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落地窗前,男人背身而立,颀长却又冷峻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冷酷。他正在听李凌汇报着情况。
“你的意思是,在医院陪护的人是容颜?”俞丛的声音略显低沉。
“是的!是容先生!”李凌毕恭毕敬地回答,“我提出承担全部医药费,却被容先生拒绝了!”
窗前的男人鼻腔里冷哼一声。是他小瞧那个女人了,竟然悄悄地勾搭上了容颜。ωωω.χΙυΜЬ.Cǒm
“好,我知道了!”片刻时间,他冷冷地说。
李凌总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汇报清楚,迟疑了一下,又一次开口:
“伊小姐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医生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他的话没说完,便迎上俞丛冷冽的眸子,立即噤声。
“没死成是吗?”俞丛的眼底升起一股浓烈的寒意。
李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可能,可能俞丛的话更精辟一点吧,所以他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没死成,和兴成公司的项目也该跟进了!”俞丛说着便在办公桌前坐下,“原来是由谁负责对接的,继续由谁对接!”
李凌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他不敢再替那个可怜的女人再说话。显然,俞丛对她是恨之入骨的。
医院,病床上的女人微微睁开了眼睛,这是她昏迷的第四天。
眼前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灰,雾蒙蒙的。
她怎么在这里?
伊人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去抬起手,发现手臂发麻,好像已经不属于她的身体了。
她仔细去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种贯穿全身的难受感觉再一次朝她袭来。
中央公馆的那次豪饮差点让她送了命。
是俞丛差点要了她的命。
“你终于醒了!”秦薇凑到病床前,探过头去,直直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伊人张嘴想要说话,发现嘴唇仿佛千斤重,竟然怎么都张不开。
“你要是再不醒,我这个月的奖金可就都没有了!”秦薇抱怨着说,接着便在她的床边坐下来,“哎,你是叫伊人对吧?怎么真的有人姓‘伊’,还取了个名字叫伊人!”
伊人只是看着她,耳朵可以清晰地听见她说话,脑子却嗡嗡的,想的都是中央公馆那场饭局。她喝完了十几杯酒,每一滴酒都像是毒药在她身体里乱窜,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薇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见她始终没有反应,只是睁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好像连眼珠子都不会转的样子。
“哎,你不会没有家人吧?手机里只有两个联系,而且一个都联系不上!”秦薇说着摇了摇头,“你可能感谢我,是我救了你!还给你垫付了医药费,以后你可能还我!”
她又觉得自己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钱容颜已经还给她了。
“算了,我估计你也没钱!不要你还了!但是以后你得好好报答我!”秦薇一想到自己竟然救了一条命,突然有一种骄傲的感觉。
嘟嘟囔囔说了半天,伊人不仅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睛。
秦薇刚刚升起来的骄傲感,气球一般泄了气。
“我还有没有亲人,我替你联系,让他们接你回去!什么哥哥,姐姐,甚至同学都行!”
亲人?
伊人缓缓地睁开眼。她有亲人吗?
她从小就是被人收养的孤儿。养父母在她七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便被丢给了养父乡下的奶奶,她唤作太奶奶。太奶奶七十多岁,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供她读书。供到高中,太奶奶旧疾复发,过世了。
也许她高中就会面临辍学的命运,偏偏那个时候,好心人出现了,供她读完了大学。然后她才知道,那个好心人叫安丁杰。一个号称是她亲哥哥的男人。
她可不敢奢望安丁杰是她亲哥哥。安家是林城的望族,家族企业遍布东南各省。
可是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用来解释安丁杰对她的好。只是这种好来的快,去的也快。三年前,安家破产了。
她的这个金汤匙还没含进嘴里,便掉了。
和俞丛结婚后,安丁杰便从她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
亲人?安丁杰算是她的亲人吗?
病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吱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伊人转动着眼珠去寻找那个声音来源。
“表哥,她醒了!”秦薇看到进来的容颜,无奈地耸耸肩,“不过看起来,好像傻了!”
容颜皱了皱眉,这个秦薇又在乱说了。医生说过,伊人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暂时的意识不清很正常。
看到容颜脸上挂着不高兴,秦薇便不再说了。
容颜轻轻走到病床前,看了看那个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女人,心头的疑惑再次升起。
从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起,他便隐隐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可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接触过姓伊的人。何况还是伊人这么有辨识度的名字。
伊人的视线里突然闯进一张男人的脸,看起来,格外的熟悉。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认识他,只是觉得好熟悉。
是谁呢?
她的记忆里,只有俞丛的脸是熟悉的,可是眼前这个人不是俞丛。
那么是谁呢?
安丁杰?是安丁杰吗?
“伊人,你醒了?”容颜轻声地说。
那种温暖而又柔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仿佛一种温柔的力量将她内心所有的不安与彷徨都抚平了。
所以,他是安丁杰?
除了安丁杰,不会再有人对她好。
“安……丁杰?”她艰难地张开嘴巴,努力地发音,声音却模糊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容颜只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容颜凑近了些问。
“安……安丁杰!”伊人努力地提高声调,几乎调动了全身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
安丁杰?
她说的是安丁杰?
容颜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安丁杰!”伊人再次提高声音,却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流了出来,“哥哥!”
哥哥?
她的哥哥是安丁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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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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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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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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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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