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璟屁股才要抬起,不知想到什么,又稳稳的坐了回去。说:“你还小,搬不动他,还是我来吧。”
吉祥惶恐:“这等事哪敢劳烦李少爷动手,吉祥虽然小,可力气大呢!”
李云璟就看了眼他那皮包骨的身板。虽然这段日子在自家养胖了不少,可相比之下,还是瘦弱了些。
“叫你下去就下去,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是师兄弟,先生告诉我们在外要互相照顾。我是师兄,师兄照顾师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吉祥想了想,“哦”了一声,道:“那吉祥就在隔壁守着,若李少爷有什么吩咐,随时喊我便是。”
说完看了眼已经睡熟的陆舟,便径自退下了。
李云璟长这么大哪伺候过别人呀。他拿着热帕子在陆舟身上比划着,不知该从何处入手。想了想,他把帕子又扔回盆里,然后开始动手给陆舟脱衣服……
等到给陆舟擦拭完身体换好干净里衣时,夜已经深了。李云璟忙得满头大汗,坐在床边,目光呆滞。稍缓过来后,他晃了晃手臂,忍不住抱怨:“师弟真的太重了。”
他也懒得去收拾被弄湿的地面,干脆就着那盆已经凉透的水简单的擦了把脸,然后身子一歪,倒在陆舟身边和衣而睡。
他以为他今天很累很累了,一定很快就能睡着。可谁知躺在床上却又精神起来。
“我也不认床呀,怎么就睡不着了呢。”李云璟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这一翻身正对上陆舟的脸。微弱月光映照下,他的肤色很白。也许是醉酒的缘故,李云璟觉着他师弟比平日还要白上两分。他呼吸很轻,睡着时睫毛乖顺的贴着眼睑,这样看去,他师弟真是很漂亮的男孩子。
李云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陆舟的脸,肉乎乎的脸蛋捏起来可舒服了。若在平日,陆舟一定不许李云璟捏他。不过今天嘛……m.xiumb.com
李云璟一会儿捏一捏,一会儿用双手揉一揉搓一搓,这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搓扁揉圆了。
他兀自玩儿了好一会儿,还想若是师弟平时也这么乖顺就好了。玩儿的兴起,他卷起被子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又开始祸害陆舟的鼻子……
李云璟不是第一次和陆舟睡一张床了。小时候陆舟和他一起读书时,他们常在一处午睡。只是那时候是白天,到了夜里还是各回各家的。
他趴在床上托着腮歪头看着陆舟,自言自语道:“一定是今晚月色太好,我都睡不着了。可惜师弟醉了,看不到。”
虽是这么说,李云璟仍觉得心里刺挠着,却又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又该如何排解。他拍了下脑门,仰躺在床上,嘟囔了一句:“看来醉酒也会传染的,我一定是被师弟传染了,我也醉了呀……”
说完就缓缓闭上眼,渐渐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袁叙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晨起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直翻滚,吐了好几次,就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六子就道:“少爷昨儿折腾一宿,胃里那点货早就吐干净了。小的叫厨房煮了白粥,少爷喝一些暖暖胃。”
袁叙白摁了摁眉心:“我这是喝多了呀。诶,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疼呢?”
六子碰了碰袁叙白额角青肿的一块,道:“少爷这里是怎么磕的,可还记得?”
袁叙白疼的嘶了一声,才知道自己额头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呀。不会是那对无良师兄弟趁我醉酒揍我了吧。”
六子说:“隔壁那位□□少醉的也挺厉害,李少爷尽顾着那位了。六子去隔壁接少爷的时候,少爷一个人倒在马车里,真是可怜见的。兴许是那时候没人在少爷身边,少爷自己磕着了吧。”
六子这么一说,袁叙白就觉得自己好可怜:“我怎么就没个师兄弟呢。”
六子道:“少爷怎还喝上酒了。昨儿也不带六子一起去,真要是出了点儿什么岔子,六子可不用活了。”
袁叙白叹气:“隔壁也没带吉祥啊,我带上你多不好意思。再说,我也没喝几杯呀,怎么会醉的这么厉害。”
六子从一旁衣柜里拿了身干净衣裳,道:“少爷以往喝的酒酒香醇厚,但后劲儿不大,那是宴客的酒。可乡下酒又烈又糙,后劲儿可足了,少爷不曾喝过,当然容易醉了。”
袁叙白这会儿觉得四肢无力,头脑昏沉,便任由六子伺候他穿衣。不过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便问六子:“我昨天那身衣裳呢?”
六子道:“李少爷给拿回来了。不过少爷您昨儿到底干嘛了呀,那衣裳脏的呦,上头好多水渍,还有好几处都勾线了,恐怕是不能再穿了。”
袁叙白心疼的直咧嘴。
“叫厨房别煮粥了,我去隔壁吃。”
六子:……
他实在不能理解,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小心眼儿了?!
陆舟是被袁叙白的叫声吵醒的。他迷蒙着眼睛,只觉得自个这床比素日拥挤了不少。还不等他头脑清醒,李云璟咕哝的声音就飘进了耳朵。他忍不住头皮一炸,师兄怎么在他床上?
七七这会儿飘了出来,道:“宿主昨晚喝醉了,你师兄照顾你一晚。”
陆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怎么照顾的?”
七七:“很周到。”
陆舟:“……算了,我不想知道。”
“……这哪家的狗大早上就嗷嗷叫。”李云璟翻了个身,手臂圈在陆舟肩上,习惯性的拍了拍,用沙哑的声音含糊道:“师弟不怕,不怕啊。”
陆舟:……
“……袁公子,我家四爷还没醒呢。”吉祥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听袁叙白说:“太阳都晒屁股了,他们俩不是一向勤勉么?往日天刚亮就起床读书,扰人清梦。这会儿怎么赖床了?”
吉祥道:“我家四爷身体不舒服。”
袁叙白乐:“怎么,也吐了一宿?”
吉祥:“我家四爷回来就睡了。”
袁叙白大喇喇往院中央的石桌上一坐,就道:“快去厨房给我端一碗粥来,我腹中空空,要饿死了。”
吉祥嘟了下嘴:“四爷还没起呢,得等四爷起了再说。”
袁叙白气的拍他脑袋一下:“你这孩子这么犟呢。上门是客,你懂不懂待客之道。”
吉祥就道:“袁公子若是客,那得送上拜帖,我家四爷邀请您上门那才是客。哪有不经主人同意就大清早上门来做客的呀。枉袁公子还读了这么多年书呢。”
袁叙白:……真是什么样的主子配什么样的下人,才几天呀,就把小吉祥给教坏了。
李云璟给吵的不行,直往陆舟怀里拱,圈着陆舟肩膀的手往上挪了挪,捂住了陆舟的耳朵,
陆舟眼眉一挑,眼珠下移,撇着李云璟乌黑的脑袋,也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李云璟实在给吵的受不了了,啊啊叫了两声就从被窝里弹起来。而后突然想到这是师弟的房间,他刚才似乎还抱师弟了。就不由脊背僵了一下,做贼似的扭头去看陆舟。
见陆舟眼睛闭着,仍保持着昨夜的姿势躺着,才轻舒口气,抚了抚胸脯道:“还好师弟没醒,不然要知道我抱他睡了一宿,肯定会揍我的。”
他也顾不得起床气了,轻手轻脚的穿上鞋下了床,还不忘把陆舟的被子往上拉一拉。
一推门,见袁叙白坐在院子正和吉祥争辩什么,适才强压下去的起床气这会儿成倍的窜上心头。
“袁大头!”
袁叙白回头就见李云璟顶着鸡窝头气势汹汹的奔自己来了,当即就跳起来要跑。李云璟正没处撒气呢,拖过一旁的扫把就撵着袁叙白打。袁叙白用扇子遮着脑袋,跑了两圈就没力气了。忙告饶道:“阿璟好了好了,我跑不动了。”
李云璟跑了几圈,气也撒完了。他见袁叙白脸色苍白,必是昨日的酒劲儿还没过去。而且他脑袋还撞了一下,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事儿。索性就放过他了。
袁叙白坐在石阶上喘气,这会儿是真觉得有些头晕了:“阿璟,快端饭吧,我要饿晕了。”
李云璟:……
他把扫把放回原处,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别忘了晚些时候给吴槐家送钱。”
袁叙白懵了一下:“啥钱?借给他的钱不是昨天就给了么,还有啥钱?”
李云璟点了点袁叙白的额角,道:“你把吴槐家桌子砸坏了,我们替你应了吴伯母,说回头赔他家一个饭桌。你若不想拿钱也行,直接给吴槐家买张饭桌送去吧。”
袁叙白:!!!
他好像又不头晕了,忙絮叨起来:“我怎么砸坏了?为什么是我?我当时喝多了,怎么证明就是我?”
李云璟:“那好办呀,回头咱几个把脑袋往桌上一搁,照着桌子上那坑一比对就知道是谁了。这里可没有谁比你头还大了吧。”
袁叙白:……这波亏了。
陆舟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打了个哈欠喟叹一声:“今天天气可真好呀,师兄,昨天的脏衣服还没洗吧,我们吃完饭去洗衣服吧。”
袁叙白:……妈的好气哦!
以至于他都没注意,李云璟和陆舟似乎是一前一后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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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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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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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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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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