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保温杯凭空出现在视野中,他停下了拼命扒饭的手。
他刚刚从寒冷刺骨的水塘里爬起来,但这一刻身体比方才更僵硬。
保温杯又朝自己送了送,那人还把一个打开的饭盒放在面前。
“盒饭凉了,别吃了,这个还热着。”
他艰难地一点点抬起头,眼前出现的是让他不敢肖想的一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跟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样,眼睛里出现惊讶的神情。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飞快埋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恐怖的模样。
心脏在胸膛内狂跳,握住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滚烫的手指触碰到他脸上的疤,“你的脸……”
凌霁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手里的饭盒撒翻一地,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不顾一切地掉头就跑。
跑到哪里已经不重要,只要尽快离开那个人的视野,不让丑陋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他本该完美无缺,完美到自己的倒影映在对方瞳孔都是一种玷污。
脚下碎石滚落,凌霁急急刹住脚步,慌不择路的他逃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再向前迈一步是深不可测的断崖。
他低头望着万丈沟壑,心中升起可怕的念头:从这里跳下去,一切苦难都会一了百了。
“哈啊——”
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念头,他循声望去,从悬崖探出的树杈上,一只罕见的纯白色雪貂弓背竖毛,朝对面发出威胁的吼叫。
在它不远处的地上,一条拳头粗的巨蟒吐着鲜红的信子,似乎在寻找进攻机会。
一瞬间所有轻生的想法不翼而飞,凌霁以最小的动作幅度蹲下,捡起脚边的石头,瞄准巨蟒要害,全力将石头飞出去。
巨蟒全部注意力都在雪貂身上,被横空出现的暗器命中七寸,掉头消失在野蛮生长的草丛。
凌霁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手心全是汗。
白色小兽还停在树杈,一阵风吹来摇摇欲坠。
“没事吧,回来吧。”凌霁召唤它。
雪貂原地不动,一对乌溜溜的黑豆眼睛盯着他。
“你是不是回不来了?”凌霁打量周围,没有找到能利用的粗树枝,只能一手抓住树干,另一只手探出崖边去够。
雪貂又像先前一样奓起了毛,冲他呲牙:“哈啊——哈啊——”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凌霁动作尽可能放缓,“来,到我这来。”
雪貂发现他似乎没有敌意,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前爪。
凌霁看见希望,又尽可能向前探了探:“慢慢上来。”
雪貂跳到他手上,凌霁放下心来,正要回到崖边,耳边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跌落山崖的瞬间,脑海中浮现的最后画面,是影哥哥的脸。
……
睁开眼,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身上很重,艰难地抬起头,发现胸口趴着只肥胖的橘猫。
凌霁:“……”
“它很重吧?”
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凌霁这才发现房间里有别人,错愕地扭过头,一个医生打扮的年轻男人正在为一条巨蟒包扎。
他闲聊的态度仿佛跟凌霁很熟:“警告过很多次,就是不肯减肥,我这个当医生的也没有办法。”
凌霁说不出话,他的注意力全在巨蟒身上,瞳孔因惊恐而收缩。
巨蟒也看到了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被医生一拳砸在脑袋上。
“对客人客气一点。”
巨蟒乖乖趴下,像只乖巧的小壁虎。
凌霁从未见过能跟蛇交流的人,挣扎着坐起来,橘猫跳下床,翘着尾巴离开了。
“……你是谁?”
医生给蛇包扎完,一只浣熊过来,端着装着医疗器材的托盘晃晃悠悠走出去。
凌霁的注意力又被引到浣熊身上,全然没发现医生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祝修真,是个兽医。”
凌霁这时才想起自己吓人的长相,拼命扭过头去,生怕吓到他。
祝修真笑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么失礼合适吗?”
跌落山崖前的记忆回到脑海,凌霁意识到自己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去,居然还活着。
“是你……救了我?”他微微把脸转回去,依然不敢抬头,“你不怕我吗?”
“一个被烧伤的人,有什么好怕,难道比刚才那个大家伙更吓人吗?”
巨蟒吐了两下信子,似乎在佐证祝修真的话。
凌霁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拥有的放松。
“我叫凌季,季节的季。”
“很高兴认识你。”
“我记得我是跟一只雪貂一起掉下去的,它还好吗?”
“吱吱。”
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动物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瓜,对着他嗅来嗅去。
巨蟒又竖起了头,祝修真索性把它搬出去关在门外。
“让你见笑,孩子多了就是容易打架。”
“……孩子?”凌霁理解不了他这么称呼动物们。
“昵称而已,我就像个含辛茹苦的家长,每天为这些捣蛋鬼们收拾烂摊子。”
“你的烧伤是怎么回事?”祝修真随口问道,“看起来挺严重的,也有好些年头,怎么不治?”
凌霁自卑地垂下脸:“小时候被火烧的,治好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嗯,”祝修真托着下巴,“如果当时做植皮修复,应该会比现在好一些。”
“我没有钱,”凌霁双手攥紧,“我的命还是靠慈善机构的拨款救的,有那么多小朋友等着治病花钱,能保住性命已经很好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祝医生,我欠你多少医药费?我现在没有钱,可不可以慢慢还给你?”
祝修真哑然失笑:“我是个兽医啊,你不去告我无照行医就是帮我了,怎么敢收医药费。”
“可是你救了我……”
雪貂突然叫起来:“吱吱吱!”
“它说你有过轻生的想法。”
凌霁惊讶:“你听得懂动物讲话?”
“为什么?”
凌霁再一次低下头,半天才开口。
“我,我不想活了。”
“你的疤也不是今天才落下,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凌霁不吭声。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无所谓,既然这条命你打算放弃,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结束?”
“换一种……方式?”
雪貂:“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
祝修真起身,从一个陈旧的文件柜里取出不起眼的文件夹,又从里面抽出一张再普通不过的a4纸。
这一切流程太简陋,以至于当这张纸平铺在凌霁面前时,他仍然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修真动物抚养协议?”
“我知道这看起来很离谱,你所在的地方是一所极特殊的动物医院,只有一种人会找到这里,就是万念俱灰的人。你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凌霁摇头:“我不懂,我不是被你救到这里来的吗?”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你觉得我凭什么能力救活你,凭我高超的兽医技术吗?”
凌霁检查自己的身体,好像确实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我还是不明白。”
“我知道这理解起来有些困难,这个世上仍然有修真动物的存在,只是生物界的霸主——人类崇尚科学,与科学相悖的生物渐渐失去了生存的空间。被天地精华孕育诞生的灵兽,因为不懂人类社会的规矩,在城市里被车流撞死,在村子里偷鸡被村民打死,这样的意外夭折比比皆是,所以我们参考了导盲犬的训练规则,让幼年灵兽在人类家庭中生活一段时间,直到学会如何与人类共存为止。”
凌霁困难地抚养协议:“这上面写着……让动物以孩子的身份,学习社会规则,意思是它们会变成人吗?”
“动物就是动物,就算修真也不会变成人。”
“那最多是宠物,怎么会是孩子呢?”
“当你领养了动物以后,每个见到它的人都会被改变认知,相信他是你和你伴侣真正的孩子。”
这个陌生的名词凌霁从未肖想过。
“我没有伴侣。”
雪貂:“吱吱吱!”
祝修真摇头:“不行,不能教人作弊。”
“吱吱吱吱!”
凌霁困惑:“……它说什么?”
祝修真叹气:“你救了它,它想指点你一条生路。灵兽很挑剔,只会选择完整的家庭,如果你永远保持单身,就有可能白赚。”
“白赚什么?”
“你内心深处的愿望,从你签下名字的一刻起就会陆陆续续实现,比如,恢复你原本的样子,如果你打心底想变得更好看也不是不可能。”
凌霁情不自禁挺直了背,看得出这一条件对他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真的可以么,我不求变得更好看,我只要,只要没有这些疤……”
只要没有这些丑陋的疤痕,他就再也不用只躲在暗处注视耀眼的影哥哥,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站在他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小季子。
“你经历过那么多生活的苦痛,想必能理解所有的馈赠都有代价。灵兽会满足你全部的愿望,作为报答,你不光要教会它如何与人类共存,还要在关键时刻帮它挡一次雷劫。”
凌霁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我会死吗?”
祝修真反问:“肉身凡胎,你觉得呢?”
雪貂又大声抗议:“吱吱吱吱!”
“好好,不吓唬你,如果灵兽被教育得向善,还是有活下来的机会,但如果你利用它做恶,就必死无疑。”
祝修真摆弄着手里的听诊器:“我现在跟你说这么多其实并没有用,你很快就会把我们之间的对话忘记,也想不起协议里的任何一个字。”
“那、那我怎么抚养它?”
“你会跟所有人一样,真心相信它是你的孩子。你只有成为局中人,才能像父母一样无条件地保护它,为它挡下致命的劫。”
凌霁宛如做梦一般,看看手里仿佛恶作剧一样的协议,又看看旁边的雪貂。
“我领养的动物,就是它吗?”
雪貂摇头:“吱吱。”
祝修真也摇头:“它可是只老妖怪了,我保证你领养到的是可爱幼崽……疼疼疼!”
他好不容易把雪貂从胳膊上拿下来:“所以雪貂只是看着可爱,其实很爱咬人,衷心不建议领养。”
“那到时候……”
祝修真微笑着伸出食指:“是盲盒哦!”
凌霁瞪大眼睛:“不会还可能是蛇吧?”
“万物平等,蟑螂也有可能哟。”
“……”凌霁把协议书退回去,“还是算了。”
“我尽量安排只可爱的,不瞒你说,现在志愿者很稀缺,像你这种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很多年才能遇到一个。”
凌霁心情复杂:“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跟你聊完之后很开心,我又不想死了。”
祝修真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应该改行做心理辅导。”
“但是,我又真的有很想实现的愿望,有很想见的人……”
“你考虑好了吗?一旦签了这份抚养协议,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生命,就算侥幸活下来,得到的也可能只是一场美梦。”
过去十六年的经历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父亲的毒打,饥寒交迫的童年,熊熊燃烧的火焰,钻心彻骨的疼痛,人们看怪物的眼神……
“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凌霁提笔在领养人签名后面写下“凌季”二字,a4纸当着他的面像被点燃一样渐渐烧烬,却不见一星半点火焰。
“当你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就会忘记今天的事。你认养的灵兽会在恰当的时机找上门,你会把它当亲生孩子一样照顾,直到雷劫降临,你才会重新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凌霁沉沉睡去又醒来,赤着脚走到房间里唯一一面镜子面前,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纱布一层一层被解开,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深秋入冬的季节,人头攒动的步行街,有个人一小步一小步向前迈着。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很拘谨,这是除横店和儿童之家以外,凌霁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对于他都无比陌生,他也会在路人迎面走来时下意识低头挡住脸。
“啊啊啊,是狄影!”
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凌霁忍不住四下查找,终于在高空的电子广告屏上看到让女孩尖叫的人。
屏幕上,狄影这些年来在镜头中的角色轮番切换,每一张凌霁都叫得出角色名和出处。
所有角色更替过一遍后,轮到各种杂志照、广告照、街拍……
最后所有照片同屏出现,密密麻麻组成马赛克方格,转眼间被击得粉碎,凌霁从未见过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
“啊!!!”
他听到不止一个女孩在尖叫,伴随尖叫声一同传入鼓膜的是他剧烈的心跳。
心仿佛一瞬间被击中,狂跳不止。
照片的左侧浮现两个字——蜕变,凌霁忽然意识到,今天是狄影十八岁的生日。
童星成年,风格蜕变。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凌霁惊恐地回避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第一反应是抬手遮住脸。
“不要误会,我不是坏人。”
那人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是星探,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有没有考虑过加入娱乐圈?”
凌霁一点点放下手:“……好看?你是说……我吗?”
“对呀!”年轻的星探使劲点头,像发掘到了宝,“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凌霁迟疑地接过他手里的名片,又下意识抬头看狄影的广告牌。琇書網
星探灵机一动:“我刚才见你一直在看,你是狄影的粉丝吗?你加入娱乐圈,就有机会见到偶像。”
“会吗?”凌霁愣愣地接。
星探趁热打铁,把手机拿了出来:“给我个联系方式吧,你叫什么名字?”
“凌季,季节的季。”
“季节的季啊,这个名字有点土,要出道的话,还是起个艺名比较好。嗯…你觉得雨字头的霁怎么样?”
“凌霁!凌霁!”
凌霁被呼喊声拉回现实,发现自己被狄影紧张地抱在怀里。
狄影的酒意被完全吓醒:“你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哪里不舒服?”
雷声落下。
“……小凹!”
凌霁用力挣脱狄影的怀抱,顾不得狄影在后面追,踉踉跄跄朝保姆车跑去。
受惊的小凹逃出车厢,在雷声中东躲西藏。
“小凹!”
凌霁冲过去将它牢牢护在怀里,最大一声响雷在耳边炸响。
雷声就此停下,凌霁维持保护的姿态,过了好久才敢慢慢睁开眼,不论小凹还是他,都安然无恙。
他诧异地从跪地姿势中抬起头,狄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怔愣愣站在原地,衣服有烧焦的痕迹。
小凹在凌霁怀里小心翼翼地冒头:“吱……”
直到亲眼确认这一幕,狄影才似乎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你这个修真动物。”
说罢直直倒了下去。
“狄……”
凌霁刚要起身,眼前蓦地一片模糊,也栽倒不省人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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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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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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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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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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