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看似平和的下方,一道殷红暗自流淌着,它的身躯不断蠕动游走在各个角落缝隙,没有声音,没有言语,可当一只眼睛猛的在阴暗中自那好似血液一般的躯体上睁开时,谁又能说的清,它到底是死是活呢。
它只是静静的蠕动着身子,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
而在这之上的土地上,随着一声闷响,缘随云的身子被重重打落地上,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弟多少次再挣扎着凭一只胳膊爬起来了。
而身旁的朱若为因为背部的剧烈疼痛想要伸手去拦他却终是慢了。
“缘大哥,别去!”
元姬想要阻止他,可也不过被猛的甩开一旁。
此刻的他眼中只剩那正被张环托在掌心的葫芦,就算要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见对方再度强撑身子走上前来,那耷拉的肩膀因为伤势此刻好似不是他的身体一般,而嘴角的血丝顺着虚弱的脸颊撒了身前的白色衣衫好大一片。
看着那一点点一丝丝逐渐污染他的胸口白色画面,真是叫人看了一阵难受,也不知此次又是他为了这份执着而往身前添加的第几笔了。
见对方又来,崇节也不愿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马鸣,就要抬手。
马鸣却是轻轻打断了他,轻声道
“他早些时候施展发力本就损耗身体精元不少,后来又受磨难,以现在身躯,早已强弩之末,若再出手,只怕日后不好与对方山门交代”
“他们天剑一门做事向来古怪,昔日几次不顾大局让我等一众独自对抗邪魔,现在又出了这么个冥顽不灵之后生,还有什么好交代的,我留他小命就是”
可一旁的马鸣却是厉声道
“胡言乱语!少年之人寄情万物之间此乃人之常情,而且他年纪尚小,又性子强势我们若伤其太狠,难免不会有什么差池”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对方那执着的眼睛,本就清澈的目光此刻泛着丝丝红色正闪动着寒凉的光芒,虽然那副躯壳年纪尚幼,而且阅历尚浅,可此刻对方展现出来的那股势头,只怕不比任何人差。
看到这里,马鸣心中默默轻叹,可怜一个好苗子,却有这般命数啊,加之这股子性格,只怕前途未卜。
想到此处,他立刻抬手示意其他三人
“我等出门半年有余,今终不辱使命收回此宝,眼下该是回山之日”
讲到此处,四方剑阵悄然而起,在空中缓缓拢向一处,再看时,那长青谷四人已经御风而去。
“站住,站住!…”
缘随云用几乎颤抖的声音一遍遍嘶吼着,可他的身子却再没有多余的气力来支撑他追追赶上对方。
他的声音很倔强,就如同他的表情和眼神一般痴狂。
甚至因为他的那股子全神贯注于眼神中的急切,居然使得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几块杂乱的碎石上。
元姬见他越发吓人,急忙赶过去扶他。
可看着那安静的躯体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起初还有些微弱反应,可走进后,却好似木头人一般,元姬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然后小声的叫了几下,却都是没有一丝回答。
此时对方整个人好像彻底昏睡一般一声不吭趴在那里,待元姬轻轻细看之下,才发觉,此刻的缘随云,只是不甘的静静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神。
绝望如同潮水,在不知何时悄然将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年彻底吞噬。
“喂!大傻,你快来看,你的小伙伴好像不太对劲啊”
听到元姬焦切的声音,朱若为急忙起身,可背上的疼痛好似骨头断了一般,但那又能如何,尽管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他还是强咬着牙走了过来。
但任凭他怎么呼唤,对方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神情黯然处,仿佛整个人都丢了魂一般化作一身无主骨肉。
那双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中的颜色甚至比朱若为身上的黑衣还暗淡几分,但最起码,他身上的衣服还有几丝温度,而在那双眼中,除了忘不见头的虚空,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便是绝望,乃至于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抽空,让一片繁华的大地枯萎。让霜比雪更冷,让光比火更热,直到,他们将自己吞噬而不自知。
哀大莫过于心死,销魂不高乎情欲。
两个人静静陪伴着他,一直到夕阳西下,月起高天。
柴火跳动的频率伴随着木头燃烧声音让本就安静的金鸡岭显的更加孤独。
即使火光不断来回跳动在两人的脸上,可他们还是没有一丝喜悦。而躺在那里久久不动的缘随云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左半边脸上传来的淡淡光热似乎让他好受不少。
“大傻,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去救曼奴吗?”
朱若为没有答话,伸手捡起一根柴火挑了挑火堆中那红呼呼的木炭。
而见对方没有回答,元姬也好似失去了许多活力,那张本该古灵精怪的脸只剩不断翻眼去看四周,并时不时瞄一眼沉默的朱若为还有那宛若死了一般的缘随云。xǐυmь.℃òm
无聊久了,她就撅撅嘴,也从一旁捡回一根树枝来胡乱的挑弄着燃烧的火堆。
“我饿了”
元姬忽然声色不悦的抱怨道,朱若为斜眼看看她,然后下意识的伸出手往怀里去摸索,结果找了半天,取出两样东西来,一个是用布包着的几块压扁的东西,还有一个是那支漆黑的短萧。
接着,但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急忙又去摸,可伴随着手在怀中一顿寻找,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化一通,找了半天,他忽然一声轻呼道
“坏了!”
元姬不解的看向他。
“我的那只瓷兔不知丢哪里了”
听到此话,元姬也不问,只是眼神一转撇向别处淡淡道
“唉,我都快饿死了,你还担心你的兔子。”
听见对方抱怨,朱若为却是有些着急的站起身来,快速又摸了摸身上确定没有之后脸色微微变化不少,然后一把将手里两样东西塞到元姬手中,他就转身去四下寻找了。
元姬正疑惑时,莫名其妙被对方塞到怀里这两个东西,也是不解,此时正在饿肚子的她不禁朝着对方的身影轻声咒道
“早晚将你自己也丢了才好,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说着话伸手就抓起那根短萧要砸,可她刚抓在手中举过头顶,一道怪异的触感顺着手掌之中就扩散开来。
惊讶之余她急忙放在眼前细细查看,那漆黑的颜色着实没有什么特别,但她自是不认此色,左手将萧捏定,右手食指自左而右轻轻划过那光滑竹身。
一瞬间几缕发梢粗细的血丝悄然自手指划过的地方缠绕浮现。
她随即又翻眼看看不远处正在寻找东西的朱若为,还有身旁没有动作的缘随云,见两人没人注意自己,她就轻轻用鼻子嗅了嗅。
只一下,她就猛的双眼瞪大,两道惊异神色自是比火光还要灼热,忍不住暗暗又注视向那朱若为憨厚的背影心中惊叹道
“我原本只知他是偷了我们的宝贝的一个门外汉,可现在居然有这种抽血练物的宝贝,而且以这东西的资质来看,需得是生在天地交融的奇妙宝地,又得后天完完整整吸纳一具婴孩精血,至此才满足了半数条件,可这一个口口声声名门正派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东西。”
想到这里,元姬嘴角轻佻,暗暗庆幸起来,盯着那朱若为身子看了片刻,对方忽的挠头转身,吓的她赶紧将这萧塞入怀中,然后眼光看向剩下的那个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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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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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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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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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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