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匀青目瞪口呆:“你要干什么?”
度华年回了她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睡觉?”
“睡觉你脱衣服干什么?!”
“睡觉不脱衣服?”
繁匀青咬着牙瞪他,脸颊却慢慢浮上浅淡的红晕。
“要脱你脱!我才不脱!”
度华年恍然大悟她是因为什么才这个反应,或许是前两天晚上的回忆实在是太……太那什么了。所以因此留下了某些心理阴影,似乎也很正常。
“放心,”度华年弯了弯眼,“我还没那么禽兽,不至于大白天。”
繁匀青皱着眉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不过还是信了度华年。等着他把外衣脱下来,往床上一倒、再一滚,就缩到了床的内侧去。
度华年在她身旁躺下,繁匀青又滚了一圈,滚到他怀里,脸贴在脖子与胸膛之间唯一露出来的几寸皮肤上,汲取他的凉意。
“既然热,还穿这么多?”度华年一只手手指勾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枕在脑后。
繁匀青不满地哼哼了一两声,道:“我没穿很多,我只是不像其他的姑娘那般穿得清凉。”
度华年低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不敢啊。”繁匀青埋着头,声音有些小,被压着的声音涩涩的,“夙城的世家偏向江湖,没什么规定必须要把自己整个裹起来。所以夙城有点钱的人家姑娘们很爱打扮自己,看她们一到夏天就会换上很漂亮的纱裙,该遮的遮住了,该露出也露了……”
“她们露出的皮肤光滑美好,让人忍不住遐想,也让人忍不住羡慕。”
繁匀青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翻过身趴在度华年身上,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我羡慕她们有那样的衣服,自己虽然不敢穿,但还是收藏了一些……总在梦想自己有一天能够穿上。”
“是挺傻的,”度华年仰着头看她,手指依然在她的脸侧轻轻摩挲,“你一直都挺傻的。”ωωω.χΙυΜЬ.Cǒm
繁匀青吸了吸鼻子,捶了他一下:“烦!”
“我说你傻,是因为你比她们都好看,穿上好看的衣服会比她们好看得多。”度华年笑,“但你却不敢穿。”
繁匀青脸上的笑意慢慢被黯然取代了:“你知道的,我背后……”
这是她心里永远的一道阴影,那道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背后的伤痕与疤痕,仿佛自生来就与她同在,成了一直以来压在她心中的阴翳。
如今度华年是她最亲密的人,胜过于父母和其他任何一个人。他们在夜晚紧紧拥抱时,即便没有光,度华年也可以摸得到。
甚至是在头脑昏沉中,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度华年在亲吻她的背后,那动作温柔极了,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即便如此她也从来都不想他看到,或许还是因为害怕,害怕他看到会害怕,害怕他看到那丑陋时的反应。
如果在亮堂的环境中清楚看到,他会有什么反应——厌恶?恶心?还是都会有?
繁匀青默默地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缩成了一团,靠着度华年。
“青青。”
度华年突然坐了起来,繁匀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也坐了起来,呆呆地望着他。
“我什么都知道。”度华年盯着她,嘴角勾着细微的笑,“我知道你那样打扮的时候会很好看,为什么不试试呢?”
“骗子!”
不知道为什么繁匀青突然有些生气起来。她觉得明明度华年根本没有看过,却像是随口就说出了那种话,更让人觉得这是敷衍。
度华年的手指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手指的冰凉慢慢沾染了她的体温。他的指腹下就是很大一片的疤痕,只是脖子露出的那一段疤痕的颜色较浅,越往下越是严重。
所以才会一直穿着衣领能够遮挡住脖子的衣服,即便如此,稍一低头依然会露出让人看到的疤痕。
“我不是随口一说。”度华年深沉黝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如果你不想让人看到那些伤痕,我有办法。”
繁匀青气得牙痒痒,但现在更多的是在气自己——为什么每次他一说“有办法”、“不用担心”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安下心来,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
真没骨气。
心里默默地嫌弃自己,但身体没受她控制。
“那要怎么样啊?”
说完的时候,繁匀青自己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她真是……太虚伪了。
度华年指了指衣柜:“先找衣服?”
繁匀青找衣服出来换的时候,度华年在打量她房间里的脂粉眉黛等等。
等到她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扭扭捏捏不肯过去,度华年走过来伸手搂了过来,压在床上。
“你干嘛?!”繁匀青没忍住挣扎了一下,却被男人牢牢按住了。
“别动。”度华年低声说着,手指在她背后轻轻勾画着。
繁匀青趴在床上,看到放在旁边的黑色颜料。度华年就着这黑漆漆的颜色用手指在她背后勾画着什么,大概这样就能盖住她的疤痕。
这样真的有用吗?繁匀青忍不住想。
还是选择相信他就好吧。繁匀青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将自己的头放在度华年的腿上,靠着他似乎更能够安心一些。
感受着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还有些痒,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繁匀青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
“有不舒服吗?”度华年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问。
“没有。”繁匀青睁了睁眼,想努力去看他,“很舒服。”
度华年画得似乎很用心,一笔一划的勾勒都十分小心细致,所以也很慢。繁匀青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还是没能撑到等他画完的时候。
她闭上眼,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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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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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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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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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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