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业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黎梦梦身上,把她浇的浑身冰凉。
不由得抱紧双臂,人也瞬间清醒了。
她刚开始觉得刘建业的话很世俗,很不入耳。
但仔细想想,却处处在理。
此时的她,感觉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一半清醒理智,一半念念不忘。
四哥的话,无疑是清醒的,她不应该跟留在农场,她应该早点争取回城的机会。
她不是也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吗,能早点离开这个待了六七年的艰苦环境,回到京城,回到父母身边,回到她熟悉的生活中去。
可另一个自己,又总想着那个充满魅力的老马。
想着老马的笑,想着老马的声音,想着老马的一举一动。
怎么办啊??
黎梦梦趴在柜台上,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要被扯成两半了。
要是人能分身就好了,分出一个回到京城父母身边。
再分出一个,留在农场,给老马当老婆——
当老马的老婆??
那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一想到这个,黎梦梦就感觉自己心脏噗噗乱跳,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怎么办,好难选。
理智告诉她,她该回城,回城是最好的选择。
但想想那个温柔有礼、相貌英俊的老马,她又很舍不得。
不光舍不得老马,还舍不得这里的朋友。
从前每天都期盼着能早点回到京城,恨不得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京城家里。
但现在又希望那一天不要来的太早。
一旦回城,就意味着分离,她不想太早面对分离。
长这么大,她从没这么纠结过。
她内心纠结的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一样。
晚上躺在炕上,前一秒下定决心,要彻底忘记老马,回到京城父母身边。
回到京城才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一秒钟后又反悔了,觉得还是应该留在农场,给老马当老婆。
老马那么温柔有礼,一定也很会疼老婆吧?
就像大胡子疼小璇那么疼。
回京城?
留下来?
回去?
留下?
回?
留?
????
要疯了——
黎梦梦每天每夜反复纠结,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去找老马。
从前有事没事,都喜欢往马小璇家里跑。
自从刘建业跟她谈过话以后,她一直有好几天没再去过他们家,也没再见着老马。
她也是在故意考验自己,看看自己能否下定决心忘记老马。
如果能忘记老马的话,她就可以坦然地为回城做准备了。
可是,事与愿违,她越是想忘,偏偏越是忘不了。
老马温暖的笑容像一幅巨型广告牌,竖立在她心里,屹立不倒、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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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刘建业在跟黎梦梦谈完话以后,对待老马的态度,反而好了起来。
只是看着那个崭新的尿壶,仍然觉得有些碍眼。
他还曾悄悄半夜起来,故意朝老马的尿壶里撒尿。
导致老马起夜时,拎的是一个快尿满的尿壶。
老马也不声张,再悄悄地尿回去。
等早上起来,两人一起拎着尿壶,彼此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各自拎着自己的尿壶出去倒对方的尿。
等到晚上,又互相换着尿。
时间一久,都把对方的尿壶当成自己的尿壶了。
后来有一天早上,要去倒尿壶时,刘建业终于沉不住气了,每天给别人倒尿,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他看了看两人的尿壶,默默叹着气说:
“老马,咱们干脆把尿壶换一下吧,我的给你,你的给我。”
老马也看了看两人的尿壶,摇头道:
“不换,我的是新的,你的是旧的,我为什么要用新的换一个旧的,你这尿壶又不是古董。”
“——”
刘建业觉得他和他用了五六年的尿壶都受到了极大侮辱。
这天下午,他一气之下,拎回来一个比老马的尿壶更新的新尿壶!
故意挑衅似的,当着老马的面,“啪”一声,十分隆重地放在炕沿下,差点没当场摔碎。m.χIùmЬ.CǒM
等躺到炕上时,刘建业戳了一下旁边的老马,严厉地警告:
“老马,以后自己尿自己的,不许往我尿壶里撒尿!”
老马一动不动地闭着眼:
“是你先往我尿壶里撒尿的,别忘了,我比你尿的晚。”
“-----”
刘建业恨恨地翻了个身,故意把动静弄的很大,把后背留给老马。
老马眼都没睁一下,继续睡大觉。
这天晚上,等老马再起夜时,先拎起刘建业的尿壶。
刚提起来,感觉里面沉甸甸的。
咦,小刘同志改邪归正了,终于滋到自己的尿壶里去了。
不往别人的尿壶里滋尿了?
不错,孺子可教!
老马会心一笑,悄悄放下刘建业的尿壶,拎起自己空空的尿壶,朝里面放了水。
等再躺到炕上时,他悄悄戳了下一旁的刘建业。
结果,刘建业闷声朝他踢了一脚,又转过身,再次把后背留给老马。
从那以后,两人的“尿壶之争”就此落下帷幕!
老马取得阶段性胜利。
-----
刘建业、老马、黎梦梦三个人之间,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家里面,马小璇似乎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了。
梦梦怎么好几天没过来了?
还有,刘建业似乎也不怎么来了?
马小璇扪心自问,他们没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吧?
等到了晚上,高智源回家睡觉,马小璇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高智源,问高智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高智源眼珠子骨碌一转:
“没有啊,刘建业在养猪场挺正常的,你没问问你爷爷怎么回事?”
“我爷爷也挺正常的。”
“那不就结了,大家都挺正常的,没什么特殊情况。”
马小璇还是觉得不对劲,太过安静了。
安静的近乎诡异。
平时挺能闹腾的一群人,怎么突然之间全部熄火了?
马小璇隐隐觉得这三个人之间似乎发生了点什么,只是爷爷表现的深藏不露,没有任何破绽。
等第二天早上,高智源出门上工后,马小璇来到大棚去找爷爷,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三人之间的情况,也没问出什么。
不过,马小璇好奇归好奇,没有直接戳破了问。
毕竟是别人的事,她不好随便插手。
又过了两天,黎梦梦织好毛裤,没有亲自送来,而是让邵默邵默带过来。
马小璇一看那条毛裤,就确定,黎梦梦在故意回避,否则决不会让别人把毛裤送过来,黎梦梦一定会亲自拿过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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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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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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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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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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