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母亲被丫鬟搀扶着在后花园遛弯儿,他随口问:“母亲,您可知道怡璇去了哪儿?”
廖老夫人道:“我老人家睡眠少,早早就见她梳洗打扮,她说朋友出行,去送别。我还纳闷着呢,问她是谁,她又不说,连我老人家都瞒着呢。小女孩子真是,面皮儿薄。”
女儿的朋友?还出行?蹇尚书脑子里一一想过到底会有谁,突然闪过一个人,喃喃道:“不会是那个陈远吧?”
廖老夫人眉毛一挑道:“就是救了荃儿,前些日子成婚的陈远?”
“是的,他今日随赵王出征安南。”
老夫人皱眉道:“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品行才华没得挑的,就是已经成婚了,怡璇是我们家的心肝儿,可不能给别人做小。”
蹇尚书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奇道:“母亲,您说什么?什么做小,这与陈远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老了,身子骨不行了,才走一会就喘气儿。”然后瞪着儿子道,“我说你啊,整天国啊,大事啊,同僚啊,什么时候关心过家里,关心过家里人来。”
蹇尚书很委屈,身居高位,全是国家大事和应酬,哪有时间顾全家庭,可是说不关心女儿,这也不对吧,也不能反驳母亲,他惭愧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子疏忽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道:“前些日子,我无意中见怡璇在学习针线,有时候,她一个人坐着发呆,一会又惆怅,一会又欢喜的。”
“想必是她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吧。”
老夫人没好气骂:“你们男人,就是个粗人,哪里知道女儿家心思。”
蹇义呆呆地,还没反应过来,呐呐:“母亲,您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还没明白,我是说,怡璇有心上人了。”
蹇义如遭猛击,豁然明白过来,我说呢,怎么最近总感觉怡璇有些怪怪的,多愁善感,对那个小子那么上心,不对,那个小子。母亲刚才说什么?怡璇不能做小,莫非怡璇心仪的那个人——
那个混蛋,已经结婚了,那日跟皇太孙看上的女人眉来眼去,还把自己搞得跟东里他们里外不是人。还来打我女儿的主意——
蹇尚书这一怒真是气冲斗牛,他大步走出花园,霍地一下往门檐下一站,双手插腰,气沉丹田,手指苍天,一声“直娘贼!”刚要如绽雷般喷出去。蓦然又想起太有失身份,咬牙切齿道:“蹇寒,替我找一根棍子来,要碗口那么大。”
蹇寒是蹇义的堂弟,来替他管家的:“大哥,你要那么大的棍子做什么?”
“我要去扒了陈远那混账的皮——”
————
当然,赵王誓师后,整军出发。陈远不知道那根碗口大的棍子在等着自己。
行军是非常苦的,虽然作为参谋,可以骑马。
骑马一会儿会觉得很新鲜很自在逍遥的感觉,但骑上四五天试试,只会觉得两退生疼,甚至胯骨要磨掉皮,整个人晕头转向。
陈远勉强能忍,杨溥和于谦两个书生简直要崩溃,还有些佩服陈远的耐力了。陈远去石州的时候也跟于谦一样,几乎吐血,这次就好多了。
朱棣时期,十分重视军队,经常有仗打,因此训练有素。
赵王朱高燧问杨溥:“杨大人,以你看来,本王应该怎么做?”
杨溥虽然不喜欢朱高燧,现在要戴罪立功。谦虚道:“承蒙王爷抬爱,让臣脱离牢狱,臣以为,安南几百年脱离了中原统治,要收复人心,不容易,不能不慎重。先以大军压境,然后攻心为上。不如效仿诸葛武侯平南蛮,收黎利的心,令其镇守安南,大明撤回军队。武侯平南后说的,也等同现在,留军队过多,安南承不住军费,还要从朝廷划拨,人心不归大明,容易叛变,如果军队过少,没有任何意义。”
赵王点点头,于谦插口道:“王爷,臣以为不可。”
杨溥好奇,心中不快,一个初生青年也能反驳他,赵王示意,于谦道:“王爷,我们的目地是把安南划归大明旗下,所以,我们是平叛,对于黎利,必须格杀,以儆效尤。选拔能吏,治理安南,则可以无忧。”
一个主张降伏,一个主张格杀,赵王只好把目光望向一直不吭声的陈远。
陈远笑道:“王爷,于兄说的不错,我们是来平叛的,对于匪首,坚决不能轻饶,否则谁都可以反叛,然后又接受招安。黎利阴险狡诈,心不在大明这里,必须斩杀。”
被两个年轻人反驳,杨溥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陈远又道:“不过杨大人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们确实要收服安南人心。他们久脱离中原,不习惯中原的统治,为什么,就是因为对于豪族来说,中原统治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对于百姓,安南的田土兼并极其严重,都在豪族手里,大明对百姓做的就是分与田地,这样,安南的百姓谁还愿意跟着安南豪族。对于顺从的豪族,不必过分打压,让他们减租减息,百姓稍微交一些租息,让他们还有利可图,但又不至于想对抗朝廷,他们得衡量他们有没有那个对抗的实力和下场。”
陈远的话总结来说,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同时,对于顺从的豪族,稍微镇压,给他们资润的资本,也给百姓活路。这是某位伟人在土地革命时期的伟大政策。
杨溥熟读诗书,又不是迂腐之人,对陈远的话目瞪口呆,想不到他有如此卓越见识,于谦也心不平静。陈远平时话不多,他的论断,却是他难以企及的。
朱高燧深以为然,笑道:“退之说得有道理,打仗,冲锋陷阵我是不怕的,那些弯弯道道,我想起来就头疼。就按退之的方针,我们大军压境,擒杀黎利,杨大人,收服民心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老持沉重,这些日子,想出章程,免得我们到了安南,措手不及。剿灭黎利不难,收服人心却是最难的”wWW.ΧìǔΜЬ.CǒΜ
那神态,几乎已经平定了安南。说到底,两万精锐,有强弩,有火炮,连小小的安南叛军都拿不下,那真的是草包一片了。
杨溥恭声回答:“是,臣一定不负使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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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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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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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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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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