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煞气特别宠溺这座浑厚的建筑,无孔不入、阴魂不散。
它的名字叫做:诏狱!
春末夏初,寂静的深夜。
广袤森蓝的穹幕之下,诏狱东北角,砖瓦连房。
瘆人的刑具,一样一样纹丝不动规整地摆在地下,刑架都是粗壮的,形状诡异,蛮横而狰狞,绑结的绳子好似随时能让脖子上的脑袋歪断,乌黑的实心的铁钩子,钩子上布满了细密的凹点,嘴尖的颜色锃亮到散发着金属的寒光。
起初这些熟悉的刑具刚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一霎那任希援感觉很滑稽,像只木鸡,实则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像被下了一种名叫报应不爽的降头,扭曲的痛感袭来的瞬间他其实是哭夹带着笑的。
“咔铛、咔铛”四周静得死寂,两根削瘦的脚裸上牵着镣铐的铁链重重地拖在地上,这是长长的连屋里唯一刺耳的声响,闻着自然风的气味,驼着背的任希援感觉像是要活过来了一般。
连房的壁上挂着乌黑的铜兽虎头与豹头,四壁插着煌煌的火把,偶尔火舌被钻进来的阴风撩动,明灭间暗了一下,复又摇摇晃晃地探着头亮起来,就像铜虎与铜豹在眨着眼睛。
锦衣卫提审犯人,绝不会连着几日用刑逼疯犯人,任希援被下诏狱已经半年多了,还不是仍旧活着?
乌黑的炭炉燃得火红,带着灼目的独秀的光晕,让他冰凉的躯干感觉到一丝暖意。
表情麻木的任希援开始移目打量着周围,这里总算干干净净地,没有地牢那么闷热浑浊,逼仄狭小,也不像水牢那样冰冷刺骨,冷热不均鼠蛭横生。
条件好过不少。
狱卒毫不费力将他扣在一张刑椅上,任希援却感觉手臂几乎要被拧断了一般。
正兀自打着哆嗦,只听霍拉一记巨大而空洞的颤声,带着未知的恐怖,铁门被打开,紧跟着中间炭炉里的火哄地串起一股火光与烟气,像被阴风煽动了似地,与此同时,任希援只觉身下一悬,只觉头晕打跌,被连受讯的椅子一道迅速拖到墙下,“啪”地一声连椅子一道被掷下。xǐυmь.℃òm
惊魂未定间,却闻脚步声渐近,锦衣卫副指挥使周康带着两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周康坐到主审的坐椅上,一只手拿着一个红苹果,另一只手举着一方洁白的帕子掩了口鼻,紧随其后的两名锦衣卫在桌前放上两盆雪白的茉莉花,然后退至一旁。
周康中等个子,三十出头,身姿并不十分挺拔,很随意地自然放松着,他长得文净而无害,像个读书出身的,一双端正清澈的牛眼睛,略带着好奇与淡淡的悲天悯人的慈色。
“把那个挪开,眼睛辣得很。”
两名锦衣卫忙上前合力将炭炉挪到墙角,好巧不巧,紧挨着任希援干烤着。
周康松开手,鼻尖朝茉莉花靠拢,轻嗅了两下,清香缕缕,他觉得好过了些,这才扭头抬眼,不无好奇地打量了任希援两眼。
打量完,却又觉得没什么可稀奇的。
瘦骨嶙峋,囚衣褴褛焦皮烂肉,蓬头枯发有如乱草,面色惊悚,表情古怪,浑身上下从头到脚血迹斑斑,一句话: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这与几个月前抓到手的那一刻,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那会儿任希援虽然自知在劫难逃,已是惨无人色,可也珠圆玉润,华服广袖,还是个体面的朝廷大员。
如今这情形……他见得多了去了。
周康手指动了动,有个锦衣卫给任希援端了一杯茶,任希援咕嘟咕嘟全喝了,喝完,惊觉自己早已没了往日的尊贵从容。
“任大人,这大晚上的不让我睡觉来审你,我实在无甚心情。”周康等他醒过神来,淡淡地开口了,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你撑得住打骂,熬的住刑,我也是真敬佩。”
任希援报之以白眼。
周康淡淡一笑:“只我讨厌一切恶行,说来你不信,我不喜欢抓犯人。然不喜欢是一码事,能不能抓到犯人是另一码事。我总能抓到!
“可我觉得不单单是自己运气,而是犯人的命数到了。”
任希援这才又看了周康一眼。
周康并没有穿锦衣卫的制服,而只是穿了件淡赭色的圆领袍,束着青玉革带,脚上一双粉底小皂靴,很清雅。
比当官的长得还像当官的。
锦衣卫副指挥使,周康做得还挺像一回事。
“我更讨厌审犯人,气味很不好。可你也知道,人生有时候真的很无奈,最不喜欢的事情,有时候却也勉强非做不可。
“比如人犯不配合,抵死不从,可职责所在,我就得亲自出马。”
任希援不作声,又看了周康一眼,正看到周康拿草果送到鼻尖嗅着。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沦为阶下囚吗?”
任希援默然,炭炉里的火烤得他烘热了。
周康却又避而不答地道:“沦为阶下囚,会被人打骂,这也是常事,其实倒不一定是纯粹因为你不配合招供,只不过有些兄弟嫉恶如仇,抓不到旁的犯人,在你身上出出气罢了,还请你体谅。
“狱卒们成日介呆在这么熏的地方,脾气自然不大好,回家嗓门大些,老婆就委屈了,夫妇之间免不了吵嘴,娃儿一哭更闹心,总不好打老婆娃儿,看你不顺眼难免会拿你撒气,他们其实不是有心针对你的。”
意思是:你就多担待点!
“有的人仇富仇贵,你若不打点他们,便是墙倒众人推,这都是世情,实在无法改变,也需得慢慢学着放下。”
任希援听得眼眶欲眦裂,是这样的吗?!
气得反笑了起来:“呵呵”
他当这诏狱是州府大牢吗?真搞笑!
周康淡淡地看着他:“任大人,你科举取士,饱读经书,可曾听过这样的说法物竞天择。你若是个本分的好人,不作奸犯科,就不会有咱们锦衣卫什么事,可你若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只要老天肯帮你,也不会有咱们锦衣卫什么事,可你,你偏偏两样都不是,落到了咱们手里。”
周康说完,又将脑袋靠近茉莉花去了,沉默半晌,才又道:“按理,以你的职级上头是拨了银子下来的,伙食衣裳都有份例,不过多也不多。只是你不肯好好交代,搞得兄弟们很辛苦,有时候没耐心了,我怕你受不了更多的刑讯之苦,就把你的份例给兄弟们分了。你放心,在我手里,你死是死不了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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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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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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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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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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