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呆若木鸡,脸皮一阵哆嗦,那感觉就好像憋足了劲像看别人笑话,结果变成了自己被看笑话的人。
鲍参军想笑又不敢笑,陈远这手四两拨千斤,明明自己是被逼迫的一方,现在反客为主,可把对方给气得。
“那就给我出去。”张翰几乎是吼出来。
“还是对对联吧。”陈远低头思索。
张翰暗自吞口水,看他不疾不徐,不会真的对上来吧。
陈远望着李斌,轻飘飘道:“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刚才的八大王,张翰这边四个,李斌四个,还真像两拨小鬼,陈远的对联,正好形象生动的描绘出来。
张翰差点一头栽倒,用八大王暗含逼迫,结果对方用四小鬼暗含讥讽,脸上都挂不住了。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此子可恶可恨啊!”张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苦瓜着脸,“走吧,走吧,快进去。”他失了面子,也只能忍耐,他不是李斌这种纨绔,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张家是名门,吃了亏也会后面再想办法找。方才刻意提价已经招人诟病,再为难陈远就没法跟教习交代了,急忙把陈远撵走。
好多才子才女本来就反感李斌他们的做法,见陈远一一破解,大为欣赏,暗中想,要是自己,肯定做不到陈远那样措置裕如,同时更加私下指责李斌他们。许多才女暗中打听,这个陈远是谁,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李斌几个人脸拉得老长,下巴都要掉了,他们都是认识陈远的,以前陈远孤僻,唯唯诺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从容不迫,学识满腹了。想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戏耍,他很想捶自己脑袋,告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鲍参军憋着笑,扔了十两,就要过去。
张翰伸手拦住:“还差十两。”
参军叱道:“你方才说了,答错了罚十两,加十两可过关对不对?”
“对啊。”
“我答题了吗?”
张翰摇头。
鲍参军道:“这就是了,没答题就不要罚银,这十两,是我捐给大家的。”他对那些才女抛眼色,“姑娘们,都玩好啊,我请了。”
才女们哄笑。
张翰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哆嗦:“快走,快走。”暗骂,李斌这王八蛋,说什么陈远好对付,结果对方是人精,自己被牵着鼻子走,又来一个不讲套路的鲍参军,那个悔恨啊,怎么就坏了脑子去招惹他呢,这些自己多年的名声算是毁得差不多了。
走到李斌他们视线难及的地方,鲍参军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陈远,你小子实在太坏了,干得漂亮,李斌怕是被你耍得要吐血了!”
陈远一本正经:“参军兄,可不要乱说,明明是他们在为难我们,我只不过是碰巧想到了对联,要不就得打道回府了,我可没有耍他们。”
“信你就有鬼了!”参军中一脸鄙夷地道,摇头,“没天理啊,没天理,如果失忆可以变得如此敏捷,我也想失忆啊。”
往里走了几步,来来往往的书生很多,有的拿着书本高声吟唱,有的对湖边沉思,有的高声争执,有的在宣纸上挥笔疾书。有的则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中间竟有不少的女子。
这点倒颇出陈远的意料了,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怎么偏偏还有这么多的千金小姐,要来学这诗词?当年自己最烦背古诗词了。
“春风抚我意,只为君倾心。啧啧。”鲍参军腿都快迈不动了。
“参军兄,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啊,是吗,啊,怎么会。”鲍参军不收回目光,啧啧叹道,“想我鲍参军逛遍秦淮八十一楼,号称美女辩才,识遍女子,这青楼的,曲意奉承,哪有这千金小姐来的纯真。”
陈远笑道:“说得好像你对女人很熟悉似的。”
鲍参军不满的哼:“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告诉你,青楼女子,本就有几分姿色,再巧施铅华,穿着得体,立时便显出十分颜色,搂着她,只觉得软绵绵香喷喷的,她们刻意讨好,任意恣为,保管你老手新手,夜夜沉迷。”
陈远的时代,也有,平时也听同事提起,不过是什么“快餐”,各取所需,听说并没什么愉快。好奇道:“那你为何对这些才女也感兴趣?”
“瞧你说的,是女人不都应该感兴趣么?我说陈远,你怎么还是这么实诚,才子数风流,青楼传佳话,等哪天啊,我带你去长长见识,否则总会问这么低级的问题。那是才女,文能磨砚执笔,红袖添香,想想都让人激动。”
“参军兄,我看你一直在找什么。”
“当然是找南京第一美人啊。”
“第一美人?”
“当然,我告诉,这第一美人,不仅出身高贵,才思敏捷,你看今天多少才子在那里吟诵歌唱,还不就是为了一见她么,等会见到,你得矜持点,别发呆,有损咱们的招牌。”
陈远暗自好笑,要发呆也是你吧。这南京第一美人是谁?还没听说过,突然脑中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心道,她不是第一,也是数一数二了吧。
“你们二人饱读诗书,却在此口出污秽之言,上有辱圣贤,中有辱夫子,再愧对十年寒窗,于某深以为耻。”他两人谈论的高兴,旁边一个清瘦短须的书生言词厌恶道。
书生二十岁模样,戴蓝色襆头,穿交领月白色“道袍”,领部缀灰色护领。
说都说不得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人还真是正直得没边,陈远反问:“敢问兄台,读的是哪位圣人。”
“自然是天下敬仰的孔圣人。”
“孔圣人如何?”
于书生双手朝右上拱起,十分尊敬道:“孔圣人最为博学,天之木铎,万世师表,他好古敏求,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古道热肠,恢复周公之治,安定天下百姓。”
陈远截道:“然而孔夫子杀少正卯如何说?”
少正卯是鲁国的大夫,和孔子一样都开学堂教学生,而且这个人讲课很有一套,讲话很有吸引力,很多人包括孔子当时的一些学生都被他诱惑过去了。孔子后来当了大司寇,上任后七日就把少正卯以“君子之诛”杀死在两观的东观之下,曝尸三日,极其不光彩,孔子的回答也是:少正卯有“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五种恶劣品性,人的品性只要有这“五恶”中的一种,就不能不施加“君子之诛”,而少正卯是身兼“五恶”的“小人之桀雄”,有着惑众造反的能力,异世同心,不可不杀。
由于统治需要,一千年以来王朝都鼓吹孔子的思想,没有提及他的任何瑕疵。但还是有些人知道的。
“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孔夫子之因为少正卯学识不弱于自己诛杀,可谓圣人?”
对面的于书生恰好知道这件事,喘着粗气没法反驳。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才子才女们今日到此,一为寻找同道之士,也是见识世面,我等虽有粗言,却没有辱及任何一个人。倒是于兄尊崇伐异的夫子,莫非也要效仿吗?”
一句话,于书生脸红脖子粗:“你,你……”
陈远笑道:“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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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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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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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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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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