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葛苇裹着军大衣搓着手,小平凑过来,依次打开四五个盒子。
葛苇本来兴致勃勃,看到后来:……
忍不住拧起眉头问:“韩菁这是端了萝卜的老巢?”
葛苇每天的饮食都是韩菁准备的,控制得很严,除了偶尔欺骗餐的时候。
今天葛苇看到那么多餐盒,还以为韩菁大发慈悲。
结果,萝卜汤,炒萝卜丝,凉拌萝卜,鲍汁萝卜。
小平小心翼翼,生怕葛苇生气:“菁姐说您这两天便秘,吃萝卜挺好,热量低,膳食纤维又多,帮助排气……”
葛苇无奈的挥挥手:“我这气就该对着她排。”
吃完午餐,葛苇觉得还不如不吃,越吃越饿。
下午拍戏的时候,看着皇帝御赐的羊脂玉都觉得像糯糍粑。
好不容易拍完一场戏,人发虚,背上都有点出冷汗。
刚巧这时,剧组的大皇子请下午茶,送来好多串冰糖葫芦,邶城的冬天少不了这个。
一时间,全剧组飘散着蔗糖的香气。
葛苇的一双媚眼,跟夜里的狼似的,冒着绿光:“我要草莓的!”
大皇子笑着给她送上一串:“娘娘请。”
红润润的草莓,裹着厚厚的蔗糖糖浆,晶莹剔透的,像琥珀。
葛苇接了,舔了舔嘴唇,又问:“两串成么?”
“十串都成。”大皇子笑了。
“成个屁。”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葛苇抬头,竟然是韩菁来了。
葛苇埋头就把一个最大的草莓咬在嘴里,嚼了两下囫囵吞下肚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她手上的冰糖草莓就被韩菁抢走了。
要是她吞得再慢点,韩菁还能把她嘴里的那颗也抠出来。
“你要是再晚来五分钟就好了。”葛苇遗憾的摇摇头:“不过你今儿白天怎么有空过来?我白天见你比见皇帝还难。”
葛苇跟橙果的合同快要到期,最近正在乔续约的事,韩菁特别忙。
韩菁把冰糖葫芦给了小平,在葛苇身边坐下,问她:“你今天没排夜戏?”琇書網
葛苇点头:“俞导要去见一国外回来的后期,大师,带两片段给他看看,先商量着。”
“成。”韩菁说:“那你下午下了戏跟我回趟公司。”
“干嘛呀?”葛苇咂摸着嘴,还有一丝丝甜甜的草莓味,意犹未尽。
韩菁说:“我重新找了两个夜班司机的人选,你自己挑。”
“为什么呀?”葛苇一愣,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顾晓池辞职了?”
“那倒不是。”韩菁说:“她昨天无故旷工,我打算开了她。”
韩菁挺不满的:“现在好多小孩儿都这样,一点规矩都不讲,把公司当他们自己家似的。”
韩菁对身边人要求很严,当然她对自己要求更严,灭绝师太似的。
不过,她也是不得不这样,葛苇这边大大小小一堆事,全靠她撑着。
“别呀。”葛苇说:“我想起来了,顾晓池白天给我请了假,我给忘了。”
韩菁瞟了葛苇一眼:“真的假的?”
葛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假睫毛,扑闪扑闪眨着眼:“你看我真诚的双眼。”
韩菁“哼”了一声。
现场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在调光、换布景。贺淼拎着襦裙,在听俞导讲下一场戏。
葛苇看了她一眼,告诉韩菁:“你知道么,我把贺淼给拒了。”
“为什么呀?”韩菁问。
“不喜欢呗。”葛苇翻翻白眼:“况且她那么小,嫩草似的,我要是吊着她,我不成老牛了么?”
晃晃头,头上的步摇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我就该找一四五十岁的,那她就是老牛,我就是嫩草。”
韩菁接话:“还真有。”
“又有哪家公司老板看上我了?”葛苇眯眯眼:“韩菁你现在不会还想送我去给人当金丝雀吧?我给你点颗痣你都能当鸡头。”
“说什么屁话。”韩菁拍了她一下,左右看看,四下没人,才凑到葛苇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是邬寒轻,说想认识你,居然托人找到我这里来了。”
“你说,是不是挺真心的?”
葛苇一愣。
邬寒轻也是圈子里一传说。据说背景特硬,王府格格那种,没混内娱,在美国一很牛的大学学导演和表演,也是出道即巅峰,国际影后都拿了好几个。
也许觉得太容易到手的没意思,现在不过四十岁出头,都已经息影五年了,在美国深居简出,偶尔回国办摄影展,都能在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屠版,状态特别好。
有气质的漂亮姐姐,大概是这种感觉。
邬寒轻的气质,是很贵气那种。出道这么多年,也没跟什么人传过绯闻。
不过圈子里的人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邬寒轻有个交往十年的女朋友,也是演员,不怎么出名,分了。
邬寒轻应该伤得挺深,就是在分手那年息的影,空窗期也得有五年了。
“我跟她前女友不是一个类型吧?”葛苇有点怵:“她说不定不是那个意思。”
“那她能是哪个意思?找你谈合作呀?人家现在又不拍戏。”韩菁撇撇嘴:“换个口味呗。”
“你这人都什么比喻?”葛苇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她前女友是鲜花饼,我是一韭菜盒子。”
“就你贫。”韩菁追着问:“去不去呀?反正,乔羽都订婚了。”
韩菁看了葛苇一眼,有点认真:“这么多年了……给自己一个机会呗。”
“这算目的明确的相亲么?”葛苇想了想:“相亲是不是都能吃顿好的?”
韩菁给了一地址:“其实吧,邬寒轻约的就是今晚。”
葛苇低头看了一眼:“那去吧。”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这家会所的牛排特好吃。”
韩菁一脚踹在她的躺椅上。
下午下课,顾晓池接到葛苇的电话:“你猜你被开除没?”
顾晓池沉默。
葛苇忍不住问:“别人这么坑你,你还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你是厨子转世特喜欢背锅啊?”
顾晓池说:“没必要。”
也不知葛苇是怎么知道的,就因为她看了贺淼一眼?
那一眼不到一秒,快的一瞬而过,葛苇有这么了解她?顾晓池在心里思忖着。
葛苇还有点气:“你不怕被开除啊?”
顾晓池想了想,据实以告:“挺怕的。”
葛苇听上去不气了,还笑了一声。
“放心,你没被开除。”葛苇问:“下课了么?能不能早点来接我,到我家。”
还交待:“你把车停了,上楼一趟。”
顾晓池一愣:“干嘛?”
“你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每次……不都是你占便宜么。”葛苇烦躁的说:“别迟到啊。”
让顾晓池六点之前到,就把电话挂了。
顾晓池挂了电话就得出发,先去公司开车。
又开到葛苇的小区。公司这辆车的牌照,是早就录入系统了的,很顺利的进了地下车库。
在临停车位上停好车,顾晓池在驾驶座上坐了一会儿,掌心有点冒汗。
葛苇家的小区她来过无数次,但葛苇家,她一次都没上去过。
她也不知道葛苇今天想干嘛。
家,总觉得是有点暧昧的地方。太过私人。一个摆件,一个相框,都能泄露你的过往,还有内心的秘密。
内心一旦坦诚相见,身体也很容易坦诚相见。
现阶段的顾晓池并不想这样。
她还在车里磨磨蹭蹭,葛苇的追魂夺命call就来了。
顾晓池直接把电话摁了,这样省话费。深吸一口气,下车,按电梯。
葛苇来开门的时候脚步挺急,顾晓池低头站在门口,听到她的拖鞋拍打着木地板,啪啦啪啦的。
门开了,一阵香风袭来,是葛苇身上的清酒香和茉莉花茶香。
整个房子里都飘散着这样的香味,杀伤力被放大十倍。
葛苇开了门又匆匆往里走,顾晓池换了拖鞋,跟在葛苇的身后进去。
头埋得很低,只看到一抹暗红色的裙尾,丝绸质地,像睡衣,随着葛苇的脚步,轻轻的飘动。
“让你当参谋来了。”葛苇的声音响起:“哪条好看?”
顾晓池不得已抬头。
葛苇左手拎着一条黑白的羽毛刺绣连衣裙,右手拎着一条深灰的暗格纹包臀裙,小飞袖。
都没她身上的那件抢眼。
真的是睡衣。吊带,蕾丝,深v。
顾晓池有点冷,觉得葛苇胸前白色的一大片皮肤,白得晃眼。
连绵的山峦,波澜起伏。
“到底哪条好看?”
见顾晓池愣着没反应,葛苇又追问了一遍。
左右手的两条裙子,分别放到身前,比划了一下。
顾晓池指指那条深灰的。
“是吗?”葛苇像在自言自语,低头又仔细看了看那条裙子一眼,才嘟哝着:“行。”
拎着裙子往二楼走,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对着沙发努努嘴:“你先坐会儿。”
顾晓池在沙发上坐下,手放在膝盖上,挺拘束。
偷偷的四下环视。
葛苇家的布置,意外的很简洁,黑白灰的色调,水泥质感的墙面,一副巨大的照片,是她拍天山豪情时的剧照,土黄一片的平房村落,唯有葛苇一身白裙,跳脱出来,亮得发光。
刚长成的少女,如新鲜的水蜜桃。
白色的轻纱,包裹着水蜜桃最圆润饱满的形状,娇艳欲滴。
顾晓池移开视线。
又环视一圈,愈发发现屋子的低调,与葛苇的张扬,竟截然相反。
没有更多的照片,没有摆件,什么都没有,根本无法从这间屋子,看出主人的性格。
唯一不是黑白灰的,是电视柜旁边,有一个粉紫色的箱子,里面装满了葛荇的水彩笔和玩具。
虽然葛荇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葛苇……寂寞么?这房子,看起来挺寂寞的。
“好看么?”
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晓池的思绪。娇俏的尾音,暗哑的性感,说话总像是带着钩子。
顾晓池往楼梯的方向看过去。
葛苇穿着那件灰色包臀裙,撩了撩过肩的长发。
水蜜桃现在成熟了,就长得越发饱满,勾着人想尝上一口的欲望。
顾晓池点点头。
“你哑巴了?”葛苇轻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
走到顾晓池面前,带起一阵冷调的香风。
顾晓池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握了也是白握。因为下一秒,葛苇就拉了一下顾晓池的手,拉着她站起来。
又松开。顾晓池忙不迭的把手背在背后,又握起来。
拳心里都是汗,掌心发烫。
葛苇就站在顾晓池面前,紧贴着,闻得到彼此呼吸的味道。
葛苇的呼吸里,有一点薄荷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甜,好像吃过草莓味的香口胶。
顾晓池的长发,垂在脸侧,此时随着葛苇的呼吸,有那么一两根不听话的,被葛苇的呼吸吹得扬起、又落下,扬起、又落下。
刮着脸颊的皮肤,痒得似有还无。
挠都没法挠的那种。痒进心眼里面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葛苇的嗓音中,暗哑的意味更浓。她问:“你想亲我么?”
顾晓池看着葛苇。
唐朝妃子的妆容已经卸掉了,化了日常的妆。粉打得很薄,透出天生的好皮肤,简单描了眉,没贴假睫毛,薄薄刷了一层睫毛膏,睫毛特别长。
葛苇家客厅的顶灯,是冷白色,照得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毛绒绒的阴影。
身上冷香的味道,铺天盖地,比刚才更加汹涌。是葛苇出汗了么?顾晓池胡思乱想着。
根本不敢看葛苇的眼睛,就盯着葛苇的嘴唇看。
还没擦口红。但不似平时夜里的苍白,反而红润的,带着水光,像草莓。
像葛苇刚刚在房间里,无数次抿唇又轻咬,带着千回百转的心绪,然后出来的效果。
空气静得可怕。暴露人地动山摇的心跳。
见顾晓池不说话,葛苇又问:“真不想?”
她没生气,反而轻轻的笑了,女妖精似的。
手抬起来,顾晓池一躲。
但葛苇只是伸手,伸出纤纤的食指和中指,并拢,贴上自己的唇。
轻轻碰了一下,又拿开。
印上顾晓池的唇。
像在盖章。
顾晓池能感觉到葛苇身上的温度。但她的手指很凉,冰冰的,冷得人浑身一抖。
指间带着淡淡的烟味,薄荷味。顾晓池现在自己也抽这烟,闻熟了,觉得很好闻。
但葛苇手指上的薄荷味,还混合着她的体香,说不清道不明,像花,又像一片清新的丛林。
浩渺的森林。显得人会特别渺小的森林。一走进去就迷了路,一辈子再也摆脱不了。
顾晓池心里的震荡还未结束,葛苇的手指就拿开了。
快得不过一瞬之间。
顾晓池心跳如雷。
葛苇绕到沙发边,拿起手包:“走吧。”
坐回驾驶座的时候,葛苇手指的触感,还残留在顾晓池的唇边。
带着薄荷的味道,现在回过味来,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甜,葛苇吃过的草莓香口胶味道。
冰冰的,凉凉的。
手指保养得极好,柔嫩轻软。让人想起软软的唇。
曾经就那样贴上来,痴缠的,不休的,不过是滚烫的。
葛苇低喝一声:“看路!”
顾晓池猛然抬头,一个急刹车。
一只野猫跑过。
顾晓池一头冷汗:“抱歉。”
葛苇笑了一下:“我答复贺淼了。”
“啊?”顾晓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贺淼啊,她不是跟我表白么。”葛苇说:“你猜我答应她了么?”
顾晓池沉默。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捏紧了。
“没答应啦。”葛苇靠向座椅靠背,懒洋洋的说:“她不是我的菜。”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又放松了。
“不过呢。”葛苇看向窗外:“我今晚吧,其实是去……”
“相亲。”
手指抖了一下,在方向盘上缠绕着,顾晓池瞟向导航的时候,能看到自己骨节的形状。
手指一下子捏的太紧,连骨节的形状都看得分明。
“邬寒轻你知道么?”葛苇的头转回来,看着后视镜,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意。
顾晓池也看了一眼后视镜,二人短暂的对视了一下。
顾晓池移开眼神,点点头。
邬寒轻就是有名到,连顾晓池都知道她是谁的地步。
“她想认识我。”葛苇低头看自己的手,玩了一会儿手指,又抬头:“你说我待会儿,该怎么答复她?”
顾晓池沉默。
葛苇叹了口气,眼神又瞟向车窗外。
窗外有点夜色的味道了。车水马龙的街,火树银花的灯。
热闹汩汩的流过,就显得人特别寂寞。
这么多年……自己寂寞么?葛苇在心里问自己,却也没得出个答案。
她之前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试试吧。”
前座的顾晓池,突然出声。
“什么?”葛苇转回头,看着后视镜。
“我说,你可以试试。”顾晓池没看后视镜,专心开着车:“和邬寒轻前辈。”
“哈。”葛苇笑了一声:“是么?”
沉默了一瞬。
懒洋洋的拖长了调子答道:“那好啊。”
送葛苇到了一家会所,欧式的,两根粗大的罗马柱显出低调的奢华。
顾晓池想起邬寒轻的那张脸。
鹅蛋脸,大气的。不像很多年轻女演员那样去削了腮,下颌骨微微显露,反而自有味道。
光洁的额头,眉毛略有眉峰,有一种上个时代的美感,却不过时,有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顾晓池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好像没看过邬寒轻跟葛苇的合照。
但想象着这样的两张脸。一个端庄,一个妩媚。
想象着这样的两个人。一个挺拔,一个妖娆。
站在一起,好像会很配。
今天送葛苇来的会所,也很配邬寒轻。不显山不露水,却自然的透露出贵气。
葛苇下车,对顾晓池说:“你先回去吧,不用等。”
不用等的意思是……顾晓池想起刚才葛苇的话,拖着长长慵懒的调子:“那好啊。”
是在回应顾晓池的那个建议,建议她跟邬寒轻试一试。
顾晓池沉默的驾车驶离,盯着方向盘边自己的袖口。
就两件棉服,洗得很勤,没有灰尘或油渍,但黑色洗多了就透着一股灰,很窘迫。
邶城的冬天长,这样灰蒙蒙旧朴朴的棉服,要陪伴人很久。
却也并不期待春日,春日里也没有明亮的新衣。
顾晓池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逐渐变远的会所,巨大奢华的罗马柱还清晰可见。
那是邬寒轻的世界,也是葛苇的世界。
她们属于同一个世界。
回橙果停了车,顾晓池打算坐公交车回学校。
晚上也许还来得及画一会儿画。周骊筠的个展,就在不久以后,也该准备起来了。
路过便利店,想着学校食堂应该已经关门了,走进去,想买个包子打发掉一顿晚餐。
结账的时候,看到柜台边的小框子里,放着一盒草莓香口胶。
娇艳的粉。
顾晓池拿起来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就是下午葛苇呼吸里的味道。
“要么?”店员举着扫条码的仪器问她。
顾晓池低头看了一眼价签,刚出的新品,日本牌子,一盒三十块。
能买十个包子,抵三顿晚餐。
顾晓池把草莓香口胶放在柜台上:“要。”
把香口胶揣在口袋里,走到公交车站。
包子这时反而不想吃了,束好口袋,收进书包。
顾晓池撕开草莓香口胶的塑封。
抖出一颗,放进嘴里。
就是这个味道。一丝丝甜,葛苇呼吸的味道。
顾晓池嚼着香口胶,想起那个游乐场,那个摩天轮。
她第一次对葛苇表白:“要不咱俩试试。”
葛苇从来没有回应过她的表白。没有像对贺淼那样正面拒绝过,但是从来没有回应过。
等得久了,顾晓池渐渐就明白了葛苇的意思。
没有希望。不必追问。
成年人的世界,至少该有这份默契。
葛苇没有拒绝她,大概是因为,大家还是同事,会有些尴尬。
还有,她好逗。顾晓池不傻,能看出葛苇很多时候,喜欢逗着她玩儿,就像她喜欢叫她:“小朋友。”
不像她今晚去见邬寒轻,谨慎挑选,精心打扮。
因为重视,葛苇反倒变成了乖乖的那一个。
顾晓池嚼着香口胶,渐渐的,草莓的香味消失了。香口胶变成了一块寡淡无味的橡胶,嚼得人腮帮子疼。
她今晚亲手帮葛苇选了相亲的裙子,也亲口对葛苇说:“你可以试试。”
从和自己试试,到和邬寒轻试试。
她亲手把葛苇,推得远远的。
顾晓池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其他坐在公交车站的人,吓了一跳。
一把把书包甩在肩上,开始往反方向跑,跑向橙果。
她越跑越快,迎着风。
二月的风还凛冽着,逆着风跑,冷风大口大口灌进胸腔里。
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感,整个喉咙里像有钝刀子在割。
呼。呼。呼。
顾晓池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没有了草莓味道的香口胶还含在嘴里,像一块橡胶。
路人都在看她。顾晓池却不理,手臂越摆越快,脚步砸在地面上,频率也越来越快。
她一路狂奔,跑回橙果的停车场,远远的就开始按车钥匙上的解锁键。
坐进驾驶座,呼吸还未平复,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呼。呼。呼。
顾晓池一把把书包甩在副驾,一脚油门,开车向来时路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了不得了,顾晓池一个回马枪!她她她要a上去了吗?
今天是除夕啦感谢小天使们过去一年的支持与陪伴,你们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呀!tat祝大家新的一年都健康开心呀朴素平淡就很幸福啦
新年小剧场
葛苇:你以前干嘛总让我跟别人试试?!
顾晓池:那是假的,我只想你跟我试。
葛苇:我们……不是试过那么多次了么……脸红
顾晓池:可,还有很多,没解锁啊。拥上去
作者官方吐槽:又懵又奶又正经的开h腔,让大姐姐怎么拒绝呢?v感谢在2021021010:19:132021021108:4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早睡不一定早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sao_25瓶;hey6瓶;大大加油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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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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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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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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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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