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之后,是一个美丽而又宁静,甚至有些出尘脱俗的山谷,与阿尔泰山脉那苍凉、雄浑、气势不凡的景致大相径庭。这山谷整体呈南北走向,地势狭长,放眼望不到最北边的尽头;东西方向宽约一公里左右,两侧山壁虽高却不觉险峻,反而像是两条手臂,令人生出一种被拥入怀的温馨感觉。
谷内地势更如机场一般平坦,且生满了齐膝的牧草,碧绿而又齐整,在夕阳的余晖之下竟显得有些晶莹剔透,仿佛铺了一层亮闪闪的绿色锦缎。牧民们的白色毡房就搭建在山谷中央,像是绿色锦缎上点缀的珍珠,更增这山谷内的秀色。
进入山谷之中,地面变得不再颠簸,水猴子的路感极佳,趁机又是一脚油门狠踩,只听发动机‘嗷’的一声轰鸣,汽车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般疯狂窜出,而且不断加速,竟然把马队甩在了后方。
谷中本极幽静,两侧山壁又具回音之效,马蹄声和发动机轰鸣声传得极远,早有牧民闻声而出,在一座最大的毡房外站成排,不断向我们挥手。
越野车在水猴子的操控下,嗷嗷叫着前冲,尾部扬起长溜的草屑,直到牧民们近前才骤然减速,车头一拧,车身猛地打横,竟然出现小幅的漂移,轮胎贴着地面再次刮起漫天的草屑和汁液,借着汽车带起的风势席卷而出,落了一众牧民满头满脸。
待得汽车停稳草屑落尽,车门打开,杜老头稳稳的走下车来,那汉子带领的马队才赶至,骑手们被我们超越,又被车尾扬起的草屑弄了个灰头土脸,也不敢再纵马绕着我们转圈,勒紧缰绳之后,便垂头丧气的跳下马来。
毡房中走出的牧民大部分都是些老弱妇孺,多半身着单衣,仅有几人套着毛皮制成的薄背心,受到汽车来势的惊吓,有的躲避,有的尖叫,有的抱头蹲下,只有站在最前方的一名老者面不改色,眼看汽车驶近却纹丝不动,草屑和汁液刮来更只是眯眼浅笑。
那名老者穿件灰白色的羊皮袄,戴了顶深棕色的窄沿毡帽,黑红的脸上满是皱纹和胡茬,双目颜色极浅,眼中神光却如鹰隼一般锐利。他淡淡扫了一眼车后跟至的骑手们,便凝神看向杜老头,片刻后咧开纸片般薄的嘴唇,露出参差的黑黄牙齿,张开双臂高声欢笑道:
“亲爱的杜龙兄弟,你永远像升起的太阳一般准时,咱们许多年未见,请带着朋友们进屋就座,品尝我们草原上的美食美酒。”
杜老头也张开双臂走上前去,两人只轻轻拥抱了一下,就各退一步,伸出右手在身前重重相击,然后紧紧握在了一起。杜老头也很是有些高兴,眯着眼笑道:“安帖伯克老朋友,亏你还能想起我杜老头,再过得几年,恐怕你就要见不到我了。”
安帖伯克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却露出苍凉的笑容:“哪里的话,杜龙老朋友,我看你的身体就像岩石一般硬朗,你还要看着孙女嫁人,还要猎取更多更凶猛的野兽!”
两位老熟人正在寒暄,水猴子打开车门下了车,那骑手们的头领终于对水猴子的车技有些心服,右手抚胸再次鞠躬行了一礼,水猴子一皱眉,却不知是否该竖起中指表示回敬。
我们其余几人也在饱受颠簸之苦后,鱼贯走出车外,烧火棍体质不错,仅是脚步有些虚浮,其它几人就实在惨不忍睹。车辆最后排本就更为颠簸,那三人又都可算作妇孺之辈,小王已经晕的站立不稳,再加上纯娘们的女人和小丁香,三人互相搀扶,才能勉强走动。
来人都下了车,安帖伯克便邀请我们进屋,牧民们也上前簇拥在一起,很是好奇的围着我们看来看去,丝毫不因水猴子的过激挑衅行为而产生敌意,有两名牧民招呼最是殷勤。其中一人看年龄似六十上下,个子不高,肩背有些微驼,头发花白,皱纹极深,虽然堆出满面笑容,却没有喜悦的神色;另一人约莫十**岁的年纪,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形却极瘦,一头刷子似得短发,小鼻子小眼尖下巴,肤色黝黑面颊酡红,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细的虎牙。
年龄大些的牧民自称沙吾黑德,挨个搂过我们几个男人的肩头,又卖力的拉着我们进毡房;年轻的牧民自称旭烈虎,只说得两句,就转头看向后方,似乎更在意我们队伍中那两位年轻女性。
这一路行来,我那女人已经兑现了诺言,给小丁香买了一套秋款连衣裙,但因天气转凉,两人各自穿了条深色打底裤,更是衬得身形修长苗条。她们俩的装扮有七八分相似,而且同样的年轻貌美,我那女人满头青丝扎成马尾,活泼大方成熟;小丁香一头短发齐颈,精干俏丽鲜亮,两女竟越来越似亲姐妹,即相得益彰,又秀色可餐。
旭烈虎早便注意到两女,双目明显放出异光,假作关心忙不迭的凑上,左手去拉小丁香的胳膊,右手扶向我那女人的细腰,两眼还不老实,用眼尾的视线在二女全身上下扫来扫去。
他那藏不住的猪哥相被我收入眼底,心里不禁暗骂,要说这姘夫小王,真是没用到了家,看似是和小丁香一左一右的扶着我那女人,其实他自己都站不稳,只有靠着女人才能挪动脚步,哪有心思去管那毛手毛脚的登徒浪子?
那小子试探了片刻,发现无人阻拦,竟越来越放肆,悄悄把脸凑到小丁香的短发附近嗅闻,右手还逐渐下滑,快要挨到我那女人挺翘的臀部,虽然隔着衣服,我仍感觉忍无可忍,就想故意落后几步,教训那年轻牧民。
谁知那小子刚嗅到小丁香耳畔,便猛地浑身一震,立即闭眼撇嘴皱眉,连续打了无数喷嚏,不仅声音极大,而且眼泪鼻涕齐流,痛苦得几乎喘不过气,不消片刻已快要直不起腰。我趁机走到两女身后,以防那小子再来使坏,却见小丁香转头向我挤了挤眼,便又装回那副头晕恶心的虚弱表情。我心里暗赞一声,江湖上讲究人不可貌相,这小丫头恐怕已经更进了一步,到了真人不露相的境界,这扮猪吃虎的演技,连我都看不破的巧妙用药手段,将来谁娶了她,怕是得自求多福。
没有了惹人厌的骚扰,我们几人施施然的跟随着安帖伯克和沙吾黑德,进了那座最大的毡房,却发现这毡房的外观和内饰差别极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从外部近观,牧民们的毡房就像发了霉的馒头,白中透着淡淡的青绿,既粗糙又冰冷;可是进到其内,只见装潢精美得出乎意料,木质的框架上缠绕点缀着各色的饰物,四周挂着精美的壁毯,地上还铺着厚而松软的羊毛毯。牧民的营地还未通电,毡房内更没有电灯,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温暖的火盆,充满了西域特色和历史文化气息。琇書蛧
房内地毯两侧并排摆了几条矮脚木桌,我们随着主人的招呼席地而坐,其它的成年男性牧民也相继落座,很快就有戴着头巾面纱的妇女端上满桌的肉类和奶制品,沙吾黑德等人陪坐在我们身边,热情的介绍各色美食,有手把羊肉、烤全羊、红烧野鹿肉、马肉灌肠、烤包子、酸奶昔、奶豆腐……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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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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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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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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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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