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我最先学会的不是认字,也不是画画,而是无时无刻都要保持笑容。
因为只有保持笑容,那些来孤儿院参观或者领养的大人才会觉得我们生活得很幸福。
可是我们真的幸福吗?
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只有在外来者参观的时候,我们才能吃到肉,才能穿上干净的衣服。
无论何时,一旦被孤儿院的老师发现脸上没有露出笑容,他们就会拿针扎我们的大腿,我们只能一边流着眼泪大笑,一边苦苦求饶。
所以在这里,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你都会看到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终于被一对夫妻看中,当我得知自己将要被领养的时候,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我以为属于我的幸福就要来了,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只是噩梦的开始。
离开孤儿院之后,我跟着这对夫妻长途跋涉,最终来到一处十分偏僻的寨子。
这个寨子里有很多人,大部分看起来比孤儿院里的老师还要凶,吓得我紧紧跟在那对夫妻后面,生怕自己被他们抓去吃了。
我被带进一间木屋,里面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和我的年龄差不多。
夫妻粗暴地把我推进木屋,然后从外面锁上门,我懵然无知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没过多久,一个满脸伤疤的壮汉领着几个手下冲进木屋,吓得我赶紧蜷缩到墙角。
疤脸壮汉让人端来一盆水,然后指着沉在水底的肥皂片,对我和另外两个孩子说道:“你们每个人都试一下,看看谁能用两根手指把水里的肥皂夹出来,每个人有三次机会。”
接着他又对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弱男人说道:“你过去给他们示范一下。”
瘦弱男点点头,他走到水盆前,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然后快速往水中一探,眨眼的工夫,那片肥皂已经被他夹在指尖。
疤脸壮汉让瘦弱男把肥皂丢回到水中,然后对我们三个小孩命令道:“好了,你们开始吧!”
我虽然不太明白疤脸壮汉为什么要让我们夹肥皂,但在他那双凶狠眼神的注视下,我们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第一个是小男孩,他试了三次都失败了。
疤脸壮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刻冲上去三个手下,有两个把小男孩死死按在地上,另外一个从兜里摸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硬塞进小男孩的口中。
吞下药丸之后,小男孩很快就停止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颠覆了我的认知。
只见喂药的那个手下,竟然抽出腰间的砍刀,毫不留情地砍断小男孩的双手,然后用火把灼烧伤口,止住流血。xǐυmь.℃òm
亲眼目睹如此残忍的一幕,小女孩直接被吓晕了,而我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子瞬间湿了一大片。
失去双手的小男孩被人抬出木屋,看着地上的血迹,我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轮到你了!”
疤脸壮汉的声音就好像催命的丧钟一样吓得我一激灵,我的双腿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这时他的一个手下像抓鸡一样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拎到水盆前。
虽然我那时候还小,但我知道,如果试一下,我或许还有机会,但如果不按照疤脸壮汉说的去做,我将会和刚刚那个小男孩一个下场。
我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进水里,可是正常情况下我都不一定能把肥皂夹出来,更何况现在我的手抖个不停。
结果不出意外,我的前两次都失败了。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我反倒冷静下来,我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让抖动的幅度减弱一些。
接着我屏住呼吸,把手伸入水中,用两根手指夹住肥皂的两边,轻轻收紧,然后慢慢地向上提起。
手距离水面越来越近,肥皂也一直没有掉落,此时的我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那片小小的肥皂和我自己。
终于,肥皂脱离水面,我欣喜若狂。
可是就在我抬头想要向疤脸壮汉炫耀的时候,手指上的力道不小心加重半分,滑溜溜的肥皂也脱手而出,再次掉入水中。
我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指,接着又看向疤脸壮汉,眼神中满是期待。
刚刚我已经把肥皂夹出水面,只要疤脸壮汉一句话,就可以算我通关,我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疤脸壮汉盯着我,嘴角带着轻蔑的弧度。
我本以为他会手下留情,可是他却摇摇头,挥起那只可以把我送入地狱的右手,他的手下立刻冲上来把我按倒在地。
我拼命挣扎,拼命哭喊,拼命求饶,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我的嘴被硬生生的掰开,一种让人崩溃的苦涩在口中迅速蔓延。
我彻底绝望了。
可是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疤脸壮汉说了一句“放开他”,紧接着我就感觉身体一松。
我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吐掉口中的黑色药丸。
由于已经吞下去一部分融化的药水,我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不过听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我听见疤脸壮汉说道:“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有意思,一会儿再给他一次机会。”
原来刚刚我在哭喊求饶的时候,脸上一直保持笑容,疤脸壮汉觉得很有趣,所以才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想到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反而救了我一命,此刻我真不知道是该感谢孤儿院,还是该怨恨它。
疤脸壮汉的手下将我丢到一边,然后把刚刚苏醒的小女孩带到水盆前。
虽然我趴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从小女孩凄惨无比的哭声可以判断,她失败了。
很快,小女孩的哭声消失了,我也逐渐清醒。
我看到他们竟然残忍的挖去小女孩的双眼,然后把她抬了出去。
“来吧,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疤脸壮汉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赶紧开始。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把刚刚看到的残忍画面甩出脑子。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我总结之前的经验,又小心翼翼的试了一次,谢天谢地,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由于完成了疤脸壮汉的考验,我保留下完整的身体,被培养成一个小偷。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寨子是一个匪窝,疤脸壮汉是这里的首领。
疤脸壮汉的手下经常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些小孩,通过考验的培养成小偷,没有通过考验的就直接弄成残废,然后出去乞讨。
每天我都要出去偷东西,如果没有达到上面要求的数额,不但没有饭吃,还要挨一顿鞭子,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挨打和挨饿中度过的。
我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毫无尊严的活下去,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除了小孩儿,寨子偶尔还会抓回来一些年轻的女人。
由于寨子里全是丧心病狂的恶徒,所以这些女人的下场,往往比那些被弄成残废的孩子还要悲惨,很难有人能活过一个月。
有一天,我在被抓回来的女人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曾经和我住在同一所孤儿院,年龄比我大,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像花瓣一样的胎记,我们都叫她花姐。
当时我还小,经常忘记保持笑容,所以大腿上总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儿,也时常没有饭吃。
不过每当我饿得睡不着觉的时候,睡在邻床的花姐就会偷偷塞给我一点吃的,还会教我如何每时每刻的保持笑容。
可以说,她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善意,所以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折磨致死。
抓来的这些女人当中,除了几个有姿色的被疤脸壮汉带走之外,剩下的都被赶进一间宽敞的木屋。
寨子里的恶徒迫不及待的冲进木屋,里面顿时传来凄惨的求饶和变态的笑声,这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
等到木屋彻底安静下来之后,我偷偷溜了进去,只见被抓来的女人都衣不蔽体的躺在草垫上,满身伤痕,眼神空洞。
我找到花姐,也许是因为脸上有胎记的缘故,她的状态比其他女人要好一些。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叫她和我一起走,可是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习惯性的把腿张开。
直到我在她的耳边轻声叫她的名字,她才认出我。
我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叫她不要说话,然后带她偷偷溜出木屋,可是就在我们马上要翻出围墙的时候,却被守夜的人发现了。
我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肯定跑不过那帮恶徒,所以我打算把花姐推到围墙外边,让她先跑,自己留下来为她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还没等我动手,花姐就先推了我一把,不过她不是把我推向外面,而是把我往里推。
我从围墙上掉了下来,后背落地,疼的无法呼吸。
最终,我被打断手脚,挂在广场的杆子上,花姐也没能成功逃走,被抓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疤脸壮汉把所有抓来的女人和孩子都带到广场上,然后指着杆子上的我对他们说道:“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我在杆子上挂了两天两夜,毒辣的太阳和夜晚的阴冷不停的蚕食着我的生命。
终于,在第三天的午夜,我得到了解脱,他们把我从杆子上放了下来,准备把我的尸体丢去喂狗。
可就在我的灵魂即将脱离肉体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就这样离开,你甘心吗?”
我甘心吗?
我……
不!我不甘心!
我突然睁开双眼,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体内炸开,被打断的手脚也完全恢复。
正准备把我拖走的人看到我睁开眼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一掌把他的脑袋拍得粉碎。
接着我开始屠杀整个寨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被抓来的女人和孩子,因为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值得宽恕。
我站在尸横遍野的广场上,满地的鲜血映出我的倒影。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笑容好像不够灿烂,我用手指沾上鲜血,在嘴角的两边画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是他给予我新的生命,所以我决定效忠于他。
直到……
我发现……
当初是他把送进孤儿院,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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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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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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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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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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