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认识面前的这个魔修,但是她说的话,却没有一样是在虚构。
正因为觉得愧疚,这些年他才会常年闭关,当年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救墨子衿,只是在她和姝颜之间,姝颜在他心中的份量要更重一些。
除了子衿,也没人知道他君清留默默地喜欢一个女子,喜欢了将近六千年。
所以这些年他才会对姝颜避而不见。
所以一旦他知道子衿还活着,便答应了和姝颜双修。
似乎累积在心头的那些愧疚,在见到子衿的一霎,烟消云散,没有半分痕迹。
可如今却被一个陌生的人给赤裸裸的剖开,就像是撕掉了那一层伪装,一切都令人胆寒的可怕。
是以在那魔修刺过来的时候,君清留没有选择躲避,而是坦然的迎上,就似乎是只要他今日受了这一击,就可以将往事一笔勾销。
那女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脚在空中一踏,似乎有波纹微微散开,扇子合上,似乎有尖刀递了出来。
在地面上观望的白华,眉头狠狠一皱,脚尖一点,整个人就飞了上去,从后面接住了君清留下落的身子,手中的剑从右边刺了出去,直直的对上了那魔修的扇子。
一时之间,势均力敌。
那女魔修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华,淡淡出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白华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拉着君清留,另一只手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光华大绽。
那女魔修见白华这般不识好歹,竟然和她交手,手中的扇子蓦然挥开,红光大盛,这不得不让白华抱着已经昏迷的君清留躲开,可是这么一躲,下面的弟子就遭了殃。
白华的目光更加冷淡,握着剑柄的手也在不断的加紧,似有青筋冒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优哉游哉的凌空而站,笑靥如花。
而他们却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战场中,一直还有一个人,在躲在树上旁观。
从头至尾,笑容冷淡。
没有等到结果,子衿便率先回了营地。
一路上,脑海中翻覆都是那女魔修对着君清留说的话。
原来在那般绝望的境地下,一直有一个人,能救她,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原来她一直视为亲人的人,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是啊,她傻,能怪别人吗?
子衿跳上了后山,白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在旋转中,只见一双红眸,若隐若现。
心头的那一点戾气,似乎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君清留喜欢姝颜,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为了姝颜,包庇到这种程度。
说到底,这就是人性吧。
子衿气闷的在后山转了一大圈,才稍稍将怒火压了下去。
不过等她处理好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墨锦央她们也刚好回来,不过不同于昨日和早晨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沉闷的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毫不掩饰。
子衿不太想看见他们,是以也没有回去,而是呆在了后山上,任由凉风拂面,吹散了春日的最后一点温存。
太阳西沉,月亮东升。
夜幕已临。
将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墨锦央便小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已经是夜半三更,可是……她抬眼看向对面那座依旧空冷无人的床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又去哪里了?
她在心下微微担心着,瞬间便没了睡意。
她起身披了件衣裳,便去寻了燕寒之,想让他帮忙一起找找子衿,可是两人将营地转了一大圈,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
春日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寒凉的。
燕寒之将人搂入怀中,温声安抚道,“锦央你先回营地看看,万一人回来了呢?”
墨锦央不去,悄悄地抹着眼泪,“要回来早回来了,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燕寒之叹了一口气,带着些无奈,一些纵容,将人又往怀中抱了抱,刚准备安慰,就见雪柳一脸冷漠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其实雪柳没想过要管什么的,毕竟前些日子,她和墨锦央才发生了一些不愉悦的口角,是以并不想在这个阶段,再惹上一身腥。
可就打雪柳刚刚走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她们渺渺的几句话,她本就聪颖,一下子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不由得转了身,冷冷道,“墨子衿在后山吹风,和燕意初一起。”
墨锦央带着些戒备看着她,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声谢谢。
得到了确切的位置,墨锦央二话不说拉着燕寒之便朝后山冲了去。
后山安安静静的,根本不像是有人存在。
墨锦央十分怀疑的看向燕寒之,“你说雪柳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的,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姐姐和燕意初怎么可能在这里啊!”
燕寒之不说话,只是拉着墨锦央的手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些时候,已经快将近山顶,墨锦央本就受了不轻的伤,是以便有些难受的拉住了燕寒之的手,“我总觉得雪柳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我觉得这里很冷,我们回去吧……”
墨锦央话音刚落,就见在山顶上,有两个人席地而坐,肩并着肩。
墨锦央有些瞠目结舌,“雪柳那丫头还真没骗我啊,不过这两人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啥,月下花前?可是姐姐的未婚夫是阿予啊,若不是有阿予在我倒是觉得姐姐和燕意初也挺般配的,寒之,你觉得呢?”
“没感觉。”燕寒之漠然道,牵着墨锦央的手就走了过去。
再近些,他们才发现原来墨子衿已经睡着了,她靠在燕意初的身上,闭着眼,格外柔和。
墨锦央在燕意初的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戳了戳燕意初的手臂,“大晚上的你不休息,拐着我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燕意初指了指天边的弦月,“看月。”
“哦,那我可得提醒你,我姐姐可是有未婚夫的,就是阿予。”
燕意初有些不舒服的看了靠在他身上的子衿一眼,心中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油然而生,还有一种莫名的怒气。
可是纵有天大的怒气,燕意初也不舍得将靠在他身上的人儿推开,只能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任何打算。
墨锦央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人一眼,又道,“燕师兄,我听月梧师伯说,他打算让你和雪柳师叔双修,是真的吗?”
燕意初倒是希望这个是假的,可是反而这个恰恰是真的。
这些天雪柳的纠缠,师父的提点,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了也无法接受。
因为好像从一开始,他的心中便悄悄的有了人。
而那人……却不自知。
燕意初转身将子衿打横抱起,“走吧,夜里风凉。”
子衿伸头在燕意初的怀中蹭了许久之后,才微微睁了眼,燕意初并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看着前方,十分正直不阿,若非子衿看见他红起来了的耳根的话。
不过燕意初没有看见子衿醒来,还以为她依旧在睡着,动作轻柔的简直不像话。
墨锦央和燕寒之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看着,半响墨锦央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来。
一个有未婚夫,一个即将有双修伴侣,怎么看,两人似乎之间似乎都相隔了千山万水,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条路,他们注定要比一般人走的坎坷。
燕意初俯身将子衿放在床榻上后,又弯腰将人外衫和鞋袜全部脱掉,又无比仔细的为她盖上被褥,掖好了被角,才起了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墨锦央暗中踹了燕寒之一脚,后者会意,立马就跟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之后,墨锦央深深的望了眼似乎已经熟睡的墨子衿,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也回了床榻上睡着。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明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能不能活着回去,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次日清晨,墨锦央和子衿是被号角声给吵醒的。
子衿还坐在床榻上揉眼睛的时候,墨锦央已经飞快的穿戴好衣衫和佩剑,气势凛冽的奔了出去。
墨锦央刚一走,营帐口便传来了浓重的血腥气,熏得整个营帐都是这个味道。
子衿被这味道熏得睡不着,便只好穿了衣裳起身,走到了门口,地面上似乎堆了许多尸体,不像是搬运过来的,就好像是死在这里的。
她难耐的用手掩住了口鼻,跨过了尸体,朝前方走去。xiumb.com
妖兽的狂吼声几乎覆盖了整座营地,她的四周除了尸体,再无其他。
尸气冲天。
子衿嫌恶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刚想继续往前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她的面前,身上几乎都被血给染透了,衣衫凌乱,可子衿还是一眼认出他是谁。
燕意初。
子衿急忙跑过去,将人扶住,这下也顾不得嫌恶那些血的腥臭味,让燕意初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一边将自身的灵力给燕意初传了过去,“怎么回事,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子衿,快跑。”燕意初趴在子衿的肩上,艰难的在她的耳边说道,他喘着气,几乎都要上不来气,“妖兽,闯……闯进……来了。”
“燕意初。”子衿将燕意初的头给扶住,“看着我,不要闭眼,看着我啊!”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子衿几乎是狂吼出来的,眼眶周围,都泛起了一圈泪光,微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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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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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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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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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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