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孩子哪里肯答应,哇哇哭得更凶,撕心裂肺,还不停的手抓脚踹,她身上本来裹着一块破旧的布,这时也踢散了,惹得那妇人气恼不已:“别哭了,磨死人的妖精。”抬手在小孩屁股上两巴掌。
吓得小孩止住了哭啼。
这是很正常的母亲哄小孩的场景,路人谁也不会在意。但却引起了陈远的留意。
他本来只是随意一瞥,可是那孩子踢松了包裹的旧布,露出里边的穿着,陈远见了心中却忽生古怪的感觉。
那小娃娃身穿红肚兜,头戴虎头帽,寻常人家的孩子为求孩子健康平安,大多都是这样的打扮,并不稀奇。
一件首饰,很多人都能买。可是首饰的价格高低,就体现在物品的含金量上。这个孩子的衣着饰样虽与普通孩子一样,但是用料绝非凡品。他挣扎号啕时,颈间还露出一条链子,胸前一个金光闪闪的长命锁,绝非假的。
这样昂贵的衣着饰物,是一个穿着短袖麻衣的农妇,要给婴儿喝粥渡的人家能用得起的么?
拐卖孩童?
这种丧心病狂的人,陈远向来痛恨。他一向低调,不喜欢管闲事,这种事情,让他沉不住气。
“站住!”陈远什么都来不及再细想,眼见那妇人抱着孩子已从面摊前匆匆走过,马上就要出了胡同,进入人流量大的街道,立时大吼一声站了起来,往他们追去。
“客官,还没给钱呢。”老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认为陈远是借故开溜。胡子气歪了,虽说六十多岁了,突然变得龙精虎猛,张腿朝陈远追,非要把这小子给追回来,让他知道老汉的霸王餐吃不得。
陈远突然的吼叫,让妇人吃了一惊,心中有鬼,吓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便摔倒在地。她护住了自己,孩子却在她手中脱落,落到地上,哭得更凶了。
妇人急忙弯腰抱起孩子,仰着脸怒骂:“你个直恶贼子,你娘没教你是怎的,小小年纪,学人抢劫,吓坏了我家孩儿,老娘跟你拼命。”
听闻有人说打劫,光天化日,谁有这么大的勇气,旁边迅速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妇人的动作,只顾自己,忽视小孩。就算小孩落到地上,她也不关心孩子有没有受伤,只顾找陈远算账,让陈远更加确信,她不是小孩的母亲。
“不能让她走!”陈远斩钉截铁,已经挡在了妇人的身前。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喊:“打劫,打劫啊。”
旁边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对着陈远指指点点。
“快报官吧,看年纪也不大,怎么胆大包天在大街上抢劫呢,还是抢劫一个妇人,丧尽天良。”
“是啊,看模样还是个书生,真是书生中的败类。”
“人心难测,世风日下啊。”
……
面对指指点点,陈远没有放在心上。事情没有明白之前,这样的吃瓜群众哪里都有,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妇人的破绽。
他拦在那妇人前面,双眼盯视着她,尽量平抑了呼吸,问道:“这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那妇人面孔比较黑,额头布满了皱纹,双手都是茧子,一副勤劳纯朴憨厚的民妇模样,看着她的样子,陈远心里也闪过一丝犹疑,可是看到那孩子的穿着和他挣扎哭泣的样子,加上刚才妇人的举动,他的心又坚定下来。
妇人冷笑大骂:“什么人?当然我的孩子,你光天化日,拦住我,还有没有王法。”
陈远冷笑:“王法,那是对善良的人讲的,对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人,讲的是酷刑,那些害得别人亲人离散、家破人亡的,到了地府,受尽十八般痛苦,油炸蒸煮,一万年不得超生。”
古代对于迷信很信仰,妇人脸色变了变:“你,你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他是你的孩子?你要是他娘,儿子在娘的怀里会哭得这么起劲?他都不想让你抱着。方才孩子落在地上,你都不关心他,只顾指责我,你有什么解释?”
妇人愤怒了,涨红着脸发作起来,劈头盖脸:“关你屁事,小孩子要是不哭不闹那还是小孩子吗?这有什么稀奇的,他只不过是饿了,难道众目睽睽,要老娘脱了衣服喂他吃吗。”她作势要掀开衣服。
许多路人红了脸,纷纷侧目。
老汉追上陈远,炸呼呼:“客官,别找事,快给钱,你吃我家的面,撒腿就跑,想赖账吗?”m.χIùmЬ.CǒM
本来大家对妇人开始怀疑了,老汉到来催账,让大家对陈远的印象大打折扣,心里的天平又偏向妇人了。
陈远没好气从怀里掏出十文钱砸在他手上,脸如寒霜道:“给你,快让开,跑了这个人,我报官抓你。”
老汉被他的黑脸吓了一跳,缩着脖子退到一旁,小声嘀咕:“明明是你不结账就跑,你还有理了。”
妇人见大家都支持她了,底气更足了,嚷嚷:“快让开,老娘的孩子饿了,要回去吃东西,老娘没空和你一般见识。”
“不能走。”陈远依然拦住,“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能走。”
“狗拿耗子也不是这么个拿法,你这人无缘无故拦住我的去路,到底想打什么坏心思?饿坏了我儿子,我要你抵命。”
那妇人一丝刁蛮阴毒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没,她对围观的百姓高声嚷道:“大家看看,都来看看,堂堂男子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书生模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猪肚子里去了,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思,乡亲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人群开始骚动,陈远也不慌,提高了嗓门:“乡亲们,在下陈远,就是江宁县张庄的人,在崇文学院读书的,大家可以去打听打听。”他自报门户,就是打消大家疑虑,说得这么透彻,不像是为非作歹的人。
“乡亲们,青天白曰的,能打什么坏心思?我就是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她的骨肉,所以才拦住询问。”
那妇人听了又哭又叫:“我的孩子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就因为孩子饿了,哭闹了几声,你就如此诬赖我。我要报官,让县老爷还我清白。”
陈远冷冷回应道:“你倒是报官啊。”
妇人慌乱道:“你个疯子,你是个疯子,大家看,我的孩儿眼睛都哭肿了,他还拦住我,我不要紧,大家看看孩子,可怜可怜他吧。”
“对啊,陈相公,你肯定是搞错了,快让她带孩子回去吧,就当是积德,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不起。”有人来劝陈远。
还有人附和:“是啊,这位小兄弟,你凭啥认定这孩子不是人家的,可不能乱说话啊,要是惹得人家家人赶来,揍你一顿,你那可是白挨的,孩子有个意外,见了官,你这辈子都毁了,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念书吧,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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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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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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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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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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