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一嗬
林九双腿死死扎根大地,腰背同时发力,带动手臂肌肉将之举过头顶。
单是这一下,身体中全身的力气抽空,额头上的汗珠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坠落。
浑身的肌肉仿佛马达般战栗,双腿巨幅摇晃,一个不稳,高举的石锁砸在地面青砖,石锁翻滚了几圈,在一声“咔嚓”中停下,身上也再添了一道新痕。
历经无数风雨的青砖在这一刻下,也彻底碎裂,冲击下粉尘腾空而起,呛得肺腑火辣辣疼痛。
“吱呀!”
饼子拄着竹杖缓缓走出,脚步有些虚浮,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精神都呈着一股颓败气。
“饼子,还没有好利索,怎这就出来,回去养着!”
林九擦拭身上黏糊糊的汗水,虽然这天足以在片刻就能蒸发的干净,却也是极为不舒 服,就如同糊层厚厚的淤泥。
“九哥,俺整日在屋里躺着,都快生锈了。”
看着那苦瓜脸,林九露出笑容,人畜无害。
“九哥,咱啥时候去报仇,俺快受不了,俺现在就想把银子那狗头硬生生扭下来。”
饼子情绪略显激动,竹仗也在一下一下的杵地中爆裂。
林九也是想到什么,原本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整张脸都阴沉下去,眼神中的凶悍丝毫没有掩饰,不过也就是在一瞬间,便消散。
“饼子,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最近西南方没有一丝的动作,甚至还有所收缩,肯定会有大动作,现在咱们应该养精蓄锐,甚至找些外援,要不然,这河东郡分部怕是要变天了。”
“九哥,有那么严重吗,咱们与其他方主又没有交恶。”
“饼子,你要记得,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在利益面前,他们这群人怕是第一批成为饿狼的人。”
“不过,再怎么着,始终是上不了台面,哪怕作为丐帮的帮主又能怎样,不过也是个乞丐。饼子,有件事你要牢牢记在心里,那就是你的未来绝不会止于此。”
话音刚落,两人心中刚要升起豪迈。
突然一声巨响,仿佛整片天地都为之一晃,林九急忙扶住饼子稳住身形,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耳边吵闹哭喊纷至沓来。
耳边翁明,整个脑子在那冲击之下还有没清醒过来,原本就破败不堪的金刚庙的院墙又瘫倒一片。
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应是在南街一片,林九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蒙上了一层不安,这刚刚在阎王爷前走过,今日又出了这等事,怕不是有人要对他们出手了?
“九哥,会不会是......”
林九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首先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本领搞到连官府都在管控的火药,就算搞到了,在白天?在大街上?难道只是为了警告咱们?这件事怕里面暗藏玄机!”
虽说这件事疑点重重,已经完全可以否定目标并非他们,但是不知为何,林九心中的不安始终没有消散,这种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
原本人声鼎沸的喧闹大街在瞬间成一片狼藉,各地散落的菜叶,被人踩成饼的瓜果,甚至还有残肢断臂以及早就没了呼吸的尸体。
“九哥,你看!”
那是两具已经炸成黑炭的尸体,看奇怪的样子,应是其中一人将另一人掩在身下,只是可惜两人都死于这场事故中。
林九带有疑惑得看向饼子,却见此刻,饼子红着眼眶,两行泪水深深印下痕迹,略带哽咽的声音说到“九哥,那是大剩和二剩!”
听得此话,林九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爬上眼球,拨开身前的饼子,瞪大眼睛仿佛要看个仔细。
“大盛加入丐帮,决定与之前偷盗的行为一绝两端,特地砍了右手食指,二剩的右脚踝缺了半个。”
循着这些特征望去,毫无疑问印证了林九心中最不愿意接受的想法。
眼前回现出这两兄弟活泼搞怪的样子,林九也不禁潸然泪下。大剩与二剩从小生活在河东郡城中,自幼父母双亡,大剩一人抚养二剩长大,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能够给二剩娶上个婆娘,能够得上两分薄田,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最初林九来到河东郡,便就下了偷窃被按在地上暴打的大剩,哪怕是多大的拳头落在身上,也尽力蜷缩着,怀中紧紧抓住钱袋,死活不放手。
本对这不屑,但是大剩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一股子坚定,就那一个眼神,深深击中了林九的内心,获救后大剩带着二剩跟随林九,虽说没有之前挣钱,却也安安稳稳,怕是再过几年,两人便能买上两分田。m.χIùmЬ.CǒM
“九哥,这件事肯定是西南方干的,不能忍啊,这可是咱兄弟呀,你要是不敢,我来。”
饼子猛擦两下眼泪,怒发冲冠,双目而瞪,壮硕身材微微一摇,这一步仿佛挟着千军万马悍然踏出,发须无风自动,怒气夹杂着杀气逼退众人,呈瀚海磅礴之势,叫嚷着带着诸多南方兄弟集结,要杀向南方片甲不留。
林九自孤舟稳稳当当,哪怕是面对饼子的气势也是安然自若,手臂伸在饼子胸膛前宛如细小树枝,却也使了个巧劲,拉住手腕轻轻一拽,脚下钩住脚踝。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饼子险些个踉跄,下意识中抓住林九的肩膀支撑住自身,原本的气势戛然而止,消散的无影无终。
林九面如寒霜,看不出一丝喜怒,只不过是冷冷撇了饼子一眼,就将视线移开。
这么多年,饼子早就摸透林九的一些肢体语言。发怒的林九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面无表情。年幼时,林九宰掉周边臭名昭著的大财主,愣是捅了十数刀,就算鲜血溅满全身,也是面无表情。
这个样子早就深深烙印在饼子心中,只能干笑两声,灰溜溜跟在林九身旁,原本壮硕的身影也矮了几分。
“去呀,怎么不去了?”
林九狠狠瞪了饼子一眼,还是出口解释。
“这件事最终是因为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现在不能莽撞行事。仔细想想,若是真要报复咱们,何不在咱们落脚的金刚庙下手,还要在这最繁华的大街上,这不是故意要把自己送进牢里面吗?”
“怕就怕,这件事另有隐情,而且这背后的实力,咱们招惹不起。”
突然,话音未落,林九动了动耳朵,似乎有些不寻常,耳边传来一句呢喃。
“这天,怕是要变喽!”
林九连忙循着声音望去,却只见一佝偻蹒跚的身影,破旧不堪的百纳衣,脏到打结的灰白长发。
“九哥,怎么了?”
饼子见林九一直盯着一方老乞丐的身影出神。
“饼子,咱们南方什么时候有上了年纪的乞丐了?”
“没有,九哥,你是说刚才那老乞丐有问题?”
“刚才没有任何脚步声,就仿佛突然出现在咱们身后一样。”
饼子不以为然,摆了一下手,说到“嗨,俺把他叫来问问不就得了。”
林九微微点了点头,现在的南方可谓是风雨飘摇,万一有什么差错,怕是......
“走开,走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都走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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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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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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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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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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