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苏琼俯身将他扶起。
胡溪林看着她,眼神疏离冷淡,顺势站起身,却也拂开她的手。
“你这是何意?”胡溪林低声质问道,“你一直为那人做事,忠心耿耿,我无话可说。可这件事,不免太过了。”
他可以无理由包容苏琼,但这件事情上,却分毫不让。
苏琼知他不信任自己,心中隐隐作痛:“并非是命令……只是我自己的预感……”
胡溪林淡然一笑:“如果不是,那你又是听谁说公主是假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繁匀青骗了她!
“是她……是那个女人!”苏琼终于反应过来,繁匀青利用自己对胡溪林的担忧,让她相信了这个很容易被看穿的诡计。
她气愤不已,顾不得向胡溪林解释,转头拎着裙子就往后院跑去。她要抓住那个骗子,要让该死的骗子在她手里生不如死!琇書蛧
然而,繁匀青早已逃之夭夭。当公主的出嫁队伍启程后,她就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她不相信坐在车辇里的公主会是殷鸿初,可是亲眼看到那张脸,又不得不相信。那么度华年去哪里了?他昨天那样说……到底是何用意?他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即便在心里对自己说无数遍与自己无关,可是想到他……繁匀青还是毅然跟了上去,将其他事全抛在脑后,只想将这一切弄清楚。
苏琼并不知道繁匀青已经逃出了城丞府,抱着愤怒的心情和一丝侥幸,她冲到之前抓住两人相遇的暗室,试图寻找繁匀青。
胡溪林见苏琼跑掉,担心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忙跟了上去,一直跑到暗室,看到这个地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暗室这个地方是他的秘密,是城丞府的秘密,这里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暴露于众人眼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苏琼!你在找什么!”胡溪林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大喝道。
找不到繁匀青,这让苏琼有些气急败坏,愤怒使她狂躁起来,面上浮出狰狞:“那个女人!她去哪里了!”
胡溪林头疼不已,上前去一把抓住正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寻找的苏琼,放缓声音:“别闹了……这里哪里有什么你说的女人,先和我回去。”
苏琼想挣脱他的手,却逃不出他的钳制,只能徒劳大吼道:“明明就有!你为什么又不信我?”
又?胡溪林一晃神,这时候身后传来老管家的声音:“老爷?您在这里?”
胡溪林转过头,老管家正好也看到被他抓住手腕的苏琼,惊疑道:“老爷……这是夫人?”
胡溪林没有打算隐瞒什么,点点头:“正是。”
“那……刚才看到那个姑娘是……”老管家的脸色有些难看。
“还有另外一个女子?”胡溪林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我还与她说过话……我以为那是夫人……所以没有多问……”老管家支吾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府里闯进了陌生人?那是谁?是为了煽动苏琼去阻止公主的出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胡溪林越想越觉得头疼,隐隐约约觉得事态复杂了起来。
苏琼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突然晃了晃身体,朝一旁倒去。
“阿念!”胡溪林连忙扶住她,见她脸色骤然如同死人般惨白,已经陷入昏迷。
胡溪林颤抖着手,伸向苏琼的鼻下,却感觉不到任何温热的气息。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天雷劈中,脑中一片空白。
推开的房间里,一地杂物,还有一个大柜子,这是一排屋子中,倒数第二间。
就在苏琼昏迷过去的同时,柜子后传来女子有些痛苦的低吟——
“唔……”
远处漫山覆雪之下,有洪钟震鸣,飞鸟振翅高飞,划过一碧如洗的天空。宫殿中被荆棘囚禁的女子惊醒过来,脸色难看。
“这感觉是……”
……她和那个女人的联系被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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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溪林猛然反应过来,抬头厉声道:“谁在那里?”
他小心放下苏琼,亲自走过去查看,正见那柜子后一个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女子,脖子处一道被粗陋包扎过的伤口,还在缓缓地往外渗血。
那是被繁匀青从冰室中拖出来的女子,她跑路倒是快,完全忘掉了自己还把一个人藏在这里。
女子沉重地喘息着,像是垂死挣扎的人,但是苍白的脸色却在慢慢泛起红晕,似乎有生命力在注入她的身体。
胡溪林在见到女子时,结结实实地愣住了,过去征战留下的沉稳显露在脸上,常年来无大情绪波动,此时却满是震撼。
“阿……阿……阿念……”
他瞠目结舌,连话都不能说清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单膝跪地将女子的脸露出来,直到这时完完全全看清楚,霎时眼泪模糊。
“阿念……阿念……”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痛心不已,又不敢相信,只怕这是自己一场美好的梦。就像过去的十五年的每一天,他在不知道哪年哪月哪日才可以实现的梦中反复沉沦,希望越来越渺茫。
可如今,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就在眼前,终于能够再次触碰到她。
他强忍着满心伤痛与莫大的喜悦,俯身抱住女子:“阿念……你终于好起来了……”
大概是被他的动作弄醒,女子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胡溪林,混沌中记忆一点点被拼接起来,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夫君……夫君……”她泣不成声,每说一个字便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又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
皆是失而复得的两人,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紧紧相拥,仿佛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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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袍的男人跟在出嫁队伍后,前往夙城极北之地。
他心里也有些震惊,为何假公主看到繁家送去的手镯,竟然如此平静?繁家家主本来只是修书一封让他交给胡溪林,但他将手镯捡走了,一同放在信封中。
那只手镯是属于繁匀青的,凭他对那丫头的了解,很清楚她不可能这么无动于衷。
车里的公主不是繁匀青,那又会是谁?繁匀青又去哪里了?
他跟着上去,也想弄清楚这一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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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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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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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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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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