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迷离恍惚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听着耳边的生命体征检测器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响声,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睁开双眼。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滴落蓝色药水的输液瓶,以及几位熟悉的战友的脸。
任我行,王云,安敬风,沈长生几人端正地坐在我的旁边,安敬风的腿功能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他佩戴着辅助行走机械骨骼。
不过,看起来,他们的伤都已经没有大碍了,好好休息就能康复。
我似乎也一样,除了被击穿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略有点不舒适以外,以及身上有些寒冷,就没有其他地方很难受了。
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耳边挂着和安敬风一样的辅助听力物件,可能是嘘声弹的威力过大,让我的听力也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不过,这不碍事,能在佩戴机器的情况下正常生活就好了。
看到副连长,我的心里涌起难以克制的激动,我一把扯掉身上的芯片,兴高采烈地坐起来,像个没分寸的小孩那样大喊:“副连长!”
“小风!”沈长生本想阻止,可看到我手脚那么快,他的眼神也逐渐从担忧变成充满激动:“你终于也醒了!”
随后,我欣喜若狂地笑了起来,含着眼泪,直接扑向沈长生的怀里。
沈长生也紧紧地抱住我,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抱了好一会,我们才松开彼此。
“连长呢!”我扫视一圈周围坐的人后,突然问道。
“连长去南山军部了,将军们有事情找她。我接到的命令,是来这里看好你!”沈长生脸上挂着笑容:“你放心,她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语气变得无比欣慰,转头看向安敬风:“你腿还好吧?”
“没事。”安敬风平淡地回答道。
“哎呀,斩仔呀,你倒是急死我们了。”任我行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怎么了?”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真不知道?”任我行挂着鄙夷的表情:“你是不是做梦了喔?”
“对,这倒是。我梦见了我被车撞成高位截瘫,我的家人去南山关口闹事,结果被南山人砸臭鸡蛋什么……”我努力回忆了下梦中的情景,然后简单地描述了下。
“前辈,你刚才做梦时,一直胡言乱语来着。”王云满脸担忧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嗯嗯,我听到了,我做证。”任我行浮夸地举起手。
“前辈,你真没事吗?没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王云担心地问道。
“说来也怪,别的难受没有,只是最近我经常会梦见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拧紧眉头,思索片刻,回答道:“就比如,鬼旋风是我的朋友,只是梦里没告诉我他的真名。”
“没什么难受就没关系吧?”沈长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梦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我以前还梦到病毒爆发,结果醒来之后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不过,我胡说了些什么?”我脸红地看着王云:“唉,要是说了些B话,大家可就要不把我当大帅哥了!”
“我也没听懂。”王云害羞地答道。
“哎呀,如果你是帅哥的话,天底下的所有男的就都是帅哥了。”任我行讥讽地嘲笑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呀,帅哥,没事就好咯!”
“哈哈!”大家一阵哄笑。
“对了,秦港香呢?还有秋天雪她们!”
忽然,我想到了这些受伤的南山军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担心。“噌”地一下,我迅速套上黑色病号裤,焦急地爬下床,麻利地系好皮带,挺起身子,套上拖鞋。
“啊!”突然之间,腹部的伤口处,一阵火辣辣的痛觉传来,痛得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捂住伤口,难受得跪倒在地。
“你看看,这就是衣衫不整的人会遭到的报应。”任我行的语气里满是讥讽。
“哎,你还没好呢,不能这样着急的……”安敬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插,只能和其他几个战友共同努力,把我扶起来。
“你动作幅度太大了啦!”王云望着我疼得不行的样子,语气柔柔地安抚道。
“……”
正当战友们为了把我扶起来而忙得火热朝天时,一个黑衣女兵来到了房门前。
当我抬头看清这个人时,我的心里开始无比激动——是秦港香。
在高科技的医术下,她的精神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身上的伤也已经愈合了,现在的状况就和没受伤时相差无几,只是还有点轻微的感冒,腿还会有点疼,也会不时咳嗽几声。
不过,稍微养养,就可以再次上战场了。
我回过神,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色的机器人,机器人捧着几盒子秘制南山食物,笑眯眯的眼睛里露出认同和接纳,端正地站在我们普区士兵的病房前。
我想挺起身子敬礼,却被她打断。
她激动地把我拉入怀中,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那般,同样送给我一个大抱抱。
“她一段时间前来过一次了。”安敬风不急不缓地向我解释道:“那时候你还没醒。”
我回头看向那个机器人,那个机器人把食物放在了浅色的柜子上。
安敬风则是笑了笑,继续补充道:“她也说了,你醒了,可以尝尝这个。”
“好啊,好啊,有心了。”我开心地笑着,拍了拍秦港香的肩膀。
“不过……秋天雪,还有陈港达,他们的精神状况不太行。”安敬风忽然抬起头,文弱地补了一句。
“是啊,尤其是老鹰,刚才我想去安慰她,直接被她撵走了呢。”王云无奈地叹息道:“陈副大队长的精神也很恍惚,跟他说话,他没理我,只是一直在看一张照片。”
“对了,林茉莉呢。”我焦急地问道。
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副连长,到底怎么了?”我看向沈长生。
“她不太对劲。”沈长生皱着眉头。
“副连长,她怎么不对劲?”听到这样的回答,我顿时变得更加焦躁不安了。
“她正摇摇晃晃地守在母亲旁边。”沈长生沉默几秒,继续说:“突然,被两三组全副武装的特种军人,戴上黑头套,电子手铐,脚镣,暴力扣押……去军部了。”
“扣押?”我紧张地站了起来:“她犯了什么错?她有反抗吗??”
“前辈,别那么着急。”王云摸了摸下巴:“可能是因为林将军负责这次行动,出了事情,肯定要接受审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任我行的脸上挂起“你好无知”的表情,指了指王云的脑袋:“人家也是将军,如果没有确切证据,怎么可能直接上黑头套?林茉莉也应该反抗一下吧?她怎么那么平静、缄默、无言?”
这边,安敬风对着秦港香比划着对应手势。
看完安敬风手势之后,就连秦港香的脸色也变得极度凝重。
“我觉得我该去一趟。”我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拿起已经洗干净的作战服。
任我行苦笑着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拉住我:“可能因为你重伤昏迷,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吧?现在,南山民众得知了军队去普区遭遇恐怖袭击的事情,情绪激烈,这两天的示威游行和暴力事件频繁爆发。你要是穿着这身衣服走进人家的军营?我保证下一秒,你就被打成酱饼了。你还是让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林茉莉,去亲自和南山民众们解释清楚吧?”
“你他妈给我松开。”我同样开始有点激动,但任我行依旧没有放开我的手。
“松开!”我强行挣脱掉他的手,可是因为伤还没好,只要一用力就疼得死去活来,我再一次捂住肚子,咬牙切齿地缓了一会,才再次抬头:“这件事不关她的事,凭什么抓她!!老子这就去南山军部!”
秦港香看到我焦急的样子,倒是没有婆婆妈妈,只是熟练地脱下自己的黑衣,帮我披上黑色披风,戴上语言翻译器,小心翼翼地搀着我的手,带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穿梭室走去。
安敬风见状,愣了几秒,同样披上黑色的装束,撑着拐杖,默默地跟了上来。
路途上,我震惊地发现。
每个病房前,都有几名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一刻不倦怠地站岗防守,他们见到我们,全都标准地行礼。
这里,显然是个只有高度保密尖刀部队的特种战士、以及需要被保护的人,才有资格来的顶尖医院。ωωω.χΙυΜЬ.Cǒm
路途中,我经过秋天雪的病房。
她正呆滞地躺在床上,拿着一块被刀戳穿、留下几条刀痕的钢板发着呆,自言自语着,仿佛在念叨:“不是说好了鹰眼狙击连有两个头的吗?为什么现在只剩我一个?陈仕谋你是骗子。”
我也经过陈港达的病房。
真如王云所说,陈港达眼神游离,只是一直在呆呆地盯着一张照片看,他的精神状况就如同遭受了刺激的精神病人,哪怕他外表极其壮硕,肌肉隆起,身材健壮,也掩盖不了此刻他内心的崩溃。
身后,林茉莉的母亲哭哭啼啼地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求求你们放了她吧!”,结果却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毫不留情地拦下,粗暴地用武力放倒,一脚踩在她的脊椎处,强行拖进了病房,用电子锁锁上房门,对她的“温柔”和“尊重”根本不复存在。
秦港香觉得后面似乎不太对劲。于是,她果断地伸手顶住我的头,把我的视线强行掰到正前方,并且还强劲有力地搂着我,给予我力量的同时,似乎是在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定地走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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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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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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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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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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