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也不认识,自己卷入皇子争斗,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正疑虑间,一个小黄门进来,回答道:“皇上,是杨士奇大学士的公子杨少游,前年得了进士出身,并不曾任职。”
朱棣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当时他儿子成绩差了一点,特意给他赐了个进士出身,想要给他安排官职,杨士奇执意不肯,因为杨士奇知道儿子能力不足。而且他是首辅,有他的影响,难免儿子借着自己的威名,仕途上受人把柄。这点,杨士奇做得是极其让人佩服的。
“呵,难为杨士奇了。”朱棣笑了笑,对陈远道,“如今怎么办?”
陈远被问及,心里快速运转。这么多大臣跪在门外,肯定有人指使,这场也不简单,唯今之计,是要朱棣有个台阶下,暗中调查。而朱棣问自己的意思,显然也是要自己配合了。
“皇上,臣所做的一切,臣问心无愧。昨天冰雪才融化,今天中午的时候,就打了几个春雷,宫殿新修,许多木头都还未干,怎么能如此轻易着火?”
朱棣点点头:“朕知道,朕倒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
陈远又分析:“但他们既然敢做,一定做得很严密,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事得慢慢查。”
朱棣双目一凛,心中有了计较。
“请陛下勿以我为念,先堵众人之口。”
“这,委屈你了。”
陈远摇摇头:“为陛下做事,臣不委屈,臣出身草莽,得陛下看重,已经感激不尽。同时请陛下召回一人。”
“谁?”
“交趾布政使司杨溥。”
朱棣沉吟:“此人性情沉稳,在交趾颇有建树,但于迁都一事?”他持怀疑态度。
“杨大人远在安南,没有经历迁都的震荡,他更能清醒的看待,如果迁回南京,则花费不会低于新修宫殿,同时,杨大人素来清名远播,受人尊敬,只要他说话,许多大臣就会退出来。况且,迁都已定,就这么回去南京,岂不是天下人笑话,动摇国家根本?”
这话一是提醒朱棣,迁都已成定局,回去就成天下人笑话了,杨溥这个人影响力大,和杨士奇、蹇义、夏元吉等人交好,只要他坚持不回迁,杨士奇等人多少不好再坚持。
朱棣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让小黄门去把朱高燧叫来。
“父皇。”
“朕把陈远交给你,关进诏狱,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
“这?”朱高燧错愕。
朱棣不等他回应,就出去扫了一眼众人,刚才还喊还都很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杨道环顾了一周,想到曼芝诱人的身材,又想到梦中情人被陈远夺走,横下心,冲到众人前面,扬声道:“陈远一介布衣,在朝堂上妖言惑众,蛊惑皇上迁都,现在天降惩罚,请陛下明察。”
“混账,还不给我回去。”杨士奇大喝,终于到他身边,抓住儿子衣领。琇書網
杨道缩缩脖子,目光闪烁:“爹,我——”
“混账,国家大事,你不在家好好学习为人处世的道路,你来掺和什么,皇宫重地,哪里是你来的地方。”杨士奇脸色铁青,嘴唇发抖,照着儿子脸上就是“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
“请陛下恕罪!”杨士奇跪在皇帝面前。
朱棣一丝冷笑,摆摆手。
杨士奇满头大汗,知道朱棣对自己失望了,慈母多败儿,自己的儿子确实被惯坏了,自己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个逆子身上。
“你们的心情朕理解,朕已经将陈远下锦衣卫诏狱,等候发落。”
他此言一出,大家交头接耳,低声私语,有的以为他们的跪谏有效果了,再加把力,陛下就会迁都回去,他们实在不想在顺天这个鬼地方了。
但有的又明白过来,谁不知道陈远是赵王的人,把陈远送去锦衣卫,这不是像去度假吗?
“朕靖难的时候,历经多少生死攸关,朕从不信什么天谴,阴晴圆缺,自古的常理,你们都说陈远有过,朕就将他下狱,待审查后,再做审批。但朕有句话,无论是谁,就算政倚重的陈远,只要查实罪名,一样要依严惩。皇考立宪立法,目的是让后世之人恪守不懈。倘若诸位臣有违犯法,而且罚戒不悟者,自然也要按律诛杀。即使是至亲至旧,也不得宽宥!”
众大臣听得胆战心惊。
“朕初即位的时候,我靖难臣们有恃自傲、欺辱朝中旧臣的;还有的骤登高位,贪欲滋生,侵占民居违扩建者的;还有收受遭罢黜的犯官贿赂,为之上下打点、偷机钻营者的人;还有结党营私、笼络朝臣的人……”
“你们再看看,虽然他们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他们现在在哪里?”
朱棣靖难成功后,封了五个国公,淇国公丘福在与鞑靼的战争中,轻敌冒进,一意孤行,害得几万雄狮全军覆没,武城侯王聪战死,安平侯李远马蹶被执,骂不绝口而死,丘福与王忠、火真尽皆被俘遇害,朱棣震怒,剥夺丘福了爵位,将其全家流放海南。
英国公张玉在靖难时战死,儿子张辅继任英国公。
荣国公姚广孝不干涉朝政,安心修佛,善终。
定国公徐增寿被建文杀死。
成国公朱能,在征讨安南的军中病死。
也就是说,五大国公,只有一人算善终,朱能只能算半个。丘福盲目自大,下场最惨。其他靖难功臣,被朱棣杀的大臣不低于十人。这就是提醒各位,种种不法行为,有轻有重、有大有小,洁身自好、不沾一点不该得的好处的官员极少,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朕该收拾人的时候,不会心软。
皇上特意提了结党营私、笼络朝臣,这一条罪名特别严重,皇上会不会是在说自己?他们联合起来,共同为难皇上,处罚陈远,迁都回南京,也是皇上会答应,但之后呢?皇上会不是秋后算账?
朱棣的声音在夜间很响亮:“今日这番话,只是敲打敲打,此前发生的一切,算是朕没有把话说到。天冷物寒,突然出了大火,朕也没有料到,还不知道是不是天灾。若有人怙恶不悛,为非作歹,届时可莫怪朕寡德少恩!”
“迁都一事,日后再议,你们先回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夏元吉和杨士奇本来是带头,结果杨士奇被自己儿子打乱了阵脚,无心再说,夏元吉独木难支,至于刘观等人,就是个老狐狸,才不愿惹火烧身。陈远已经下狱,该去布置下一步,迁都不迁都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因此文武百官各怀心事,纷纷散去。
朱高燧让袁彬把陈远带去诏狱,朱高煦则带领三千营清理废墟,派人值守。
朱高炽是最郁闷的,今天带头的几个都是太子党,朱棣对他脸色更难看了,郁郁回到家,朱瞻基已经得到陈远下狱的消息,在厅内等候,一见到父亲就质问:“父亲,陈远已经心向着我们了,你怎么还让杨士奇他们去害他?这样,不是把他送给我的两位叔叔吗?都说你仁厚,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天灾人祸,烧几栋房子,与陈远有什么关系?把他下狱,他们要找个罪名,还不简单吗?”
正太子妃并不知道消息,只是太子大半夜不回来,皇宫的大火不知道怎么样。正担心着,听到丈夫回来了,就想去问问,刚到门外,就听到陈远下狱的消息,心里突然一颤,呆在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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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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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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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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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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