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县城那边捎回来好消息:事已办妥,到县衙投奔一个叫郭雄的班头便是。
林大望大喜,赶紧跟沈宽定了出发的时间。
他安排在两天后,让沈宽跟着林家去金县贩卖粮食的车队,一同去县城。
沈宽听完,也不得不佩服便宜老泰山的办事效率,估计是暗里使了银子。
他一瞅离进县城还有两天的光景,便盘算着这两天回家一趟。
也不知道是穿越过来后,受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影响,他的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催着他回家看看,回去见见爹娘,看看弟弟,还有妹妹。
原主对家的思念和眷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沈宽,让他有莫名地心生了几分归心似箭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心结吧?
随即,他做了决定,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除了从便宜岳父那里讹来的八两银子外,还有几件八成新的衣服,分别是给爹娘、小妹和便宜弟弟沈魁准备的。
打包好这些东西,沈宽便提着包裹准备出门。
“姑爷,您这是?”
这时,林月婵的贴身丫鬟冬梅走进院里,看到提着包袱出门的沈宽,好奇地问道。
“哟呵,是冬梅啊?几天不见,又娇艳了几分,都快赶上你家小姐了。”沈宽一见是林月婵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口嗨了一下。
“哎呀,姑爷您真是的……小姐在门外等您,让您快些去。”冬梅脸色立马通红,羞得一跺脚,撂下话就匆匆跑开。
这些天,林月婵除了贾明堂来闹得那次,跟沈宽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再没碰面。
今天突然差丫鬟来找,让沈宽略有些诧异。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沈宽抓着手里包袱,一路来到林家大门口。
门外停着一辆驴车,冬梅正等在驴车旁边,没见林月婵,想来应该是坐在驴车里面。
“冬梅,这是干嘛去啊?难不成你是想跟我私奔?”
明知道林月婵就在驴车上,沈宽故意调笑了冬梅一句,冬梅闻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一脸幽怨地盯着沈宽带着几分哭腔哀求道:“姑爷,您别闹。”
“够了,沈宽,你是我林家的姑爷,请注意体统。你来我林家有些日子了,按照风俗该回门看看了。”驴车内的林月婵听不下去了,语气中明显带着愠怒。
回门?
听到这话沈宽差点没给气乐,新娘子回娘家才叫回门,合着自己成了新娘子了?
不过也好他正准备回家,有车坐总比走着回去强,街坊四邻看到,也算是有几分面子。
遂即他便蹬着车辕上去驴车,掀帘就要进去车厢。
“姑爷,小姐要你在外头坐。”眼见他要进车厢,冬梅赶紧拉住他。
连车都不让进,沈宽哪能不恼火,至于冬梅那点力气,甩甩手就能把她丢出去,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不过,这会是在大门外,要是闹起来大家脸面都不好看,沈宽这才松开门帘,对冬梅一笑:“好好,我不进去,来,冬梅,我拉你上车。”
说着,也不等冬梅答应,抓住她的小手稍一用力,冬梅便尖叫着被拉上了车,立足不稳之下冬梅只能紧抱住沈宽以免摔倒。
“哎哎,可别摔了,赶紧进去吧”沈宽一把环住冬梅的细腰,掀开车厢门帘把她送进去。
“贼厮!”
门帘掀开,光线钻进车厢,看不到林月婵的脸,只能看到她半边的身子,但从语气上能听出她是真的气坏了,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嘿嘿,娘子,依大明律,骂人可是犯国法的。”
沈宽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这娘们不让他痛快,那自己也别想痛快了。
说话间,冬梅挣扎着离开沈宽的怀抱钻进车里,然后将门帘扯下。
“老陈,走吧。”
沈宽在车辕上坐下,对旁边的车夫说了一声。
“好嘞,姑爷,您可坐稳了,得儿。”
老陈应了一声,‘啪’地一挥鞭子驾车行进。
西乡地界不小,从林家到沈家也有十几里地,路况就更别提了,一路颠簸总算快到沈家了。
“老陈,还有多远?”这时,车厢内传来冬梅的问话。
“约莫还有两里地的功夫。”老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回了冬梅的话。
“姑爷,小姐说让你进来。”不一会,冬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招呼沈宽的。
沈宽撇了撇嘴,这是在做面子工程呢,不过从这一点上看,林月婵还知道尊重他的爹娘。
“好嘞。”沈宽应了一声,起身掀帘迈步进去。
“你就坐门口。”刚进去,林月婵就开口喝止。
“哎哟!”谁知沈宽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就撞到了车厢最里面,顺势就抱住了林月婵,嘴直接贴到了她的脸上。
“啊……”
“哎呀,你属狗的啊!”
沉默片刻之后,女声尖叫和男声惨叫同时响起,沈宽连忙从林月婵身上离开,摸了摸左边嘴角,林月婵这娘们竟然下死口咬他。
“你若是再敢轻薄我,我便死在这里。”黑暗中,林月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能听得出其中的决绝。
“这只是意外。”貌似玩大了,沈宽可不敢再招惹她,老老实实地在门口处坐下。
“小姐,姑爷,我们到了。”
在一片沉默的气氛中,驴车总算是来到了沈家,车夫老陈的声音响起,沈宽起身掀帘下车。
眼见林月婵主仆二人离开车厢,沈宽伸手想去接他们,林月婵满脸寒霜缠绕,看都不看他一眼,冬梅更不敢接受,连忙跳下车,伸手接着林月婵下来。
“老头子快来,是林家小姐和憨子回来了。”
听到驴叫声,正在屋外准备饭菜的沈母罗氏看到是沈宽他们,脸上顿时挂满了惊喜的笑容,胡乱地在满是补丁的襦裙上擦了擦手,匆忙就迎了过来。琇書蛧
“娘,孩儿回来了。”
之前没见面还好,真见了这满布风霜的老脸,沈宽再也分不清自己是佃户沈宽,还是后世的沈宽了,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快步上前,噗通跪倒在地。
“好好好,好大儿,成亲了,懂事了!快起来快起来。”罗氏也是忍不住了,眼泪哗哗流下,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扶沈宽起来。
“儿媳月婵,见过婆婆。”林月婵这时也上前来,对罗氏一个万福,这会她脸上的寒霜去掉了不少。
“好、好、好……”
在罗氏的眼里,林月婵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见她对自己行礼,真叫一个不知所措,除了说‘好’之外,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这时,两男一女听到声音,也从各处赶来,年老的是沈宽父亲沈大,年纪小的就是沈宽二弟沈魁,最小的那个身影自然就是小妹沈莲。
此时的沈莲身上穿回了之前那破烂的百衲衣,手里还握着一柄短斧,满脸都是汗水和污渍。
“大兄,嫂嫂,你们回来啦?”最快赶来的是小妹沈莲,看到沈宽连忙丢掉斧头扑进他怀里。
“大兄、嫂嫂。”
沈魁这会也赶过来,对沈宽夫妇稽首行礼,只是看到沈宽他眼神有些闪烁,也不敢接触沈宽的目光。
全家上下,也就他穿的衣服好些,一身青布直身挺新的。
至于沈大则是一身粗布麻衣,和沈宽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依旧满脸沟壑,身形有些佝偻,不到四十的看,看着仿佛已经行将就木。
再次看到老爹,沈宽心里也有些泛酸,之前心中的怨气缓缓散去。
“爹,我回来了。”
沈大面对沈宽和林月婵也有些不知所措,为了不让他尴尬,沈宽主动开口。
“公爹。”林月婵也跟上上前行礼。
“好好好,好孩子。老婆子,赶紧去陈哥儿家买块腊肉,要肥的。”沈大这才松了口气,堆着笑脸不停地点头,同时吩咐罗氏准备饭菜。
“月婵见过公爹。”林月婵跟着上前行礼:“冬梅,去把我孝敬公婆的东西拿下来。”
很快春梅就大包小包地拿来不少东西,什么熏鸡腊肉啊,瓜果梨桃,衣服帽带,带的东西可不少。
沈宽诧异地看了林月婵一眼,对林月婵的大方颇有些没想到。这些天他对当下的物价也有了些了解,林月婵拿出的这些礼物,少说也得三四两银子。
“看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看到这些礼品,沈大夫妇更是不知所措,都不敢伸手去接。倒是沈莲、沈魁兄妹看到这些吃的,眼睛都快红了。
“老二,还不上去帮忙?”沈宽开口吩咐沈魁一声,沈魁欢天喜地地就上去帮冬梅提东西。
“娘子,我们进屋坐吧,条件有些简陋,你别嫌弃。”林月婵的到来,让两老乱了分寸,沈宽只能代替他们招呼林月婵。
“对对对,林小姐,赶紧进屋坐。”
两老这才反应了过来,殷勤地招呼两人进屋。
屋,就是两间土房,房顶盖着茅草,不下雨还行,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屋内就下小雨。
至于家具几乎没有,一张破旧不堪的八仙桌,几条缺脚的椅子,一张破床。
也就是卖了沈宽之后有了点钱,又添置了几条凳子,勉勉强强让人有个坐的地方。
在屋里坐了一会,面对林月婵沈家两口子依旧拘谨,林月婵便借故累了,带着冬梅去到已经收拾好了的另一件房休息。
“爹,家里也该修修了。”
林月婵一走,屋里里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许多在她面前不好说的话也好说了。
“是要修修了,这不,我和你娘这些天都在夯土,晚点再请王老哥几个来帮帮忙,年中应该就好了。”
沈大应了一句,抬头看了沈宽一眼,这才又道:“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有怨气,但爹也是没有办法,今年收成不好,你食量又大,不给你找条出路,家里怕是过不下去了。”
“孩儿明白,孩儿没怪你。”沈宽抬头看了沈大一眼,点了点头。
听到沈宽这话,沈大明显松了口气,老脸上总算浮现出高兴的笑容。
晚饭挺丰盛,熏鸡腊肉,还有一些个野味、青菜,只是那些装菜的碗具大小形状不一,一看就是四处拼凑借来的。
饭后,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嫌点灯费油,也就林月婵暂住的那间房亮着一盏灯,看着林月婵住的屋,沈宽有些犯难了,新婚夫妻不住一间房,这可怎么跟两老解释?
“姑爷,小姐说您该回去睡了。”好在在他犯难的时候,冬梅过来招呼他,总算是解决了他的难题。
“好,爹娘,我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沈宽心里松了口气,起身跟冬梅回去林月婵的房间。
“你睡地上,若是你敢胡作非为,休怪我不客气。”见他进来,林月婵冷冷地说了一声。
沈宽看了一眼,靠,地上竟是用马车门帘铺的地铺。
不过林月婵今天在沈家的表现,让沈宽对她大为改观,便也没有去跟她斗嘴,走到地铺前和衣躺下。
吹灭油灯入睡,沈宽枕着头,听着床上林月婵和冬梅逐渐变得匀称的呼吸,虽不是同床共枕,但头一次同处一屋过夜,还是让他心中泛起一种怪异的滋味,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缓缓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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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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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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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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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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