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夜色与你>第 81 章 早餐
  顾晓池转头。

  树干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

  看样子是从慕雨家的方向过来的。

  很好认,样的苹果脸,粉白色皮肤,鼻头有点翘。

  顾晓池问:“你是慕雨的弟弟?”

  男孩点头:“我叫慕云。”

  顾晓池把烟掐了,怕熏着孩子,问他:“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其实顾晓池自己也没多大,就比这男孩大四、五岁而已,可她自动把自己放在了葛苇她们的辈分上,觉得该做出姐姐的样子来。

  她打量着面前的男孩,没有般青春期男孩的那种犟和虎,反而看着很温和,甚至有些缩头缩脑的。

  看胆子就很小,心思单纯。

  顾晓池想起葛荇藏起的那本相册,那里面有她见过唯一张慕雨的照片。

  慕雨的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温和的,弱弱的。

  又想到慕雨的家庭,那对父母,看就会把孩子保护的很好,甚至过分的好了,像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任何风雨。

  有时候父母会忽略了,这样长大起来的孩子,心理太脆弱,旦真遇上什么事儿,反而过不过不去那个坎。

  不过慕雨的父母显然没意识到这点,因为现在面前的慕云,看就也是在过度保护下成长起来的。

  慕云说:“关于我姐姐,有件事连我爸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

  顾晓池心里重新燃起了疑点希望:“什么?”

  慕云又说:“你的烟……能给我抽一支么?”有些忸怩。

  顾晓池说:“我这是女士烟。”

  慕云摇头:“没事。”

  看就是想尝尝烟的味道,又弱,不敢找学校里同龄的男孩子要。

  顾晓池想了想,她觉得慕雨以前应该就是没干过坏事,太乖了。

  顾晓池抖出一支烟,抛给慕云:“只能这支,试试味儿就行。”

  其实她不是想让慕云尝烟的味道,而是想让慕云尝尝干坏事的味道。

  烟抽一支就够了,别真上了瘾,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伤身。

  结果顾晓池抛过去的烟,慕云还没接住,骨碌碌滚到地上。

  慕云赶紧捡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顾晓池笑了下,走过去,给他点烟。

  慕云就抽了小小一口,包在嘴里,还没吞入肺呢,就被呛得猛咳起来。

  顾晓池又笑了,她也给自己点了支烟,在慕云旁边的花坛边坐下。

  慕云也坐下了,又尝试着抽了两口,眉头还皱着,但好歹没咳嗽了。

  阳光还是明晃晃的,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来,很快就能闻到慕云的身上,股汗味传来,青春期男孩特有的味道。

  顾晓池边抽烟,边偶尔瞟慕云眼。

  午后的小区里没什么人,特别静,除了树上的蝉鸣,就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啦。

  有时候这样的声音,反而能给人的内心带来静谧之感,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顾晓池忽然想,要是慕雨还活着,正值暑假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回家了。

  她会不会带着慕雨,趁爸爸午睡的时候,躲在小区里的树下,偷偷抽一支烟呢?

  多半不会。多半只会带着慕云,坐在树下吃根冰棍儿,不知道会不会选葛苇最喜欢的绿舌头。

  很有可能。

  等慕云抽了大半支烟,顾晓池伸手过去,把烟从她指间接过,掐了,说:“差不多了。”

  她问慕云:“你姐姐怎么了?”

  慕云说:“姐姐回家那三天,其实跟以前没什么不样,就是吃饭睡觉,陪妈逛街,陪爸看电视。就是……”

  顾晓池静静等着他说。

  “就是这样的午后,她会个人溜出去。”

  顾晓池好像听到了关键:“她去哪儿了?”

  慕云说:“那时候我很小,别的小孩儿不愿意带我玩,平时姐姐都要带我的,但那几天她不愿意带我,我就偷偷跟上去了。”

  “我们家附近有座山,姐姐是去爬山了。”

  “坐在一棵树下,坐就是好久,什么也不干,我觉得无聊,后两天,就没跟了。”

  顾晓池已经站了起来:“是什么树?哪一棵还记得么?”

  “黄葛树,跟小区里的样,所以我认得。”慕云回答:“哪一棵就不记得了。”

  顾晓池直接上了山。

  山上的树种的杂,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好事,黄葛树只有三棵,都挨在一起。

  顾晓池走过去。

  生命倒计时的时间里,慕雨坐在这三棵树下,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呢?

  顾晓池想起被迫离开葛苇的自己。

  好像还能吃,还能睡,还能跟着老师出来写生,但心里总像堵着什么东西,透不过气。

  如果她来到山上……

  顾晓池在那三棵黄葛树前,来回踱步。

  来到山上,估计就是想透口气。什么都不愿再想,什么都不愿再做。

  想跟过去来一次告别。

  顾晓池站定了个位置,又试着坐了会儿,望着山下的风景。

  三棵黄葛树前,就数这处视野最开阔。

  条不知名的江水,变成了根飘带。密密麻麻的房子,也变得朦胧起来。

  不知是云,还是一点点山间的雾气,好像隔绝了人间的吵嚷,视野一开阔,心好像也跟着开阔了那么点。

  顾晓池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站起来,转身,在身后那棵黄葛树的树干上寻找起来。

  黄葛树都已经年,每年还会长高,但已没有太快。

  顾晓池从小在山里长大,点近视也没有,眼力很好。

  她真的在树干上找到了点东西。

  个小小的椭圆,上部尖尖,下部圆润。

  像一滴雨。

  应该是什么人拿钥匙或小刀刻的。

  顾晓池心里动了动。

  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挖那个雨滴标志前的土的。

  她回忆着慕雨的样子,应该力气不大,所以顾晓池挖的每一个坑,都没有很深,见挖不到什么东西,就果断放弃。

  大大小小的坑她挖了近十个。

  树上的蝉,还在猛烈鸣叫着,应该是除了顾晓池以外,此时山上唯一的生命体了。

  午后太热,没有人愿意出门爬山。

  这样很好,顾晓池在这里挖坑干坏事,也没被逮。

  山里长大的顾晓池,挖起坑来得心应手,手里捡来的石块觉得不好用了,又重新捡一块新的。

  当石头触到什么金属、发出“当”的声时,顾晓池的心也跟着抖。

  好像真有什么东西。

  顾晓池把那个盒子挖了出来。

  早生锈了,挺平常的饼干盒子,不过里面装的东西不太平常。

  个日记本,束干掉的芦苇标本。

  还有那个所有人都在找的手机。

  顾晓池翻开了慕雨的日记本。

  慕雨刚开始的字,小巧工整,到了最后十几页,逐渐变得凌乱起来。

  句子也七零八碎,好像连写字都困难。

  “小羽说,她好想把小苇的感情分点给我。”

  “小苇曾经对小羽说,她是对自己来说最特别的人。”

  “小羽告诉我,小苇曾说,她永远不会喜欢上什么人,因为喜欢,永远无法战胜特别。”

  “小羽就是对小苇来说最特别的人,小羽说,这点永远无法改变了。”

  阵山风吹过,日记本的纸页被吹的哗啦啦响。

  顾晓池坐在盛夏正午的阳光之下,却觉得脊背阵发寒。

  “喜欢无法战胜特别。”

  原来,乔羽曾经对顾晓池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套路。

  早在近十年前,她就在另一个女孩身上用过了。

  顾晓池受的心理折磨,慕雨统统都受过。

  她也曾如顾晓池样,被乔羽从葛苇的身边,拉近又推远,反反复复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慕雨跟葛苇的表白,也是乔羽煽动的,说的慕雨好像很有希望的样子。

  然后,在人满怀希望的憧憬着的时候,把人推入最绝望的深渊。

  损坏的那样彻底。

  慕雨这种没经过风雨的女孩子,心理比顾晓池脆弱的多,所以被乔羽打着关心的名义,步步诱导着,走入深渊。

  再也没有回来。

  顾晓池看得默默无言,倒吸一口凉气,又在阳光下坐了好久,才觉得血液回流到自己的指尖,双手稍微能动了。

  她把干掉的芦苇标本,重新装入饼干盒子里,再次埋好。

  站起来,又摸了摸黄葛树干上那个小小的雨滴标志,像是悼念。

  最后,她带着慕雨的日记本和手机走了。

  顾晓池回到邶城以后,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般发展着。

  切都那样熟悉,因为她早已经在慕雨的日记本上,看过预告。

  直到乔羽煽动她跟葛苇表白,信誓旦旦的说:“你有戏。”

  顾晓池知道,乔羽的大戏开始了。

  明瑶那事儿就是乔羽安排的,韩菁逮着明瑶,问了个清清楚楚。

  乔羽特意挑了明瑶,因为她有ben喜欢的长相,塞到ben身边,暗暗撺掇着两人闹出事,为的就是在葛苇准备接受顾晓池表白的时候,以她自己失恋心伤为由,狠狠打碎那一切。

  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幸福,在距离自己还有毫米的地方被打碎,对人来说,才是最痛苦。

  住进疗养院的时候,顾晓池的味觉是真的失去了。

  所以她更觉得胆战心惊。

  在有慕雨帮她预警的情况下,顾晓池的心理还是受到了这样的打击,那当年的慕雨,是怎样毫无防备的走在一片绝望之中?

  乔羽真的好狠。

  天台上,清晨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浅金变成了片实打实的金黄,不再虚幻,莫名给人的心里带来一种安全感。

  阳光在说,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了。

  乔羽看着顾晓池在笑:“你算计我?”

  “这切都是你做的局?”

  “难过是真的,抑郁也是真的。”顾晓池说:“只是有慕雨帮我预警,我总不至于再走上她那样的绝路。”

  手机她已经提前交给警方。

  只是诱导自sha这样的事情,取证起来太过困难,9月22日马上就要到了,顾晓池不能把筹码全都压在这里。

  她需要靠自己,让葛苇看到乔羽的真面目。

  也让葛苇知道,当年慕雨的死,不是因为被她拒绝。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错的是背后,因为一种bian态的占有欲,不惜把葛苇身边的所有人,都推入深渊的那个人。

  “xi钱那破事儿我也查清楚了。”韩菁说:“如我所料,乔羽,就是你坑我。”

  “我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不要以为圈里唯一有些手腕的女人,只有你妈。”

  乔羽的占有欲,就是到了连韩菁这种,葛苇身边的朋友都容不下的地步。

  乔羽第次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重新抬起头来时候,面容平静,目光片澄澈。

  “小苇。”她在叫葛苇。

  葛苇默默看着乔羽,那样的眼神,好像大学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

  干净,易碎,像什么玻璃艺术品,天鹅造型的。

  表现看着冷冰冰,有棱角,其实只是在等着,有什么人把她放在掌心里握着,很快就能暖起来。

  葛苇曾经以为自己能让乔羽暖起来,她被蒙在鼓里,蒙就是十多年。

  乔羽说:“小苇,我不想害任何人,我被我爸妈养成了这副样子,我也恨我自己的内心,为什么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也是受害者。”

  乔羽眼睛里有泪,怔怔的看着葛苇,滴、滴,缓缓的落下来。

  滑过眼眶,滑过脸庞,滑过精致的下颌角。

  被金色的阳光照着,滚烫的,像是要滴在什么人的心上。

  葛苇看了乔羽很久,缓缓张口:“我原谅你……”

  韩菁直接破口大骂:“我cao你大爷你怎么这么是非不分……”

  她就站在葛苇和顾晓池的旁边,此时葛苇直接抬腿踹了她一脚,因为葛苇的双手还紧紧握着顾晓池的手,秒都没有放开过。

  葛苇说:“我还没说完呢你啰嗦个毛线!”

  她继续对着乔羽说:“我原谅你的话,对得起小雨么?”

  她是在说慕雨。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你原生家庭的受害者,按你的说法,所有的sha人fan都该怪家庭怪社会,统统值得被原谅了?”

  “你受的苦,不是你伤害其他人的正当理由。小雨不会原谅你,我样也不会。”

  乔羽第次看起来有点慌:“小苇,是我啊……”

  “你是全世界对我来说最特别的人,我唯一的情感依托,所以我才……”

  葛苇转过头,不愿再看乔羽:“这些话,你留着跟jing察说去吧。”

  葛苇直接拉着顾晓池走下天台,穿过那扇小门。

  韩菁跟在后面,叨咕着:“这才是我姐们儿。”

  三人下了楼。

  韩菁问:“乔羽就这么留在这儿,不管了?”

  葛苇说:“jing察自然知道走流程,该调查调查,该问话问话,用我们管什么?”

  韩菁拍了拍葛苇的肩:“姐们儿,可以,够刚!”

  葛苇瞪了她一眼:“不然呢?”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只要世间少点和稀泥的圣母,天下片太平。

  韩菁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撤?”

  葛苇看了顾晓池眼,突然说:“我们去吃早饭吧。”

  顾晓池的手还直被她握在手里,下楼的时候都没放,这会儿握着晃了两下,看着顾晓池细细的手腕,差点没哭出来。

  韩菁恨不得踢她脚:“刚夸你刚,你怎么就娘上了?恶心兮兮的。”

  韩菁这会儿心里片舒畅,跟在青藏高原呆久了有点缺氧的人,突然吸到了罐纯氧似的,爽的像是飘飘欲仙,有点上头。

  她一直觉得乔羽不太对劲,快十年了,始终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这次可算把真面目揭穿了。

  葛苇不顾韩菁的痛骂,还在娘兮兮的问顾晓池:“想吃什么?”

  顾晓池想了想:“你家小区门口,有家炸油饼的。”

  韩菁马上接话:“那家啊。”

  葛苇问:“你吃过?”

  “吃过啊。”韩菁说:“你去赴乔羽之约的时候,晓池从你家出来的那顿早饭,就是我陪着在那儿吃的。”

  葛苇果断又踢了韩菁一脚:“我都还没去吃过,你怎么跟我cp先吃上了?”

  顾晓池说:“苇姐,那时候我真的失去了味觉,不算的。”

  葛苇马上转头冲着顾晓池,声音柔柔的:“嗯,好。”像是怕声音大点都会吓着顾晓池似的。

  韩菁:“啧啧啧,啧啧啧。”

  啧了路。

  葛苇跟在她身后笑骂:“你属老鼠的啊?”

  边骂,边跟着韩菁上了她的车,还拖着顾晓池起。

  韩菁从驾驶座上转过头,问后座的葛苇:“你不是自己开车了么?”

  葛苇耀武扬威的扬扬自己的手,顾晓池的手还在她双手里握着呢。

  葛苇说:“看到没?我手忙着呢。”

  韩菁看着现在这两人跟连体婴似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发动了车子。

  早高峰还没到,车很快开到了葛苇家小区门口。

  葛苇让韩菁摸了副太阳眼镜给她戴着,拖着顾晓池下了车。

  “呵,人还挺多。”葛苇感叹。

  做演员这种职业的,大多都是夜猫子,鲜少看到这么朝气蓬勃的清晨。

  连背都跟着打直了似的,要是还弯腰驼背的颓着,都对不起这样的清晨。

  韩菁看了眼,往早点摊走去的路上,葛苇还直握着顾晓池的手。

  韩菁说:“姐姐,没看见人多么?注意影响,手先放放。”

  葛苇说:“我就不!”

  韩菁又好气又好笑。

  三人走到早点摊门口,葛苇闻着味儿就觉得香,跟顾晓池:“是这家么?”

  顾晓池点点头。

  三人一起走进去。

  老板娘还在炸油饼,动作跟之前样麻利,长长的筷子伸,就从油锅里捞起一大串。

  之后才得空,看了进门的客人眼,有点惊喜:“你不是……”

  葛苇刚准备说:“对我是葛苇,能拍照也能签名。”

  手都伸出来了,准备接签名的笔,特积极主动,谁让她今天心情好呢。

  结果老板娘说:“你不是那天来吃过早饭的姑娘么?”

  认出来的不是葛苇,是顾晓池。

  葛苇:……

  顾晓池和韩菁在一边笑。

  三人各要了套豆浆油饼。

  韩菁对葛苇说:“油炸的你就别吃了,太胖人了,我帮你吃,你喝杯豆浆得了。”

  葛苇气得差点把油饼扔韩菁脸上:“我去,今天这种日子都不让人吃个油饼,你这种万恶的资本家到底还有没有点人性?!”

  韩菁哈哈哈的笑,由得葛苇去了。

  葛苇挺久没吃过油炸了。之前跟乔羽住在一起,每天游魂似的,吃什么都食不知味,对垃圾食品也没什么欲望,反而老老实实吃了很久沙拉。

  这会儿有种大开吃戒的畅快感。

  咬了口,油饼表面已经冷了,焦脆的,里面还温热着,绵软又有韧劲,小麦的香气被热油无限激发出来,混着白砂糖的丝甜味,满嘴流油,恰到好处。

  葛苇叹道:“为什么切令人长胖的食物都如此美味呢?”

  说着她突然住了嘴,连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变慢了,口油饼像是吃得小心翼翼,尽量悄无声息的咽下去。

  韩菁斜眼瞥着她:“怎么,你用左手拿筷子吃噎着了?”

  葛苇为了直握着顾晓池的手,此时不惜用左手拿筷子吃早餐,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韩菁看得好笑,又有点心酸。

  葛苇好像生怕放手秒,顾晓池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了似的。

  她心有余悸。

  葛苇没搭理韩菁,反而悄悄的瞟顾晓池。

  顾晓池的左手被葛苇握着,右手倒是能正常吃饭。

  她端起豆浆喝了口,又拿筷子夹起油饼,咬了口,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然后她放下油饼,看着葛苇:“苇姐。”

  葛苇马上回答她;“嗯?”

  她有点紧张。

  顾晓池之前失去味觉是真的。虽说是做了个局让乔羽钻,但心里也是真伤着了。

  葛苇心疼得不行。

  这时,缕阳光忽然照了进来,好像是之前半挡着太阳的云飘开了,本来有些含蓄的阳光,突然间光芒万丈的。

  早点摊店里没开灯,省电,之前还觉得有些暗,这会儿突然透亮的,阳光照在沾了油的地板上反射起来,竟有些晃眼。

  顾晓池的笑容,被那缕阳光照得很亮,本来就白的皮肤,在光里面近乎透明,好看的有些不真实。

  葛苇正看得恍惚,就听顾晓池笑着说:“苇姐,这家店,其实我的第一次,还是跟你起来的。”

  葛苇还在发愣,就听韩菁骂了句“我cao”,马上把头扭了开去。

  扭头是因为,韩菁一瞬间眼圈都红了。

  她刚才骂葛苇娘兮兮骂了路,这会儿可不能让葛苇瞧见她想哭。

  但她鼻子真的好酸,上次顾晓池和她一起,坐在这店里吃早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顾晓池满脸疑惑的问她:“菁姐,这豆浆甜么?”

  而此时的顾晓池,跟葛苇说完了话,又转头看着韩菁笑:“菁姐,这豆浆,真挺甜的。”

  韩菁刚才憋着的眼泪下子掉出来了。

  葛苇笑骂她:“谁比谁娘?”却没发现,自己的太阳眼镜下面,早已流下了两行清泪。

  顿再普通不过的早餐,三个人吃的哭哭笑笑的。

  韩菁结的帐,说是就当她们以后结婚时随的份子钱了,葛苇痛骂她:“你倒会算!”

  嘻嘻哈哈走出去的时候,老板娘叫住顾晓池:“姑娘,今天看着精神多了。”

  “吃点热的喝点热的,生活没啥过不去的坎儿,还是挺美好的,是吧?”

  顾晓池笑了。

  葛苇还握着顾晓池的手呢,此时晃了两晃,中气十足的回答老板娘:“您说得贼对!”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大家想吃油饼了么?v

  另外,对于有很多小天使说只有顾晓池一个人在付出这事儿,我还是说下我自己的理解:葛苇不是不想付出,她是不敢付出。在没有开上帝视角的葛苇眼里,她总共只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因为告白被自己拒绝,tiao楼si了,另一个心理同样病态脆弱,很可能走上同样的绝路。在葛苇眼里,这是两条人命,人命的代价有多沉重?她已经背负了一条,还能背负得起第二条么?难道真的要她为了自己谈恋爱,置一条人命于不顾么?在自认为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的葛苇眼里,她是万万不敢去冒这个险的。

  她曾经不断想推开顾晓池,也是因为她觉得这样被束缚住的自己,根本不配谈恋爱。当然,在真相被揭开、信息对等了以后,咱们苇姐就很拎得清了。m.χIùmЬ.CǒM

  她当然也愿意全心全意奔赴向顾晓池,毫不犹豫的,千千万万次。

  另外,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文既然写出来了,每个小天使有自己的理解,这是特别正常的一件事儿我作为作者,也挺开心看到不同的小天使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这说明大家都用心看进去了嘛哈哈哈。大家就都保留着自己的理解,让这几个人物鲜活存在于不同的小天使们心里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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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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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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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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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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