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没有用护手霜的习惯,还是齐笑挤给她的。
齐笑小孩子心性,用的护手霜是橙子味,甜腻腻的。
其实顾晓池用齐笑的手霜,用过好几次了,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把葛苇的玫瑰味护手霜拿在手里,只觉得手上的橙子味道,甜的让人心里发慌。
她拧开水龙头,匆匆又洗了一遍手,放了两遍洗手液。
擦干手后,重新擦了玫瑰味的护手霜,这才觉得浑身舒爽了。
周骊筠和齐笑还在等她,顾晓池又快步走出工作室。
周骊筠问她:“干嘛去了?”
顾晓池说:“手上不小心沾了东西,又去洗了个手。”
齐笑听她这样说,马上把口袋里的护手霜摸出来:“师姐,给你。”
顾晓池跟触电一样,向后跳开两大步,如临大敌的说:“不必了!”
周骊筠和齐笑面面相觑。
顾晓池说:“齐笑师妹,你以后都不用借给我护手霜了。”
她没解释原因,自顾自的闷头向前走去。
周骊筠和齐笑走在一边,远远瞟着顾晓池,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周骊筠意识到,这好像是三天以来,顾晓池第一次笑。
空气里有淡淡的玫瑰味道,而这附近,根本没有种玫瑰花。
香味好像是来自顾晓池手上的。
顾晓池都没有发现自己在笑,低头走着路,也在空气里追寻,自己手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玫瑰香味。
她可不敢再用其他任何人的护手霜了。
原来有一只无所不在的狐狸精,正时刻盯着她呢,好像在问她,一双狗爪子还想不想要了?
她当然想要,她这一双狗爪子,还有大用处。
一阵夜风吹过,一片经络分明的黄叶,被风吹到了顾晓池脚下。
顾晓池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
心理门诊外的走廊。
韩菁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秋景发呆。
今天葛苇找剧组请假,除了去看顾晓池,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来看心理门诊。
韩菁刚把一支烟摸到手上,一个护士就走了过来:“这里不允许抽烟。”
她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脑子里在想事儿,习惯动作而已。”
赶紧把手上的烟又放了回去。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葛苇进去找心理医生,已经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终于,护士走开以后,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葛苇出来了。
韩菁连忙过去,一句“怎么样”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就看着葛苇。
倒是葛苇笑笑:“没什么事。”
韩菁问她:“我能找医生聊两句么?”
葛苇想了想:“行吧。”
韩菁推门,诊室里坐着的是一位短发女医生,年龄不大,长相温和。
韩菁在她对面坐下。
医生问她:“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韩菁毫不犹豫的说:“姐,亲姐。”
葛苇的父母很多年前,就因为车祸意外过世了,只留下葛苇,和一个身体特别不好的小妹妹葛荇。
韩菁现在倒真希望自己是葛苇的亲姐。
韩菁对医生说明了这一情况,又表明自己得到了葛苇的许可后,医生才点了点头,告诉韩菁:“她说自己现在,好像太依赖一个人。”
“什么意思?”
医生说:“她不久前得知,她十多年来以为是最好朋友的人,其实是sha人凶手,这事你知道嘛?”
韩菁点点头。
医生说:“这件事她从不谈及,其实对她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让她觉得她曾经对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不准确,所以内心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全感。”
韩菁尝试着理解了一下:“这时的顾晓池,像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抓住了就不敢撒手,所以面对顾晓池时病态的自卑?”
医生点点头。
韩菁在心里想,难怪这段时间,葛苇的表现异常。
其实葛苇的异常,其他人并看不出来,甚至连双眼如炬的陈导,都没看不出来。
除了韩菁有一点隐约的察觉,只有葛苇自己敏锐的发现了。
自己不太对劲。
葛苇之前,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却是极其细腻敏感的一个人,角色任何一点细微的情绪,她都能分解出五六七八层。
所以对于自己情绪和心理的变化,也察觉的细致入微。
韩菁问医生:“她的状态,有办法改变么?”
医生说:“她没有任何病理性的表现,所以不该吃药。除了定期到心理门诊来谈话,其实大多数,还是要靠她自己调节心态。”
韩菁最后问了一句:“她……最终会走出来么?”
医生温和答道:“我是心理科医生,不是预言家。”
韩菁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葛苇站在走廊的窗边抽烟,窗户大开着。
一阵秋风,从窗子里吹进来。
葛苇是直接从剧组过来的,妆卸了,衣服换了,但发型还是电影里歌女的发型,拿夹板烫的很蓬松,在头顶束得高高的,像每一个独自在生活中沉浮的飘萍女,有一种野蛮的妩媚和生命力。
但风一吹,细碎的发尾黏在脸上,又透出些寂寥的感觉。
好像一朵盛开的花,没人关心,没人采摘,很快就要谢了。
看的让人心疼。
韩菁向着葛苇走过去,学着葛苇平时的样子,骂了一句脏话,问她:“为什么护士不让我抽烟,却让你抽?”
葛苇转过头,冲韩菁笑了一下:“因为姐长得好看呗。”
耀武扬威的,跟她平时一样张扬的笑容。
韩菁却盯着葛苇的嘴。
有点起皮了,白白的一小块。
韩菁这时才发现,原来葛苇最近恍惚到,连润唇膏都经常忘了擦。
韩菁挺恨自己的,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发现葛苇,异常到过分。
亏她一直自称是葛苇的亲姐们儿。
这时韩菁的手机响了,韩菁摸出来看了一眼,跟葛苇说:“我新找的投资商,搞地产的,特俗一人,我去旁边接,免得你听着心烦。”
韩菁走了很远,又回头看了一眼葛苇,确认她还在窗边抽烟,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她声音压的很低:“晓池,”
手机里,顾晓池的声音传来:“菁姐,今天苇姐到周老师的工作室来过?”
顾晓池问:“她……还好么?”
韩菁又看了一眼葛苇的身影。
她最近瘦了,远远看着,一根竿似的,更显得寂寥。
韩菁动了动嘴,想说“不好”,又想起自己刚才和医生的对话,说不定顾晓池正是葛苇心理异常的症结。
她抿了抿嘴,只是说:“顾晓池,你要是再敢跟什么师姐师妹的用同一支护手霜……”
韩菁还没想出来怎么威胁她,就听顾晓池轻声说:
“我不敢。”
“她的护手霜,我收好了。”
“我以后每天都擦。”
韩菁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两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今晚不用回剧组了,韩菁带葛苇去吃饭。
韩菁问葛苇:“想吃什么?”
葛苇毫不犹豫:“烤肉!”
韩菁:……
葛苇挑了一家巨贵的,坐下就点了牛小排横膈膜牛眼肉牛五花外加松阪猪,还要了两瓶好酒。
韩菁的心都在滴血:“我读书少,你可别装病骗我。”
葛苇笑得嗝嗝嗝的。
烤肉上来,滋滋冒着油,葛苇用生菜裹着往自己嘴里喂,每一块还不忘包一颗完整的生蒜。
又喝下一杯酒,打出一个响亮的嗝。
韩菁差点没被她的一嘴蒜味熏死:“你绝对是在给老子装病!”
葛苇又笑。
韩菁开了车,没法喝酒,就低头猛吃肉。
葛苇越是故意表现的正常,韩菁就越是心酸。
就……挺心疼她的。
她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抬头问葛苇:“要不陈导的电影,咱们先停了?先专注把你的心情调整好?”
“生活总归比演戏重要。”她告诉葛苇:“违约金你别管,我有钱。”
葛苇吃着肉,摇摇头:“不用。”
“我自己的心态我清楚,根本不是演不演戏的问题。”
韩菁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葛苇嚼着一块烤肉:“也许我和顾晓池,都该做出一点改变。”
两周后,片场。
小平看着韩菁,眼神有点奇怪。
韩菁问她:“怎么?”
小平问:“你之前说,公司刚成立事情多,让我帮你多盯着点片场。”
韩菁点点头:“嗯。”
小平又问:“那你怎么自己又每天跑到片场来盯着?一天都没落下。”
韩菁一噎。
葛苇看心理门诊的事,她谁都没说,连小平都没说。
她知道葛苇这人,表面上满不在乎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敏感。
见韩菁沉默,小平笑了一下,拉着韩菁的手晃了两晃:“我去给苇姐洗点冬枣。”
小平看了一眼葛苇的方向,笑着走开了。
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韩菁也笑了。
小平今天给葛苇洗的冬枣,特别大,也特别红。
葛苇瞥了小平一眼:“韩菁给你涨钱了?”
小平在旁边笑。
葛苇还是跟以前一样,剧组花蝴蝶似的,这个化妆妹妹喂一颗,那个发型妹妹喂一颗。
妹妹们都甜甜的说:“谢谢苇姐。”
葛苇笑的一脸妩媚,自己也拿起一颗冬枣在那儿吃。
丰腴的唇,贝壳般的牙齿,稍一用力,冬枣脆甜的果肉,在齿尖爆开,一点点甘甜的果汁,溅在唇上。
红润的舌尖,灵活的伸出来,舔果汁的时候,又放缓。
皓齿轻轻咬着舌尖,微微一歪头,媚眼如丝,比嘴里的冬枣更甜。
不知为什么,这女人吃任何东西都能吃的跟妖精似的。
韩菁走到葛苇身边:“你少吃点,明天你生日,剧组给你定了蛋糕,你又得吃。”
这段时间在葛苇的努力自救下,她又胖回来了。
韩菁都觉得她该悠着点吃了。
葛苇瞥了韩菁一眼:“这冬枣是小平冰过的。”
韩菁:“所以呢?”
葛苇仰天长笑:“冰过的东西怎么会有热量呢?吃了是不会胖的。”
韩菁:“那明天剧组定的是哈根达斯冰淇淋蛋糕,不会也是你暗示的吧?”
葛苇咬着冬枣笑。
韩菁瞪她:“德行。”
又说:“我问你一事儿。”
“顾晓池……这段时间是你让她不来剧组的么?”
葛苇沉默。
韩菁问:“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葛苇想了想:“你等我自己先想想清楚,再跟你说。”
晚上收工,韩菁送葛苇回家。
本来,韩菁是让葛苇这段时间住到她家去的,葛苇打死不干,说住过去了自己肯定得脱发。
韩菁还觉得奇怪:“不会,我家也装了软水系统的,水质很好,不会让你脱发。”
葛苇理直气壮:“我去你家就是硕大一颗电灯泡!电灯泡有不光头的吗?”
韩菁差点没给她一脚。
后来想了想,葛苇这么好强一人,估计去她家住着反而不自在,千叮咛万嘱咐让葛苇有事给她打电话后,放葛苇自己回家住了。
葛苇还真的给韩菁打过好几次电话。
每次时间都卡的特别准,都是韩菁和小平那啥的时候,韩菁怕葛苇有事,每次都腾出手来接。
每次她一接,葛苇嘻嘻哈哈几声,就果断把电话挂了。
韩菁:……
那时她是真心怀疑葛苇在装病。
其实葛苇真看不出什么异常,每天还是在片场嘻嘻哈哈的。
除了,顾晓池一次也没来过片场,再也没跟葛苇腻歪过。
葛苇也从不谈起顾晓池。
除了午饭的时候,偶尔望着剧组的一次性筷子发呆。韩菁就赶紧把一次性筷子抢过来,学着以前顾晓池的样子,把筷子掰开,又把上面的毛刺刮干净,在递回葛苇手里。
葛苇也没说什么,笑笑就大口大口开始吃饭。
每天都食欲很好的样子,不仅吃剧组盒饭吃的起劲,吃剧组道具也吃的很起劲。
电影里,爱上歌女的年轻教授,不善言谈,对人好的方式,就是买很多好吃的。
绿豆糕。卤鸭脖。糯米糍。葛苇都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吃到后来剧务都忍不住劝她:“苇姐你少吃点,你再喊两次ng,道具都要被你吃的不够了。”
葛苇哈哈哈的笑。
韩菁抱着双臂,在一旁看着葛苇,两个化妆妹妹过来给她补妆,葛苇不知在跟她们聊什么,还是笑着的。
韩菁仔细回忆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葛苇脸上的笑容又开始变多了呢?
好像是那一天。
葛苇坐在副驾,罕见的给韩菁讲了一个冷笑话,还哼起了歌。
韩菁握着方向盘,稍微往葛苇那边凑近了一点,听葛苇在唱什么。
葛苇:“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韩菁问葛苇:“你中邪了?”
葛苇笑着骂她:“滚蛋!”
韩菁又往葛苇的方向瞟了一眼,她看上去跟平时,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除了手里捏着一片黄叶。
韩菁问她:“你捏片叶子干什么?”
葛苇说:“夹你挡风玻璃上了,我随手捡的。”
叶柄被她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来回来去的搓着,指间的叶片,就像小扇子一样旋转了起来。
扇动着葛苇脸上的笑意,在暖黄的路灯照耀下,像在发亮。
后来葛苇下车的时候,把叶片也带走了。
再后来,葛苇好像几乎每天,都会在韩菁车子的挡风玻璃上,捡一片叶子进来玩。
韩菁觉得有点奇怪了。
有一天她趁葛苇还在拍戏的时候,偷偷溜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
副驾的挡风玻璃上,果然又夹着一片黄叶。
韩菁的车,基本上每天都停在同一位置,她抬头望了望车子的顶上,一树的黄叶,摇摇欲坠。
也许每天都有同样的一阵风,把其中的一片叶子,吹到她的挡风玻璃上夹在雨刮器里?
韩菁拿起黄叶,仔细的左看又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她想了想,又把叶片夹回去了。
晚上葛苇上车的时候,果然又把那片黄叶捡了进来,拿在手里,像小扇子一样转动。
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葛苇回到家。
洗了澡,敷了面膜,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出神。
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想了想,又换到点播模式。
把她彩节目翻了出来。
其实节目里顾晓池的镜头很少,大部分都是葛苇和乔羽的镜头。
葛苇一点也不想看到乔羽,一直快进。
一直翻到只有顾晓池的片段。
是海堤那一期,顾晓池刚剪了短发,毛茸茸的,像电影蓝色大门里女主角的发型,看上去,让人很想揉一揉她的头。
她跨在机车上,表情淡淡的,眼神却是坚毅。
好像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敢下场去跑。
葛苇按了暂停。
顾晓池难得一个特写,就停留在了电视屏幕上。
葛苇家的电视买的很大,有时候她在沙发上坐着看电影,都觉得电视好像买的过大了,看的人眼睛疼。
这时却无比庆幸买了这么大的尺寸。
她向着电视屏幕走过去。
手指抚过顾晓池的眉。眉是弯的。
手指抚过顾晓池的眼。眼是亮的。
手指抚过顾晓池的唇。唇角是倔强的。
最后,手指轻轻的,轻轻的,抚过顾晓池的脸颊。
电视机的热度,好像让顾晓池的脸有了温度,手指摸上去,跟她真人一样,暖暖的。
葛苇忍不住闭上眼,用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舔屏的变态。
忽然手机响了,是韩菁,问她:“睡了么?要不要吃宵夜?”
葛苇说:“我要吃麦当劳。”
韩菁说:“滚蛋,我最多给你点一个水果拼盘。”
葛苇说:“那吃屁,吃了跟没吃似的,等于吃了个寂寞。”
两人闲扯两句,把电话挂了。
葛苇抱着脚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出神。
顾晓池硕大一张脸,还定格在电视屏幕上。
长得好看,即便被放大到这个程度,脸也没变形,还是好看。
葛苇犹豫着,把手机摸到手里。
点开通讯录,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顾晓池的名字。wWW.ΧìǔΜЬ.CǒΜ
她盯着顾晓池的名字看,手指无意识的在沙发上面画着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是在写顾晓池的名字,一笔一画的。
顾。
晓。
池。
连名字都这么漂亮。
她心一横,把电话打了出去。
嘟嘟嘟的接通音传来。
她的心跳的飞快。
她和顾晓池,已经大半个月没说过话了。
自从顾晓池搬出去以后,两人的关系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僵局。她给顾晓池发过一条短信,让顾晓池没事别再来片场。
顾晓池没回,也真的没再出现过。
葛苇觉得这样很好,她和顾晓池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把心里的一些问题想清楚。
可是,明天是她的生日。
生日好像让她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把心里对顾晓池的思念,暂时释放出来。
她把手机握在手里,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她打算学着刚才韩菁的样子,随口对顾晓池问一句:“你吃宵夜么?”
无论顾晓池说要吃,还是不吃,她开两句玩笑,话题总归能继续下去。
像是再日常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电话,就跟韩菁刚才打过来的一样。
她就想听听顾晓池的声音,暂时不谈感情,不谈将来。
结果顾晓池没接。
葛苇:……
电话断掉的时候她心里一阵失落,觉得老娘白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
可顾晓池为什么会不接电话呢?
顾晓池在家看书的时候,手机一般都是放在手边书桌上的,方便她随时查资料。
难道在画画?
葛苇想了想,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邶城一贯很堵,晚上也是,开到周骊筠工作室很是花了一段时间,久到葛苇都有点尿急。
她决定顾晓池如果在里面的话,无论如何,她要进去借个厕所。
她锁了车,往工作室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却发现漆黑一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盏小灯,照亮一个清俊少女拿着画笔的侧影。
她想了想,给小平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齐笑的住址,要是敢告诉韩菁我就开了你。”
挂了电话,她在工作室门口,来回来去的踱着步子等,伴着一种尿急的感觉。
终于,手机“叮”一声,小平也不知是怎么七弯八拐打听到的,总之,她把齐笑的住址发过来了。
葛苇上车,点火,轰了一脚油门开车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217:03:242021041317:1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etectiveli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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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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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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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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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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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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