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正值帝后去皇陵祭祖,齐国公及兰陵等人必须随驾前往,可若大一个府邸,怎的只有这几个人?
这场面,也潦草敷衍得太难看了吧!
李小仟见二夫人形容凄惶,四夫人神态间洋洋有得色,两位妯娌虽肃穆端正,可眉眼之中较平时更为小心翼翼,心下隐隐感觉不妙。
回到续思院之后,用罢晚膳,云简家的眉眼之间到底就有些急三火四的苗头显现,只是被刑莲湖轻幽幽一个冷眼,云简家的便低头噤了声。xǐυmь.℃òm
李小仟说今儿星星不错,要出去走走消食,刑莲湖牵着她的手出去,前头佳儿打着灯笼,云简家的领着小丫鬟们亦步亦趋跟着。
刑莲湖替李小仟折了一枝照殿红,李小仟拿在手上嗅了嗅,清香萦绕鼻尖,身上疲惫仿佛消散了些,转眼又见牡丹开了,也教折了一枝姚黄,一枝洛阳锦,一枝醉杨妃,她都拿在手上把玩:“花花草草须得凑在一起,瞧着方显热闹好看。”
刑莲湖只管拿话混她,可李小仟到底不咸不淡地问起,云简家的这才找到机会说事,且让小丫鬟们退避开了之后,方道:“回五爷、奶奶,府里头要出大事了!”
好在有心理准备,李小仟倒还淡定:“嫂子慢慢说。”
云简家的噎了下。
这几日她是力尽所能了,正眼巴巴地翘首盼着刑李二人回府,虽说暗含的一肚子苦水是没法倒的,但是,事情的严重性她还是有责任要郑重告之的!
“老太太要夺大房的中馈!”
李小仟闻言只是略作沉吟了下,便点了点头,确实这也不难理解。
“五爷和奶奶往西北祭奠韩将军,之后国公爷长公主他们随皇上去皇陵祭祖,偏不巧老太太身染小恙,旻哥儿也得了风寒,长公主便让大奶奶告病,留在府中照应。
“这原本是桩便宜的事,可哪承想,老太太整日喟叹神伤,说荣福堂一下子空了不少,无人服侍,将大奶奶拘在荣福堂站规矩,行动吃穿,无时无刻不忙的,使唤的大奶奶团团转!”
确实,大房这边,因刑五老爷“突然”回京,岭南道的前军就缺了齐国公府的人主事了。
原本齐国公曾打算让刑二老爷过去,后来考虑到这厮太老好人,是个几次都扶不起的阿斗,过去只怕非但治服不住下面的人,反让人给拿住骑头顶上作威作福也很不一定,想想还是算了,留在家中当猪养吧!
齐国公少不得在皇帝跟前报了备,命自己的两个儿子三爷和四爷往岭南道军中任职去了,为免他们年轻夫妻聚少离多,遂教携家带口一道过去的。
大房虽然留人少,可除了四房赟大爷的媳妇有从四品的诰命需得随驾前往之外,二三四五各房皆有姑娘们与孙媳们在,不该缺人服侍啊!
所以,只能说老夫人是故意磋磨阮氏了。
“三婶呢?”小魏氏有诰命在身,自然要随景后凤驾前往皇陵,侍奉左右,可大魏氏却无官职。
云简家的便道:“这三春气候忽冷忽热,三太太抱恙,往别业养病去了。”
也就是说,没个会劝说的人了。
“奶奶有所不知。老太太的事儿琐碎又精细着呢。享用点心时,老太太小厨房的晓儿做了核桃枣泥桃花阿胶糕,端上来让大奶奶切,切一片老太太尝一片,切得薄一点咬起来没嚼劲,切得厚一点儿便说咬不动!
“一碟子糕切完,老太太只用了两片,巴巴儿地让晓儿教大奶奶做,那晓儿只在旁边动动嘴,让大奶奶亲自动手!做好了还要再切,必得每片儿都切匀细了,教老太太满意了方好!为了这一道点心,大奶奶在荣福堂小厨房忙了三日!手指都磨破了!”
李小仟举目看穹顶的星星,心下开始骂脏字了。
耳边听得云简家的继续道:“又说府里头和花满楼的饭菜点心都吃绪了,教大奶奶亲自往外头点菜去。且是今儿想到辽香楼的桂花酒酿鸭子,让大奶奶跑一趟,明儿又是卫炎阁的小笼包了,后日则是茉湖小西天的野鸡蒸蛋羹!这若是饮食上讲究些也无不可,毕竟是国公府唯一的老太太,可是还不止如此。”
云简家的说着说着就撇了撇嘴:“稍有一点不对付,不是当场放下脸来,就是直言呵斥教训,老太太说得好听,叫做指点一二。还笑着反问大奶奶,说她自个儿还能活多久,还能让长孙媳妇服侍个几日?大奶奶能说什么,只能道老太太福寿绵长,老太太当下就点头,哦,你原来并不想服侍我。大奶奶只得万事顺从周全!
“可依我说,这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呀在众人面前,简直半分面子都不给!若是老太太都说得都在点子上,有理有据地说得过去也就是了,可偏偏大多都似是而非的,教底下人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就是明摆着剥下阮氏的面皮踩给下面的人看呗!
李小仟低头看花:“大奶奶整日站规矩,那府里头又是谁在操持?”
果然,云简家的道:“有二奶奶和六奶奶帮一把。可二奶奶她们也艰难得很,不是大厨房的人闹事,便是马房出事故!正要告诉奶奶,咱们院里都不能幸免,溶意出门,那马车半路竟坏了,撞了人,得亏她自个儿没事,那被撞的又是原来柴尚书府上的姑娘,人家躲咱们还来不及!这事我自作主张上门赔礼告了罪,人家太太反千恩万谢地亲自送我到二门。”
“做妖的都是老太太的人?”
“泰半都是,也有一两个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老太太不过做个示下,下面的人就揣摩着老太太的意思行事了!所以真是防不胜防。”
“那银箫几个呢?”
“哟,正要跟奶奶说银箫姑娘呢!”
李小仟闻言心又一沉,果然云简家的道:“银箫姑娘小产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半夜里肚子疼,第二日早上竟滑胎了!银箫姑娘气性大,在床上躺了三五日,谁想老太太竟拿此事做筏子,说大奶奶谗嫉,不知给银箫姑娘吃了什么,把她胎给落了,气势汹汹棍棒绳索地冲上门教人拿住了大奶奶,押到祠堂按家法杖责三十,还要罚跪七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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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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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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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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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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