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是种红薯的季节,可是就这么十几个,放到春天,都会成一滩烂泥。因此陈远跟房屋的主人商量,租用了他屋后的一小片土地。江宁不大,房屋后面,多的是土地,不像现代,大城市全是清一色高楼大夏,坐车几个小时都看不到泥土。wWW.ΧìǔΜЬ.CǒΜ
陈远脱口笑道:“看来你没有哄我,围栅栏这么娴熟,进宫做什么娘娘,还是陪我种地算了。”
不到一个平方的土地,也不需要挖多少,而且这儿的土壤松软肥沃,不一会就弄好了,这几天天干,还特意浇了水。吴月荷不肯闲着,弄死栅栏,她也香汗淋漓了。
吴月荷嫣然一笑:“这里可有我的功劳,要是我在宫里,听说你把这红薯全部种没了,有你好看的。”
活脱脱的农家“夫妻”。
一股臭味儿顺风飘来,吴月荷赶紧捏住了鼻子,陈远嘿嘿地笑道:“放心吧,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有了这东西,保证枝繁叶茂,几个翻种下来,就可以收获几百斤了。”
吴月荷奇道:“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那当然,红薯适应能力特别强,土壤贫瘠的地方同样可以,几乎无地不宜,产量很高,一亩能产上千斤,胜种稻谷至少十倍。不过,这东西在大明极其罕见,无人知晓,等试种成功了,就可以推广,大家起码可以多两个月口粮。”
陈远拍手弄掉手上的泥土:“好了,大功告成,可惜现在是秋天,气候不宜,还得时时看着,搞不好,没了种子,就前功尽弃了。”
甘愿放弃高官厚禄,就为了这些?吴月荷心酸酸的,如果不是心怀坦荡,谁愿意自己受苦受累,做最底层的事。
杀人很容易,对于吴月荷这样学过武艺的,刀子一送一抽,就是一条人命,战争建功立业,追名逐利,大家都看得到,也最热血。但多少百姓默默耕耘,创造无数奇迹,养活了千千万万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却历来受到轻贱。
战争呢?其实就是杀人放火,不是抢夺别人,就是被抢夺,反而让人们趋之若鹜,这是古今最难理解的现象。
陈远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道:“好了,今天多亏了你,去第一楼,咱请你。”
吴月荷甩脱那压在心底沉重的感觉,道:“难得,铁公鸡请客,我不去不行哦。”
陈远翻白眼:“这是什么眼神,咱不是穷吗?等哥种地发财,带你世界飞。”
吴月荷噗嗤笑起来,满脸写着不信。
到第一楼吃了晚饭,时辰尚早,两人就沿着河边,感受晚风习习的惬意。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这时候反而谁都不开口了。吴月荷故意表现得很自然,迈着轻盈的步宇,不再像凶恶的女贼,倒像天真无邪的少女。
款款扭动的腰肢、轻盈落平的脚尖,妩媚不经意地闪现在她俏丽的脸上。
陈远目光落在她那白皙娇嫩的颈侧,那里有一缕乌黑柔顺的秀发,秦淮河映红的风光,令人瞎想。
我又不是不经人事,现在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啊。
“咕”陈远吞咽了口水,艰难的把目光移开。
“噗嗤”少女咯咯娇笑,清秀的脸蛋上上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
故意的,她是故意的,陈远叫苦不迭,凭着两世的为人,也只有她,能牵着自己鼻子走了。
“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目不斜视呢。”
陈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拜托,我是一个正常的人好不好。”
吴月荷毫不回避,紧紧与他对视。
最后还是陈远投降,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女杀手,真的很妩媚,难怪朱瞻基看到第一眼就赖上了她。
以前是杀手的时候,恨不得她早点被弄走,可是揭开了她的身世,褪去了外表的坚强。她眼里流露的,是点点情意。
“是吗?”她一声轻笑,她突然满面红晕,凑近陈远的脸颊。呼出的气儿,清晰可闻。
她……她什么意思,陈远心好像停跳了一刹那,然后又急促地跳起来。
他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红着脸、壮着胆、两眼亮晶晶地向自己逼近,红艳艳的嘴唇,几乎挨上。
“你在玩火?”陈远抑制不住心里的躁动,声音低沉而急促。
“你敢陪么?”
你敢陪么?多么挑战而又有诱惑力的一句话。陈远的心里,是兴奋、期待,以及饶有兴味的意味,还有一丝欲退还进的胆怯。
“唔。”吴月荷瞪大了眼睛。
怕个球,死就死吧,抢就抢吧,什么朱瞻基,什么赵王,都抛在了脑后。
吴月荷直爽,敢爱敢恨,本来是有心挑明,结果陈远真的吻她了,她又慌乱无错,迅速逃离两步,脸比倒映在河里的红灯笼还红。
陈远哪里会放过她,将她拥入怀中。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想生存下去,直到遇到你,我莫名多了牵挂,世界太大,我们还是能遇到,再苦再难,我就想着,陪你一起面对。”
吴月荷身子一颤。
天下间最动人的话是什么话?
是情话。
特别是刚卷入情爱的男女。
陈远一直以为,他三十岁的心境,很难对女人动心的,就算面对蹇怡璇,也只是欣赏,和爱恋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明天就要入宫了。”过了一会,她道。
陈远拉住她的柔荑,轻声道:“给我些时间,无论你在哪里,你只要记着,我都陪着你。”
“嘁,差点就上了你的当。”吴月荷突然推开他,抹了眼角眼泪,斥道,“你都有了婚约,还来哄我,当我好欺骗么。”
好好的诉衷肠,陈远一下子风中凌乱。心中好笑,真是个魔女,狠辣的时候决不手软,妩媚的时候就像妖精,就算情深款款,还不忘拈酸吃醋。
陈远苦笑:“我跟她的婚约是早年老头子定下的,其实我老娘跟她母亲不对付,要我考取功名才谈婚事的,等秋围一过,就会退婚了。”
“董小姐也是小家碧玉,要退婚,你不后悔?”
陈远目光灼灼:“她比不上一个娇媚动人爱恨随心的女刺客。”
“唔。”这次主动的,正是爱恨随心的女刺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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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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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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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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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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