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莲湖也是个妙人,去教坊司请了顾娘子师徒来,给李小仟唱了半天小曲,续思院里歌声悠扬,引得老夫人得知之后心情恶劣,拍着桌子大骂孽障!
荣福堂里头刚刚沾了晦气事,却连肇事的狐狸的半根白毛都没有捞到,更遑论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的主使,即使老夫人心中认定狐狸一节必然与李小仟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有铁的证据!
李小仟的身份,攀咬、抹黑、栽赃,怎么都可以,只不能无故诬蔑。
这点常识老夫人还是懂得的。
可那件事情在旁人看来,当天夜里前脚后花园出了丑事,后脚冯搦就被灭了,而冯先生是荣福堂的人,惨案也发生在荣福堂里,偌大个国公府,谁敢在荣福堂撒野生事?!
老夫人背上的锅根本甩都甩不脱!
可老夫人再想找人撒气,却又能怎么说?
荣福堂没的不过只是一介坐馆的女先生,且又并非正经齐国公府的人,何况冯搦的丑行败露,齐国公府里的姑娘们根本连一掬同情之泪都是不屑,若说出去她们都是由冯先生教过的,那简直会被质疑品行的好么?!
因而老夫人气到险些没吐血,几次三番捋着胸脯,却也只得咬牙吞下这巨大的闷亏!
对外三言两语地改了说法,只称冯搦并非什么女先生,不过是看她守寡失女特可怜,又早就身患不治之恶疾,看她识得几个字,给她一个坐馆的名义,不过接济着罢了,又早早地命人将冯搦送去化尸场焚化了。
如此一来,更无法用冯搦之死来兴风作浪,怪罪李小仟不懂事什么的。
老夫人脸色黑如玄铁,她的日子不好过,那么谁都不能好过!
借口发作了刑二夫人母女一番,让去小佛堂跪着念了一夜的金刚经,又因寻不到那只白狐狸,连带着世子夫人阮氏也吃了挂落,当着诸多长辈平辈,一屋子的丫鬟媳妇,劈头盖脸地斥责了一顿,一时间整个国公府里的人行事都低调了许多,连玩笑话都是回到自己房里悄悄地说的。
李小仟早得了消息,不置一词,只管在续思院里养伤。
过了两日,刑依月得了空过来陪李小仟小坐,只是她生性文静,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下来,倒是见了两座顾绣的屏风,目不转睛细瞧了许久,于是在那以后,有时会拿着针线来寻黎宛,切磋针黹上的技艺。
再一日,有秀澜堂派了两个绣娘来交绣活的样品。
原来李小仟身边人手奇缺,因而秋叶虽然九月间就要出嫁,却实在无暇分身,显而易见地也来不及亲手准备嫁衣。
李小仟自然不能薄待了秋叶,便将秋叶的霞帔的活计交由秀澜堂并指定软娘子来绣,由于时间相当赶,秋叶嫁妆里头那其他诸如春夏秋冬的四季各十二套衣裳,便只能交由秀澜堂其他的绣娘出针线了。
那两名绣娘这日带了四五十件花鸟图样并吉祥图案来,又有相同的图样却是不同的配色的,此外,也有盖头与云肩的络子、穗子的样子,分别出自秀澜堂五位绣娘之手。
众丫鬟见了,围上前七嘴八舌地议论,而其中最有发言权的,却莫过于秋叶与黎宛,秋叶也不扭捏,在黎宛的建议下,细细地挑了中意的图案与花色。
这些事在李小仟及秋叶几个看来,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却不想引出了许多故事来。
满月回门日,李小仟的膝盖堪堪能行走了,至晚间回到齐国公府,秋叶几个服侍李小仟沐浴,刑莲湖却被兰陵长公主唤了去。
“今儿隆美大街刑府的朱老太太来了,说他们家荣二爷今年二十有七了,荣二奶奶始终未能得子,朱老太太难免心下着急。又说那荣二奶奶脾气又是闷葫芦,最好说话,所以前儿朱老太太来,央了老太太,说是想在咱们府上觅一个到了岁数要放出去的丫头,模样倒在其次,要紧的是性子贤惠,给荣二爷放在屋里,若是能一举得男,少不得将来就封了作姨娘的。”
刑莲湖并不回答,只坐着静静地听着。
兰陵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得再点明些道:“老太太身边没有合适的丫头,咱们府上到了年岁的前头才刚放出去,已都配了小厮,因而老太太琢磨了两日,隐约听说仟儿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大丫鬟,年纪稍稍留得大了些,竟还尚未许人家?”
刑莲湖便晓得说的就是春生了。
沉吟了半晌,方道:“娘亲,此事怕是不成。”
“哦?却是为何?”兰陵无可无不可,却又八卦地问道,“果然那丫头有什么古怪不成?”
“娘亲想到哪里去了。”刑莲湖淡淡地道,“前几日仟儿还与我说,春生胆子忒小,又跟了她这些年不容易,放出去时必是要替她消了奴籍,再许个正经人家,为人正室的。要我好生留意着,看左卫营里有无堪与之匹配的出色年青人呢。”
兰陵便失了好奇,因道:“听说便是那秋叶,是仟儿身边第一人,尚且不过只是配了一名连百夫长都称不上的侍卫。那什么春生?又不是花容月貌,长得最好的,且一年大过一年,如今既有难得的好机会,老太太也想挑她,她岂有不情愿之理?若真日后生下一儿半女,便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主子了。这与那些末等武官之流的侍卫之妻,能一样吗?”
刑莲湖闻言却深表不赞同。
白起卫里头都是什么样的士官,旁人不细知,可他焉能不清楚?
甄铸如今的级别虽然连百夫长都称不上,但实际上镇北侯已然又挑选了新的勇士,为李小仟组建了一支新的护卫队,眼下已在边关淬炼。这一批白起卫年纪上去了,自然会另外安排他们的出路的。
将来的造化,岂是一介百夫长能比的?
只是这样的话却是不能与兰陵长公主说的,因而刑莲湖只道:“娘亲有所不知,隆美大街的荣二瞧着虽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然而听说为人最是有始无终,便是没有子嗣,先暂且不论他自己房里头有没有人,便是隆美大街的刑府里头,难道真的找不出那样一个丫鬟了么?再者,此事本与娘亲无甚干系,又何苦掺和。”
兰陵却嗔道:“不过是借你的嘴和仟儿说一声,成与不成,她自会有主张,说不得人家嘴上说不愿丫鬟做小,可实则如何到底是问了才知道,你却在这里替她挡我的话,这又是什么缘故?”
刑莲湖遂果断地道:“娘亲明鉴,此事断断是不成的。”
兰陵噎了噎,气笑了:“真弄不明白了,不过一个伺侯人的丫头罢了,嫁哪个不是嫁,还当宝了。”xiumb.com
刑莲湖只淡笑不语,当下被兰陵赶了回去。富品中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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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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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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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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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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