条界限,她却果敢狠绝:“你以后别来了。”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神没笑,绝对是严肃认真的。

  如果顾晓池再来,可能葛苇也会操着啤酒瓶子,把顾晓池的脑袋砸碎。

  顾晓池又问小奇:“她没想过去当演员什么的?”

  小奇笑了:“她也想过,但她家里穷,没去专业学过表演,去横店当过一段时间群演,但钱少不说,还接了今天没明天的,她说那样不行。”

  顾晓池点点头:“谢谢你。”

  她问小奇:“你怎么愿意跟我说这么多?”

  小奇笑了笑:“你不是想睡红姐,我能看出来。”

  她准备走了。

  顾晓池看着她被夜风吹红的双手,从钱包里摸出几张红钞票递给小奇:“我现金带的不多。”

  小奇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轻声说:“我们不是做什么都为了钱的。”

  小奇走了,剩顾晓池一个人在夜色中脸红。

  她想起葛苇不卖给她酒的样子。

  好像,渐渐能把这个浓妆女人的样子,跟白天医院里素白一张脸的样子,给对上了。

  美院画室。

  葛苇走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那个女人。

  挺年轻的,喜欢穿黑色风衣,戴一个金属边的框架眼镜。一头黑长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但看光泽和亮度,就知道是在美发店保养过的。

  不像自己,为数不多的那么一点钱,都拿来烫卷,每天洗完头都毛躁的不行,自己对着小镜子剪分岔的头发。

  毕竟自己这样的人,为了跟生活对打,身上的一切都是资本,要武装到头发尖。

  葛苇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会利用自己的好看,打打嘴炮,多卖两瓶酒,下一次葛荇又需要住院的时候,她不至于那么慌张,何乐而不为。

  那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走进酒吧的第一刻,葛苇就看到她了。

  怎么说呢……气质挺特别的,跟葛苇以前见过的会来这种酒吧的人,都不一样。

  她看她的衣着打扮,想到她可能是老师,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大学老师,还是美院的。

  葛苇在接到美院电话,请她来当模特的时候,表示了深度怀疑。

  打电话来的人自称校办王老师,葛苇问她:“你们美院食堂的招牌菜是什么?”

  王老师:……

  她想了想:“菠萝咕咾肉?地三鲜?”

  葛苇马上上网查了一下,看那些学生发出来的视频,还真是。

  她还是警惕:“美院的模特要怎么当?不会要把衣服脱光吧?”

  王老师:……

  她认真解释:“葛小姐,我们是一所符合国家办学规范的正规院校。”

  葛苇最后问了价格,不算多,但对她来说也不算少。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到那个穿风衣的年轻女人。

  一张脸上的神情永远那样淡,学生们都很崇拜的叫她顾老师,她回答学生们问题的时候是耐心,的,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淡,也不笑。

  葛苇想起那夜,自己那样勾引她,她都不为所动,深刻怀疑她是xing冷淡。

  上课铃打响,顾晓池走到葛苇身边来,对学生们介绍:“这是今天的人体模特,安妮。”

  葛苇:……

  她在顾晓池耳边问:“那你叫什么?”藏着暗哑,尾音上扬,普普通通一句话,跟带着勾子似的。

  顾晓池的心里动了动,她回答:“露西。”

  葛苇:“你不是姓顾么?”

  顾晓池说:“那顾露西。”

  葛苇:……

  顾晓池指着一幅画,问葛苇:“麻烦你摆一个这样的姿势,可以么?”

  话说的很客气。葛苇心想我钱都收了,还能说不可以么?

  她配合的摆了一个姿势,顾晓池看了看,说:“手这里没到位。”

  她轻声问:“我碰一下你的胳膊,调整一下姿势细节,可以么?”

  很有礼貌,很尊重葛苇。

  葛苇每夜在这样的地方,客人上来就动手动脚,已是常事。

  现在顾晓池这样郑重又温柔的问她,她倒有点不习惯,愣愣的点头。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好看得过分的年轻女人,向她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还忘了手动感谢给我营养液的小天使们!还有每天看文的小天使们!你们都是我的动力呀!v比心比心

  另外,番外没打算多写,大概下周一的样子完结吧

  这里的疯狂暗示是,新文预收一定记得搞起来呀!谢谢大家!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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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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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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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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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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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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