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心救人,没想到还让这家伙给她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
她微一思索,美丽的脸上随即流露出悲伤,显得她脆弱又动人:“塞缪尔,你明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如今我只期望你能回到我身边。”
塞缪尔的表情静止了一瞬。
伊尔萨:我的忽悠起效果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片刻后,他慢慢贴近伊尔萨的耳边,阴恻恻地冷笑。
伊尔萨:“……”
不早说,浪费演技。
塞缪尔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侧,略微有些痒,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微微偏头,视线刚要扫过塞缪尔那对乌黑的羽翼,就被他以略显强硬的力度捂住了眼睛。
“不准看。”他声音低哑,带着某种压抑的焦灼与挣扎。
伊尔萨惊讶于他的反应,但很快便明白过来。
毫无疑问,塞缪尔已经被深渊的污秽之气侵蚀得差不多了,这一点从他的翅膀和眼睛就能看得出来。但塞缪尔的潜意识,或者说他的本能仍然是清醒的,他无法接受现在这个如同魔物般的自己。
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存有身为天使的自尊与高傲。
“我不看,你可以放开我吗?”伊尔萨平静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轻柔。
“可以啊……”塞缪尔轻轻笑了起来,“等你死之后。”
伊尔萨:“……”
没救了,这家伙已经完全坏掉了。
她的双手被塞缪尔举过头顶狠狠缚住,双眼也被塞缪尔捂得严严实实,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在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与黑暗中,她只能听到塞缪尔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像是在和什么做着激烈的斗争,又像是在被什么蚕食支配着。
伊尔萨能够感觉到,他现在很痛苦。
她沉默了半晌,忽然轻启双唇:“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你能为我做什么?”塞缪尔嘲讽的反问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伊尔萨:“所以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任由自己变成丑陋的魔物?”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塞缪尔愤怒地提高声音,伊尔萨甚至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折磨你,让你也感受我的痛苦!”
见他终于又恢复了那个愤怒疯狂的状态,伊尔萨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看样子还没有被完全侵蚀。xiumb.com
她在心里悄悄问神念:“我可以暂时关掉自己的痛感吗?”
“可以,不过要耗费不少的神力。”
“没关系,神力回头再搞吧。”
既然塞缪尔执意要虐他,那就让他虐好了。反正没有了痛感,这具化身无异于一具人偶,就算坏掉了也没关系,之后再重塑一个就好。
重要的是,用一个化身来挽救塞缪尔的黑化,值不值得。
暗暗做完决定后,伊尔萨深吸一口气。而后轻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塞缪尔的手心轻轻扫过,“好,如果这样能够减轻你的痛苦。”
“——那就动手吧。”
她出奇的温柔,安静地躺在塞缪尔的身下。塞缪尔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顺从,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不动手?”伊尔萨声音轻轻,“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么?”
“还是……你不敢?”
“吾神……你还是这么傲慢。”
塞缪尔发出一声嗤笑。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敢以下犯上的,他忽然倾身压了下来。不等伊尔萨做好准备,两排尖锐的牙齿便轻轻咬上她的耳垂。
天使湿润的唇舌抵在伊尔萨的耳根,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廓里打转。他缓缓开口,独属于魔物的利齿随着他说话的起伏在伊尔萨的耳垂上细细研磨。
“我从很久以前就很想知道,如果至高神是可以被触碰的,那她会感觉到疼痛和愉悦么?”
伊尔萨没有回答,安静得一如修道院里遥不可及的白玉神像。
下一秒,塞缪尔便狠狠咬了下去。
伊尔萨呼吸一滞,好在除了心理作用外,现在的她根本感觉不到痛意。
温热黏稠的鲜血顺着雪白柔嫩的耳垂慢慢流下,滴落到青翠的枝叶上。塞缪尔见伊尔萨没有任何反应,深绿的眼眸又幽暗了一些。
“看来你果然是感觉不到的。”他拿开手,露出伊尔萨的眼睛,然后打了个响指,二人的上方顿时浮现出一面如同镜子般的透明水纹。
“那就让你亲眼看看吧。”塞缪尔动作轻缓地舔舐伊尔萨耳垂上的血迹,暗哑的声音里充满了赤|裸的恶意,“看看我会如何亵渎你这个……高贵圣洁的女神大人。”
伊尔萨仍是一言不发,然而心里已经在疯狂骂娘。
“草,这个兔崽子不会是想强|奸我吧?”
神念颇为不解:“不是你让他折磨你的吗?”
“我说的折磨是让他拿我泄愤,不是让他拿我泄|欲!”
“差不多,可能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会让你真正痛苦吧……”
“这个疯子什么脑回路啊喂!”
刚一重见光明,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被人扑倒的画面,这个冲击力属实不小。但伊尔萨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认输,只好咬紧牙关,故作镇定,一动不动地任由塞缪尔撩开她的裙摆。
“你不害怕?”塞缪尔一边轻轻抚上少女细腻白皙的肌肤,一边坏心眼地扇动宽大的羽翼,让伊尔萨的裙摆被微凉的疾风肆意掀开。
“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伊尔萨:鬼才不知道啊!
她看着这样的塞缪尔,突然觉得荒谬。
明明曾经是最敬仰女神的那个人,如今却要用最肮脏的手段将他敬爱的女神亵渎。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再变回纯净的天使了。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又该怪谁呢?
她突然对天使当初为什么会犯错这件事充满了好奇。
也许是想得太多,伊尔萨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微微抬眸,怜悯而柔和地凝视塞缪尔,眼眸中隐约有水光浮动:“塞缪尔,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塞缪尔微微一怔,渐渐咬紧牙齿:“你又懂什么……”
“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我很清楚你要对我做什么,而且我也会感到害怕和疼痛,也会产生愧疚和屈辱。但我是神,这些对我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真正令我悲哀的是……”
她深深地看着塞缪尔,清澈的瞳孔倒映出他混乱扭曲的神情,“我可以感受你的痛苦,却无法分担你的痛苦。”
“这才是我最难过的地方。”
塞缪尔身体一颤,彻底愣住了。
他清楚地看到伊尔萨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缓缓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奇怪,女神也是会哭的吗?
她是在为他哭泣吗?
天使布满仇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孩子般的迷茫。他不知所措地眨动眼睛,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为我难过……?”
瞧瞧,多么可怜的孩子,以前的女神居然忍心惩罚他,这是何等的铁石心肠啊。
塞缪尔一边感慨一边将自己的手从塞缪尔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轻抚塞缪尔的眉骨,像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这句话的语气太过温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之涌上塞缪尔的心头。眉骨处被少女抚过的地方似乎要灼烧起来,他沉溺在那双柔和宁静的湛蓝瞳孔里,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倏忽狼狈地别过脸。
“……可我已经变成了魔物。”
“是你将我变成这样。”
他的余光扫过自己背后的漆黑羽翼,心绪变得杂乱不堪。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是她,为他流泪的人也是她,她究竟在想什么?
塞缪尔的眼眸又暗了下去。就在他绝望无助的时候,一双柔软洁白的手慢慢覆上他的手背。
“我有办法,塞缪尔。”
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伊尔萨浅淡的睫羽上。她定定地注视着塞缪尔,眼眸剔透动人,在光线的折射下漾开粼粼波光。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的。”
*
“你真的有办法救他?他那可不是用神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回到学院后,伊尔萨直奔图书馆,一路上神念都在她的脑子里念念叨叨。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试一试。”
伊尔萨没有多解释,开门见山地找到了布莱克:“布莱克,你之前说过的可以穿越时间的禁术,我能学吗?”
胡子灰白的老者面露惊讶,很快又慈祥地笑了起来:“当然。只要冕下有兴趣,任何禁术您都可以学。”
伊尔萨:“可是我听亚兰说过,学习禁术会让人陷入疯狂……”
“您也说了,那是对‘人’而言。”布莱克高深莫测地说,“您是至高无上的神,禁术本就是您的东西,又怎么会伤害到您呢?”
“那我就放心了。”伊尔萨长舒一口气,“劳烦你,把有关这方面的秘卷借给我学习一下?”
布莱克深深行礼:“乐意为您效劳。”
*
伊尔萨将伪装严实的禁术秘卷抱在怀里,匆匆返回宿舍。
“所以你的办法是穿越到两天前,阻止塞缪尔被侵蚀的进程?”
伊尔萨反问:“你觉得这样可行吗?”
“不可行。”神念说,“无论你怎么阻止,他都迟早会被深渊的污秽侵蚀殆尽。”
“那不就得了。”伊尔萨神色平淡,显然是预料到了神念的回答。
“既然净化阻止不了塞缪尔变成魔物,那就只能穿越到更早的时间,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
神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伊尔萨打算做什么。
“你要回到他被放逐深渊之前?!”
“我是这么打算的。”伊尔萨坦然承认,转身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不过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法术,得先回去试一下。”
之所以会想到这个办法,一方面是想要得到纯洁强大的天使,另一方面是她对天使的过往很感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去看看曾经的天使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考虑清楚了吗?说实话,这个做法太冒险了,我们不建议你这样做。”
“试了再说。”
伊尔萨做好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神念也已经熟悉了她大胆随性的行事风格,于是再次归于寂静,让伊尔萨独自思考。
伊尔萨一个人在僻静的小径上走了没多久,脑海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前面好像有人遇到了困难。”
伊尔萨头也不抬:“我现在很忙。”
“是个美女。”
“但是再忙也要见义勇为,日行一善。”她立刻抬起头,望向前方树荫下的那一团人影。
好像是几个不良少年,正围着一名银发少女,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不会吧,这里不是大陆顶尖的魔法学院吗,还会有这么低俗的事件发生?
不过仔细想想,人渣与学校无关,更何况,这里可是龙傲天的世界,会出现这种galga,...: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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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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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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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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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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