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遇到葛苇,那根紧绷在二人之间尴尬的弦消失了,淡淡点个头,叫她:“苇姐好。”
小平会准备些水果,替葛苇分给剧组的人,顾晓池也跟着其他人起说:“谢谢苇姐。”
就连ben来探乔羽的班,替乔羽买了杯子蛋糕分给大家时,顾晓池也说:“谢谢羽姐。”
好像连乔羽都不讨厌了。每次的语气,跟其他人无异。
又次化妆的时候,葛苇遇到了那两个化妆组的小姑娘。
喜欢八卦的这二位,又在议论顾晓池:
“服助小姐姐最近好像没那么冰山脸了,是不是心情好点了?”
“你说我现在去要微信是不是机会大点?”
葛苇清了清嗓子。
两个人紧张的看着葛苇。
葛苇看了她们眼,忽然绽开个妩媚的甜笑:“妹妹们,这次需要的是正红色口红,麻烦去给姐多找几支来。”
两个人赶紧互相推搡着跑去了。
葛苇呼出口气,远远看着顾晓池。
她刚跟john商量完什么,拿着工作笔记在往旁边走,肩上还搭着根软软的皮尺。
这次,她注意到了葛苇的目光,没躲,抬起头回望了眼,轻轻点个头,又把目光移开,去忙别的事了。
没躲,也没笑。
这时小平来送咖啡,葛苇喝了口:“这咖啡怎么这么苦,没加糖么?”
小平莫名其妙的看着葛苇:“菁姐不盯着的时候,苇姐你不都喜欢喝黑咖么?说带劲。”
葛苇哑口无言。
她想顾晓池也许是真的放下了。
葛苇这天收工很晚,个女配的戏直过不了,偏偏陈导要求高,葛苇就只好陪着遍遍磨。
后来那女孩都哭了,连声说“苇姐对不起”。
葛苇只好安慰她:“放松点,比较容易来状态”。
这句话也对也不对。其实要吃艺术这碗饭,挺残酷的,有天赋的人,努努力就能找到释放天赋的方法。没天赋的人,再怎么努力也白搭。
葛苇有演戏的天赋,但不知怎么的,偏偏好像没有喜欢人的天赋。
从片场出来,葛苇给韩菁打了个电话:“睡了么?”
韩菁的声音迷迷糊糊:“你这不废话么?”
葛苇轻笑:“出来喝酒。”
韩菁哀嚎:“姐姐,我的工作时间从996都变007了,你还不放过我!”
说是这么说,还是来了。
妆都没化,带大大的框架眼镜,脸的没睡醒。
坐到吧台旁边的时候还在打哈欠,问葛苇:“怎么不赶紧回去睡觉?”
葛苇说:“睡什么啊,明早七点就要开工,睡了更困。”
叫来打酒,直接开喝,杯接杯的架势,把韩菁给看愣了。
她招招手要了个果盘,递给葛苇片猕猴桃:“你悠着点。”
葛苇接了,没吃,捏着牙签举在手里看。
猕猴桃的颜色,让她想起那天在学校附近吃过的绿舌头。
以前葛苇从来没发现,绿色头的甜味里,有种淡淡的涩,像用了不好的糖精。也可能是因为那天顾晓池说了句话:
“苇姐,我们还是好好做朋友吧,挺好的。”
葛苇把猕猴桃吃了,边嚼边说:“顾晓池好像完全走出来了。”
韩菁瞥了她眼:“那不挺好的么?”
葛苇趴在吧台上,懒洋洋的姿态,也不是故意,就自带种媚态。酒杯就放在唇边,还沾着点点口红的嘴唇,在杯沿不断的摩擦、摩擦。
葛苇在说:“你说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厉害?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跟闹着玩儿似的。”
韩菁冷笑了声:“那你要人怎么样?二十岁,本来谈恋爱也是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分手,难道还寻死觅活的啊?”
葛苇坐起来,嘴抿了抿。
韩菁惊;“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葛苇摇摇头:“不是你。是我想到自己,也许真老了,反而还没顾晓池洒脱,真丢人。”
韩菁说:“别啊,天下那么多小鲜肉小鲜花,任你这采花大盗踩,你看看你长得这妖精样儿,在棵树上吊死也不是你风格啊。”
葛苇盯着韩菁。
韩菁被她盯得毛毛的,心虚似的,端起酒杯喝了口。
葛苇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韩菁干咳了声,想了想,还是说了:“昨天你拍戏的时候,我不是去看了眼嘛,看到有个年轻小姑娘去找顾晓池,长得还挺乖。”
“干嘛呀?”葛苇喝着酒,假装不经意的问。
“好像送什么吃的。”韩菁想了想:“顾晓池还冲人家笑了下。”
“嗤。”葛苇冷笑声。
她灌了自己大杯酒,终于有了点醉意,眼睛都红了,问韩菁:“你觉得剧组哪个姑娘长得最好看?”
跟要强抢民女的纨绔恶少似的。
韩菁都被她逗笑了,从没想过葛苇这个表面上的老司机,会在顾晓池这个小学生身上翻车。
但她怎么想这事儿,都还是觉得有点担心,又问了葛苇遍:“你觉得这次,乔羽是真的决定放下了?”
葛苇点点头:“以我对她的了解,是的。”
葛苇倒是觉得能理解:“爱情是灵药嘛。”
“你又懂了。”韩菁把杯子从葛苇手里抢下来:“意思意思得了,真喝挂了,小心明早陈导骂你。”
第二天早上,是韩菁送葛苇去片场的。
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顾晓池走进来,很礼貌的跟她打招呼:“菁姐。”
韩菁觉得这孩子有点特好,不管是现在有了点小成绩,还是以前被人排挤欺负,胜不骄败不馁的,永远都这么淡淡的。
韩菁说“早”。
她嘴唇动了动,看着顾晓池本想问什么,后来决定还是算了。
感情的事,别人越掺和越乱。
顾晓池这天照常工作,却觉得有双眼老盯着她。
每次看过去,都是葛苇。
有时候冲她笑下,妖精似的。有时候又忙不迭的躲开眼神,跟两人最尴尬的那段时期样。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顾晓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工作。
葛苇见顾晓池这样子,对小平说:“买点绿豆汤。”
心里股无名火憋着,得败败火。
现在的小孩儿这么拿得起放得下,倒显得她这个年纪大的,特别拿不起放不下似的。
年轻小姑娘?葛苇靠在躺椅上,喝着绿豆汤,眯了眯眼。
想起昨晚她问韩菁的话,还真放眼在剧组里望了圈,看看有没有合她眼缘的年轻小姑娘。
葛苇盯顾晓池这天也没白盯。
到下午的时候,还真有人来找顾晓池。
葛苇马上摸自己的口袋:“cao,烟又抽完了?”
又问小平:“还有我抽的烟么?”
急匆匆拿了包,就往片场门口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放慢脚步。
算准时间,等那小姑娘跟顾晓池说完话了,葛苇慢悠悠走出去。
指间夹着支烟,好像刚准备来抽烟,偶遇了顾晓池的样子。
顾晓池正准备回片场,看到葛苇,点点头。
葛苇只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背影,长发,看背影是挺秀气的。
她吐出个烟圈,问顾晓池:“你朋友啊?”
顾晓池想了想,点点头:“嗯,师妹。”
葛苇藉着抽烟哼了声,在心里咀嚼了遍这两个字。
师妹。
师姐师妹的,跟学姐学妹的很不样,就很亲,好像自带种暧昧的气息。
“她来找你有事?”葛苇又问。
顾晓池看了葛苇眼,好像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要问得这么细。
“随便聊聊嘛。”葛苇扬扬手里的烟:“陪我抽会儿烟。”
顺便把烟盒递给顾晓池:“要么?”
顾晓池想了想,摇头,索性把手里拎着的纸盒打开。
应该是女孩刚才送来给她的。
葛苇伸着头瞄了眼,是蛋挞。
打开,股蛋奶的香味扑鼻而来。
对于葛苇这种减肥党来说,闻到这股香甜味儿,心里的躁意更多了。
刚才那碗绿豆汤,算是白喝了。
顾晓池没想抽烟,既然葛苇要她陪聊会儿,她索性站在片场门口,吃起蛋挞来。
葛苇抽着烟瞥着她。
少女身材修长,件白色t恤支在肩膀上,跟衣服架子似的。抬手把蛋挞喂进嘴里,能看到背上蝴蝶骨的形状。
她剪短发有段日子了,后面长长了些,毛绒绒的片,扫在脖子上。更衬得后颈那小片皮肤,莹白如玉。
干净的。清新的。带着夏日香气的。
顾晓池吃得很小心,怕弄脏地面,手举着蛋挞吃,另手托着纸盒,在下面接着。
澄黄的酥皮,簌簌往下落,下雪似的。
葛苇瞥着她:“不请我吃啊?”
顾晓池愣。
她蛋挞吃了半,刚咬的口还含在嘴里,左边腮帮子鼓起来,愣愣的问葛苇:“你能吃么?”
指的是葛苇要身材管理的事。
样子傻得可爱。
想到这是师妹送来的,葛苇又有点赌气:“我不吃。”
顾晓池眉毛动了动,好像是在思考,女人说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
好像在微博上看到过,女人说“不”,就是“要”。
她想了想,把盒子递过去:“要不你尝口。”
葛苇撇撇嘴,把烟掐了,扔到旁的垃圾桶里,拿起个蛋挞。
她也怕弄脏地面,就拿手托着。
把蛋挞举到嘴边时,葛苇看了看,上面还沾了点酥皮的碎屑。
应该是顾晓池刚才吃蛋挞时,掉在上面的。
葛苇垂了垂眼,把那碎屑混着蛋挞吃了。
时之间,香甜的气息四溢。
两人站在片场的门口,左右,对着明晃晃的太阳,吃着蛋挞。
挺诡异的场景。
葛苇的背上都出汗了,她还带着侠女的假发片,觉得头有点重。
她说:“顾晓池。”
顾晓池看了她眼。
葛苇问:“师妹是谁呀?”
她大口大口咬着蛋挞,烤得酥脆,却莫名有点剌嘴。
顾晓池轻声说:“叫齐笑,周老师工作室的助手。”
葛苇又问:“这蛋挞是她自己烤的吧。”
顾晓池说:“嗯。”
葛苇不知不觉间,把个蛋挞吃完了,才忽然想起个蛋挞的热量,骂了句:“cao。”
顾晓池看着她。
葛苇说:“没什么,挺好吃的,让她再接再厉,争当中华小当家。”
说完转身进片场了。
剩下顾晓池,手里还握着小半个蛋挞。
不像葛苇,大口大口吃得那么快,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也不知按她那个吃法,能不能尝出味道。也不知她说的好吃,能不能相信。
顾晓池对着太阳,把手里的小半个蛋挞吃完。
树上的蝉剧烈的鸣叫着,知了,知了。
t恤黏在背上,甩不脱,扯不掉。
不知是因为太阳,还是因为葛苇刚才站在她身边的缘故。
晚上,葛苇又是最晚收工的个。
陈导在磨场戏,要拍出那种萧瑟的荒凉的气氛。镜头的感觉总是不对,陈导也急,索性清场。
小平和葛苇的夜班司机,都到片场外面去,坐在车里等。
后来终于对了,陈导松了口气,葛苇也松了口气。
陈导拍拍葛苇的肩:“辛苦了啊。”
葛苇难得正经:“您才辛苦。”
有时候她真挺佩服这些艺术家的。
什么都竭尽全力,什么都做到尽头,那种不顾切的姿态,挺迷人。
就像顾晓池。
葛苇没想到,自己正想顾晓池呢,走出片场就遇到了。
顾晓池应该是刚才陈导说清场的时候,就走了,这会儿还站在片场门口,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葛苇看了看,顾晓池的对面,是周骊筠。
顾晓池是背对着葛苇的,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周骊筠的表情,借着月光,葛苇看得清二楚。
特别认真,向温和又笃定的人,难得带着丝丝慌张。
或者说……紧张?
葛苇感受到了丝不寻常的气息,她想走开,但周骊筠已经看到她了。
竟然主动喊她:“葛小姐。”
葛苇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动。
周骊筠说:“我在告诉晓池,我对她,可能产生了某种比较特殊的感情。”
顾晓池转过头,看了眼葛苇。
月光如水,莹白的洒下来,本来灰色的地面上,此时有点波光粼粼的意思。
三人好像站在水面上,无论是谁,稍微动,就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让三个人,起跌入水里去。
葛苇点了点头:“这样啊。”琇書蛧
她心想你表白就表白呗,跟我说这干嘛,还指望我给你助攻啊。
葛苇并不想听,她只想躲。
周骊筠却接着说:“但我知道,晓池对我,是种师生的情谊,我今天告诉她这些,是不想她蒙在鼓里,让我占便宜似的。”
周骊筠笑了下:“现在我送晓池可能有点尴尬,葛小姐,你是晓池的朋友,能不能麻烦你送她?”
葛苇的心里被微妙的刺了下。
朋友。
对,现在她和顾晓池,就是朋友。
但她总觉得刚才那句“占便宜”,与其说周骊筠是在说她自己,不如说是在骂葛苇。
葛苇也有点心虚。
但周骊筠却淡笑着告别,直接转身走了。
只剩顾晓池个人,站在片如水的月光里。
她的t恤上,手臂上,露出的小截莹白脚腕上,也波光粼粼的。
整个人像浸在溪水里,很沉静。
刚才周骊筠告诉她这么大件事,也看不出她是喜是忧。
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葛苇犹豫了下,走过去。
顾晓池转过来面对她:“能送我么?”
葛苇点点头:“能啊。”
现在晚了,很多公共交通都停了。
葛苇带着顾晓池,起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
还是那辆奔驰,顾晓池无比熟悉的。
只不过这次,驾驶座上另换了她人。
而顾晓池,跟葛苇并肩,坐在后座。
葛苇对新的夜班司机介绍:“这是顾晓池,剧组的服助,先送她回美院趟。”
小平已经收到葛苇的信息,先下班了。车里只剩这位新的夜班司机个人,愉快的说“好”。
她像是白天睡足了,特精神。性子又活泼,与她的前任顾晓池形成了鲜明对比。
话特别多,忍不住的那种,到今天还是,吵得葛苇脑袋疼。
葛苇按着太阳穴,无奈的看了顾晓池眼,顾晓池没忍住,笑了下。
葛苇也笑了。
两人仰靠在座椅靠背上,身体姿态放松了,心情好像也跟着放松了点。
葛苇的手垂着,放在身侧,搭在座椅上。
顾晓池的手也放在座椅上,与葛苇隔着十多厘米的距离。
说远也远,说近也近。
葛苇垂着眸,盯着顾晓池的手看,发现顾晓池的手,几乎比她的脸长得还好看,雕刻似的。
夜班司机女孩还在絮叨着:“环境也很好,很有梨泰院的感觉,烤芝士条是招牌菜,可以蘸炼乳,软软糯糯的……”
之前葛苇听了耳朵,好像是说家韩国烤肉。
此时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却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葛苇专心盯着顾晓池的手。顾晓池没看着车里,专心盯着窗外的风景。
过了会儿,顾晓池的手突然抬起来,吓了葛苇跳。
顾晓池抬手,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
手再次放下来的时候,没放在座椅上,轻轻落在了她自己的膝盖上。
距离葛苇更远了。
葛苇收回了目光,也转头看向窗外。
两人虽然并肩坐着,却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眼里也都是完全不样的风景了,
其实这位新任司机开车不错,当车子平稳驶过条小巷的时候,葛苇心里动了动。
寂静的巷口,昏黄的路灯,照着巷子的深处,好像停着辆废弃的车。
好像顾晓池以前,载着葛苇漫无目的的开阵车之后,停过的小巷。
那时车厢后座,那暧昧的旖旎的让人疯狂的气息,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葛苇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
也许邶城所有的小巷子,都长差不多的模样吧。
车开到了美院门口,顾晓池道谢下车,直接走了。
最初刚上车的时候,顾晓池笑的那下,葛苇有点想问她,准备怎么答复周骊筠。
但车上还有别人在,葛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怕被听了去,顾晓池觉得尴尬。
后来,沉默的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错过了次发问的时机,好像就永远错过了。
葛苇没有再跟着顾晓池下车,沉默的吩咐司机驾车离开。
她有点累。
躺在床上,却睡不安稳。
先是梦到了慕雨和乔羽。后面又变成了顾晓池。几个梦境交叠纠缠在起,葛苇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模糊混沌的片,个都想不起来了。
睡不好,就觉得脑袋很沉。再戴上侠女的假发片,脑袋就更沉。
演戏的时候都有点晕乎乎的,全靠天赋和直觉发挥。
就这都没掉链子,葛苇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换场休息的时候,葛苇靠在躺椅上,拿着hellokitty小电扇对自己猛吹,乔羽走过来。
坐到葛苇面前的小马扎上,那儿通常都是小平坐的,不知今天怎么韩菁来,小平就跑没影儿了。
也许是韩菁带着小平干什么去了吧。
乔羽坐在葛苇面前,笑了下:“周末我生日。”
葛苇也笑了,她坐起来:“我可没忘。”
她问乔羽:“想要什么礼物?”
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乔羽自己指定的。
乔羽是橙果娱乐的千金,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毕业了,自己又作为模特炮而红,转型演员也很成功,钱跟自己找上门似的。
从小到大都是小富婆人设,什么都不缺。
给这样的人送礼物最头疼,索性让乔羽自己指定。
乔羽每次要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要过葛苇的旧t恤,要过跟葛苇同个色号的口红,反正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儿。
葛苇估计乔羽自己也想不出自己缺什么。
今天乔羽指定的生日礼物更奇怪:“去划船吧。”
葛苇愣:“啊?”
乔羽笑了:“记得么?学校后面的岚海,我们以前经常去那儿划船的。”
葛苇当然记得。
名字叫“海”,其实就是个人工湖。不算特别大,但在邶城郊区也算难得。
以前葛苇她们上大学的时候,夏天没地方消遣,就偶尔跑去划船。
那时候,还是她、乔羽和慕雨起。三个人条船,有脚踏,跟蹬自行车样蹬着走的那种。
船很笨重,但湖面上凉快,云淡风轻的,很惬意。
那时还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子,和再简单不过的感情。
葛苇正想着,乔羽又说:“叫晓池起去吧。”
葛苇怔住了。
乔羽笑:“我和ben条船,可不想带你这个电灯泡。”
作者有话要说:要看苇姐吃醋的小天使们在哪里!
感谢在2021031115:20:252021031216: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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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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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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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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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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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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