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夜色与你>第 65 章 距离
  葛苇说完,先退了下去,舞台留给乔羽。

  乔羽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不高兴,不过转瞬即逝。如果不是顾晓池已开始逐渐了解乔羽,很容易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乔羽没说什么,让主持人可以放音乐了。

  乔羽选的舞曲是nocherosoy。顾晓池之所以能听出来,是因为在开始学舞的时候就听老师提过,这是探戈名曲,出了名的难跳,节奏难抓不说,还要有很强的戏剧表现力。

  没人敢在只有一次机会的舞台上选这个。

  除了乔羽。

  她穿一条绿色的舞裙。是鲜草绿的那种绿法,绸缎像水,紧紧裹在身上,细细两条吊带,整条裙子的线条极其流畅而简洁,一丝多余的修饰也没有。

  除了乔羽那种一丝赘肉也没有的身材,估计没人有胆选这种裙子。

  加上她的皮肤是冷白色。白皮美人穿绿裙,简直就是绝杀。镜头扫过观众席,舞步还未开始,大家已如痴如醉。

  顾晓池低下头,看到自己卷到膝盖处的牛仔裤。

  她每天跟着周骊筠在深山里钻,就穿一件衬衫加粗腿的工装牛仔裤,裤脚塞进登山靴里。够厚,够糙,不怕树枝挂着,沾了泥也好洗。

  此时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裤腿上全沾了泥,连大腿上都是。

  卷到膝盖处的裤脚,早已磨破了。

  与舞台上乔羽的光鲜,形成鲜明对比。

  顾晓池看着站在舞台边暗处阴影里,葛苇那个婀娜的身影,抿了抿嘴。

  葛苇是在全心全意看着乔羽吗?还是……

  乔羽开始舞了。

  一眼就是能看出她是有专业功底的,每一个动作幅度不大,但精准,毫不拖泥带水。清冷的长相,偏偏媚眼如丝,随着节拍瞟向舞台边站着的葛苇,又流水一样滑开。

  顾晓池也跟着乔羽的眼神,看舞台边的葛苇。

  葛苇站在暗处,加上这电视机一点也不清晰,顾晓池看不清葛苇脸上的神情。

  像是在笑。不过也许是顾晓池看错了。

  双脚不知何时又放进了热水盆里。现在烫还是不烫了,顾晓池也没注意。

  乔羽一舞终了,现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轮到葛苇了。

  葛苇走到舞台中央,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路过乔羽身边的时候,乔羽在看葛苇,葛苇却一直看着镜头。

  在笑,在眨眼,好像一直在看着电视机前的她。

  顾晓池有了这样的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偏偏这时,电视机不灵光了,屏幕上开始出现一道一道的条纹,画面模糊起来。

  一步之遥的旋律已经响起了,一顿一顿的。

  顾晓池急了,脚从热水盆里拿出来,也来不及擦,光着脚冲到电视机前。

  修理电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拍。顾晓池左拍两下,又拍两下。

  画面更模糊了。

  葛苇已经要开始了。一道一道的画面里,她好像已经站到舞台中央。

  “拜托。”顾晓池更急了,一边轻轻拍打电视,一边轻声念叨。

  她也不知自己在拜托谁。

  但真的灵了。

  画面又暂时清晰了,顾晓池盯着电视,一步步倒退着走,重新坐回小马扎上时,都没回头看一眼,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葛苇的镜头,她一秒都不想错过。

  葛苇穿的倒是简单,一件黑衬衫,一条牛仔裤,不过是包臀,这样的打扮,也能显出前凸后翘。

  随意里透出的性感,也是另一种绝杀。

  偏偏葛苇还是那种修炼得道的妖精,对着镜头笑,笑容里有勾子,勾得电视机前的每一个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灵魂双手奉上。

  恐怕电视机前的每个人,都觉得葛苇是在冲自己笑。包括顾晓池。

  加上一步之遥的旋律,很容易把她带回那晚的阁楼。

  就是她与葛苇道别的那个夜晚。

  大提琴的声音,拉得人心一颤一颤。钢琴键盘的敲击音,也似敲在人心一般。

  葛苇端起手臂,像是抱着什么不存在的舞伴。舞步踩起来,慢,慢,快,修长的美腿划出来,下腰,又起身转一个圈。

  如同葛苇自己所说,跳舞她不是专业的。

  舞步并不华丽,动作就是标准的那些。但被葛苇跳起来,偏偏别有一番韵味。

  很多时候,顾晓池都觉得葛苇的妩媚是在骨子里的。偏偏她又有那种哀伤与寂寞的感觉,别人看不到,顾晓池看到了,混在一起,就格外迷人。

  那晚葛苇是用手机放这首舞曲,声音开得很低。窗外闷雷阵阵,旋律一会儿被盖过,一会儿又能听到几个音符。

  如同今夜。

  山里的夜,常常伴随着雨。闷雷的声音,像是隔得很远,又像是响在人的耳边。

  电视机里舞曲的旋律,也一会儿被盖过去,一会儿漏出几个音符。

  葛苇舞动着,眼神不断瞟向镜头。妩媚的,勾人的,寂寞的,哀伤的。

  顾晓池站了起来。

  脚还湿着,踩在老木头做的地板上,一踩一个脚印。

  顾晓池也没管,她的眼神一直盯着电视。

  那晚在小小的阁楼,葛苇邀她共舞,顾晓池拒绝了。

  而今晚,她一个人在羌城山区,一个同样小小的房间,与葛苇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偏偏站了起来。

  与葛苇隔着电视机屏幕相对。

  顾晓池的手臂端起,也像拥抱着什么不存在的舞伴。

  那手臂折弯的弧度,似乎与电视机里舞动的葛苇,身形正好相符。

  她随着葛苇的舞步,慢,慢,快,转一个圈。

  老实说,顾晓池觉得自己的技能点并不在舞蹈上。探戈也练了挺久,跳得并不算好。整体是流畅的,加上她身材修长,也不难看,整个的架势足以唬人。

  偏偏舞步偶尔还会出错,叫人抓住破绽。

  如果这时葛苇真在她面前,一定已经被她犯错的舞步给踩脚了。不过葛苇不在,地板上只留下顾晓池潮湿的凌乱的脚印。

  她盯着电视机。葛苇盯着镜头。

  二人好像在隔着一道电视屏幕对视。

  不在一个空间,不怕被人发现,眼神反而肆无忌惮起来。

  窗户是关好的,却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吹在顾晓池的腿上。

  像告别那晚,葛苇随舞步扬起的白色风衣下摆,扫在顾晓池的腿上,若有似无。

  一点点的痕痒,在心上,像思念。

  舞曲终了。

  葛苇微微有点喘,眼神还在看镜头。

  主持人把话筒拿过来,葛苇笑着说:“谢谢。”

  现场观众的掌声夹着口哨声,比刚才给乔羽的还热烈。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焦点,就是明星。

  此时,主持人没cue乔羽,偏偏乔羽自己走上了舞台。

  与葛苇轻轻拥抱,很客气的手势,双手环抱住葛苇的肩,拍拍她的背,像朋友。

  又很快分开了。像蝴蝶只在花瓣上停留一瞬。

  观众又疯了。

  顾晓池也拿手机搜过前几期节目的评价,大多都是葛苇和乔羽的cp粉,顾晓池都能想象现在他们会说什么。

  “配一脸。”“你就宠她吧。”“求你们原地结婚。”

  顾晓池低下头,这才发现,小小的屋子里,地板上全是自己的湿脚印。

  像什么人凌乱又潮湿的心事。

  电视里的葛苇在说:“接下来,把舞台留给其他选手和评审。”

  她要下台了。

  顾晓池本来心里堵着,跟窗外的闷雷一样,明明在震荡,偏偏又不能彻底,就跟憋着一个喷嚏打不出似的,特别难受。

  这会儿知道,很快葛苇的脸就要在屏幕上消失了,偏还是不忍心。

  也不甘心。

  她又抬起头,看着电视屏幕。

  葛苇把话筒移开了唇边。

  没看镜头了,笑还是笑着的。

  顾晓池盯着葛苇的脸,忽然一愣。

  葛苇移开话筒以后,微笑,垂眸,嘴唇微微翕动。

  好像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看嘴型的话……

  顾晓池觉得那个字是“傻”。

  顾晓池怔在原地,窗外的闷雷伴着一道闪电,终于痛快的打了出来,轰隆隆剧烈的一声,房间里的木地板好像都在跟着震荡。

  人的身子跟着震,心也跟着震。

  葛苇曾好几次说过顾晓池傻。今天,如果顾晓池没看错的话,这个“傻”字,也是对她说的吗?

  顾晓池是挺傻的。

  包括以为葛苇喜欢自己。

  包括以为葛苇不喜欢自己。

  包括以为光有“喜欢”二字,就能战胜过往的特别。

  包括靠近葛苇,又远离葛苇。

  包括她过往三周里做的那些事,和未来将要做的那些事。

  可是,是为了葛苇啊。

  那就傻下去吧。顾晓池在心里告诉自己。

  顾晓池不知道的是,房间门口,通往楼下的木制楼梯上,有一个人静静站着。

  是周骊筠,靠着墙,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烟灰缸,抽着一支烟。

  楼梯上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洒在周骊筠脸上,也不刺眼,反而勾勒出一种寥落的神态。

  周骊筠吐出一口烟,在昏黄的灯光下,缭绕,缭绕。

  顾晓池的房间门也是木制的,关不太严,总有一道缝隙。

  从那道缝隙里漏出来的,是一步之遥隐隐的旋律声,还有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像是顾晓池光脚踩在地板上。

  不久的时间过去,顾晓池的脚步消失了。

  她洗了脚,又换了衣服,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好像睡了。

  周骊筠手里的烟,早抽完了,却还在楼梯上站了很久。

  闷雷间隙,那轻巧的脚步声,若有似无的,让人用力去听才能听到,可不想听,偏偏又不能忽略那细微的响动。

  哎,周骊筠终于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顾晓池和每天一样起得很早。

  今天再进山写生一天,她们就要踏上返程了。周骊筠回邶城,顾晓池则要先回老家看奶奶。

  顾晓池在楼下帮忙扫地的时候,周骊筠说有一支生褐的颜料用完了,要去顾晓池房间拿,顾晓池说“好”。

  周骊筠顺着昨晚她站了很久的木制楼梯,走上去。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

  顾晓池的房间很整洁,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已经和书一起收拾好了,待会儿下午拎了就可以走。

  鼓肚子电视机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特别破旧,各种电线还插着,显示出顾晓池昨晚看过的痕迹。

  山里的天气和海边一样,多变。经常是一夜的风雨后,第二天一早,迎来一个剧烈的晴天。

  周骊筠拿了颜料,低头看着房间的木地板。

  昨晚顾晓池在这里光着脚轻舞的脚印,所有那些像潮湿心事的脚印,早已在明晃晃的朝阳阳光中,蒸发不见了。

  “起床!”

  韩菁走到葛苇的卧室里,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葛苇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床上:“再睡五分钟。”

  “不行,赶紧起来给姐赚钱去。”

  韩菁强硬的把葛苇拉起来,一杯热蜂蜜水塞到她手里:“刷完牙就可以喝了。”

  葛苇磨磨蹭蹭的下床。

  刷牙时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硕大的黑眼圈,脸有点垮。

  葛苇叹了口气。真是过了三十了。

  头天晚上一喝挂,第二天的状态就是这副鬼样子。

  葛苇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往餐厅走,韩菁坐在餐桌边吃麦片。

  “最近那个什么fotona4d不是很火么?”葛苇坐过去:“给姐预约一个,你出钱。”

  葛苇说的是一最新面部提拉医美技术。

  韩菁白了她一眼:“凭什么我出钱?”

  “你看我今早脸垮的,跟要亲吻地球表面似的。”葛苇撇着嘴:“都怪你昨晚来找我喝酒,把我喝挂了!”

  “怪我?”韩菁一口把碗里的牛奶和麦片干了:“哈!”

  昨晚确实是她来找葛苇的,也没约,直接到门口按了门铃,葛苇来开门,韩菁没说话,懒洋洋一扬手里的威士忌。

  葛苇了然一笑,让韩菁进来。

  默契到没有对话。

  韩菁也没说今晚为什么带酒来。葛苇也没问,但她知道。

  今晚是她彩第四轮比赛的播出日。两周前录完节目,葛苇走回休息室的门口,就发现韩菁没走,抽着烟在休息室门口等她。

  “有事?”葛苇问她。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韩菁抽着烟瞥着她:“有事?”

  偏偏这时导演组的人过来,跟葛苇和韩菁聊着一些后续,二人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后来韩菁也没再提。

  她还要赶回公司加班,安排小平让夜班司机送葛苇回家,走之前,甩给葛苇一支烟。

  就是顾晓池退赛前参加的最后一期节目,在港城海边录制的时候,她陪葛苇在海边狂风中抽过的那一种。

  葛苇接着烟,嫌弃的笑笑:“拿支这么皱的给我。”

  嘴里这样说,却把自己的烟盒收起来,抽了韩菁给她的那支烟。

  带劲。葛苇吐着烟圈,心想。

  把她当晚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点情绪,压下去了一些。

  播出的晚上韩菁又跑葛苇家里来了,这次带着酒。

  当晚葛苇没行程,反正韩菁没给她安排,也不知是不是有意。

  两人一起看播出,投到电视屏幕上。

  弹幕刷得搞笑,说john是“囧三岁”,又说章绮干啥啥不行跟选手吵架第一名,笑得葛苇差点原地裂开。

  韩菁端着酒杯瞥了葛苇一眼。

  葛苇这种纸老虎就这样,越是这样虚张声势,就是越是她心里没谱的时候。

  果然笑着笑着,葛苇自己就沉默了下来。

  韩菁没灌她酒,她倒自己灌自己,不停给自己倒,一杯接一杯的。

  “姐你悠着点,我酒挺贵好吗。”韩菁说:“吃点坚果。”

  也没说不让葛苇喝,只是甩给葛苇一包开心果,她跟酒一起带来的。

  她知道今晚无论她来不来,反正葛苇肯定要喝挂。

  从录这期节目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葛苇还挺乖,真的撕开袋子,剥了两颗开心果吃了。

  只是吃了,也没见葛苇开心起来。她又开始喝酒,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手指有点抖。

  快要到她跳舞的环节了。

  先播到葛苇走上舞台,建议她和乔羽都独舞。

  乔羽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开心,被韩菁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也喝了一口酒,盯着电视屏幕对葛苇说:“你胆子挺大啊。”

  葛苇点点头。

  她也觉得自己那晚胆儿挺肥的。

  她当然知道乔羽会有点不开心。但她想要去冒这个险。

  她早就想好了,冒着让乔羽不开心的风险,对着摄像机,独自跳一段探戈。

  眼神还要一直盯着摄像机。

  所有观众都会觉得葛苇是在看着自己。

  葛苇想的却是,也许在看这期节目的观众里,确实有一个她想看的人。

  一步之遥的旋律响起,葛苇开始舞动。

  韩菁看着弹幕笑喷了,酒都洒在茶几下的地毯上:“有人说你是蛇精转世哈哈哈哈,还问你七个葫芦娃在哪里!”

  “你小心点,姐姐的地毯贵得很好么!”葛苇白了她一眼:“还有人说我是鲤鱼精转世呢,让我下次表演一首荷塘月色。”

  韩菁快笑抽过去了。

  葛苇喝着酒也不看弹幕了,专心盯着屏幕里的自己。

  一舞终了。

  韩菁笑完以后,也看了葛苇后半段的舞。葛苇问她:“姐跳得怎么样?”

  又低声叨咕着:“是不是有点骚气?”

  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韩菁。

  韩菁睥着她:“你想让我说骚气呢,还是想让我说不骚气呢?”

  葛苇喝了一口酒,沉默。

  她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想让可能在看节目的那个人,看到一个怎样的自己。

  是包装好的妩媚到完美无瑕,还是假面具裂开一条缝、漏出隐隐的寂寞。

  葛苇说不清,想不清,心里就更乱,一杯一杯的喝酒。

  喝着喝着,又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

  韩菁问她:“你笑什么?”

  电视里刚好播到,葛苇拿开话筒以后,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一个“傻”字。

  葛苇看着韩菁,韩菁也在看电视,明显看出来了,手里端着的酒杯晃了晃,她索性喝了一口。

  葛苇问:“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

  韩菁把嘴里的一口威士忌吞下去:“合着你是在说你自己啊?”

  葛苇笑了一下,韩菁知道她是在说谁。

  葛苇说:“她不是写生去了么,每天忙叨叨的,说不定根本没空看节目呢。”

  韩菁又瞥了她一眼:“想不到你这个lsp还挺长情。”

  “滚蛋。”葛苇拿起一个开心果壳子砸韩菁:“谁长情了?别骂人啊。”

  韩菁问她:“你不是说要放过人小孩儿么?”

  “是啊。”葛苇点点头:“从这段舞以后,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联系她了。”

  “真的再也不见了?”

  葛苇又点点头。

  韩菁带来的一整瓶威士忌,快被她喝见底了。

  韩菁怕她醉得太狠,帮她喝,嘴里又说:“恐怕有点难。”

  “难什么?”葛苇一怔。

  “恐怕你还得见顾晓池。”韩菁说。

  葛苇脸上的表情真怔怔的。

  “你不是要演侠女么?”韩菁说:“我就给你签了一部,双女主,你录完她彩就可以进组。”

  “本来女二是苗岚的,结果……”

  韩菁难得吞吐,葛苇问她:“你不会告诉我女二换成小羽了吧?”

  韩菁点点头:“她妈是橙果总裁,抢个把角色还不容易。”

  又问葛苇:“这戏还接么?”m.xiumb.com

  葛苇捏着酒杯沉默了一阵。

  她问:“这跟顾晓池又有什么关系?”

  韩菁说:“这部片子让陈婉如导,你知道她的嘛,跟欧美那帮混得也挺熟,她就叫了john来做服装设计。”

  “我今天才听说,乔羽建议……”

  “让john带上顾晓池,说顾晓池在她彩里看着就很有天赋。”

  韩菁点头。

  她问:“你猜乔羽想干嘛?”

  葛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从来猜不透乔羽的心思。倒是乔羽,认识这么多年,把她摸得透透的、

  很多时候葛苇都觉得,也许乔羽比她更了解她自己。

  韩菁问:“要不这戏我给你推了吧,反正就是赔一违约金的事。”

  “没事,接吧。”

  葛苇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笑嘻嘻的看着韩菁:“干嘛跟钱过不去啊?”

  韩菁也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喝了。

  她彩播完了,葛苇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她如自己所希望的那般,把自己喝挂了。

  韩菁骂骂咧咧把她往卧室推。

  葛苇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已经喝挂了,脑子却好像还清醒着。

  还能想到乔羽,想到顾晓池。

  其实接这个戏,她也不是心疼那点违约金,而是她清楚,以乔羽的身份,橙果娱乐总裁唯一的女儿,想抢个角色,简直太容易。

  不接这一部,还有下一部。葛苇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接戏吧。除了演戏,葛苇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所以总是要去会一会乔羽的,看看她,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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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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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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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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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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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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