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第七天，也就是大年初二，江烨和岑夜梦早起去种树，发现第一批种下的树已经开花了。
米粒大小的白花，满树都是，藏匿在刚刚萌发的绿叶中。
“可惜啊。”江烨在树下仰头望。
“可惜什么呢？”岑夜梦拉着他的胳膊。
“要是假期再长几天，或许能吃到新长出来的拇指果吧？”江烨说。
“不用再长几天。”岑夜梦解释，“现在开花，大概半小时后花就凋落了，等傍晚就能出果子。”
“这么快吗？”江烨一愣。
“这种拇指树在流亡星是平民水果，每三天结果一次，早上开花晚上就能吃。每次结果的产量不高，但是一整年加起来，产量就很可观。”岑夜梦说，“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树耗地力大，在流亡星都是种在农村化粪池边上，每天浇粪肥养着，才能保证树一直结果。”
“如果不浇粪肥呢？”江烨问。
“那树周围的地力会很快耗光，土壤变得没养份。拇指树的果子会越来越少，然后不结果，最后开始掉叶子，等叶子掉光，就开始掉纸条，最后树就死了。”岑夜梦说。
“这种树在野外活不了吧？只能靠人养着，就像家禽一样？”江烨问。
“能活的，拇指树原本就是野生的树种。”岑夜梦道，“需要靠其他物种共生。”
“比如？”
“比如剑兰，不是唐菖蒲，是流亡星本土的一种草，叶子细长坚硬，可以自己动，像剑一样刺中路过的鼠辈，力气很大，能把小动物活活扎死。拇指树就和剑兰共生在一起，剑兰戳死小动物，小动物腐烂之后，就被拇指树吸收掉。”岑夜梦说，“还有很多种动物会养殖拇指树，往树底下拉屎，等树结果了再跑来吃，其实和人的行为一样。”Χiυmъ.cοΜ
江烨啧啧感叹，还挺神奇。
“你要了这么多树苗，这种果子很好吃？”江烨问。
“好吃的，夫君傍晚尝一尝就好了。”岑夜梦点头。
夫妻俩继续干活，挖坑浇水施肥，把一棵棵拇指树种起来。
这几天的假期，每天大部分时间就在这种树，连过年当天也是一样。一边种树一边聊天，生活相当宁静。
江烨感觉这个年假多多少少有点老龄化了，像退休夫妻，就差挂俩鸟笼。
刚种了两棵树，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江烨摸出来一看屏幕，吓了一跳，戴志行的电话！
接通，戴志行的嗓音立刻传出，“过年好啊小江，给你拜拜年。”
“首长过年好！祝首长新年大吉，万事如意！”江烨连忙说。
“现在忙着呢？”戴志行问。
“不忙，休年假呢。”江烨说，“您有事？”
“送你一个新年礼物。”戴志行道，“人均寿命改革的试点区域，给你批下来了，稍后把正式文件发给你。”
江烨连忙道谢，戴志行也没多废话，寒暄两三句就挂了电话。
“妈的，终于成了！”江烨激动地把铁锹啪一声扎在土里。
“哪颗星球？”岑夜梦问。
“不知道，等文件，应该马上来。”江烨说，“树不种了吧，我省省体力，接下来得一通好忙。”
岑夜梦点点头，挽着丈夫的胳膊回屋。
两个人种树都出了一身汗，分别去浴室洗澡，然后双双裹着浴袍到一楼客厅，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安安静静等待文件传过来。
电视节目是毕嵘星的一档街头采访，夫妻俩很喜欢看，因为这节目经常采访到一些酒鬼或者奇葩，看上去不像剧本，便于了解民间情况。
两口子笑点都很低，刚开始看就嘿嘿地乐了起来，时不时爆发一阵整齐的大笑，互相伸出手拍打，发出海豹互相拍打的声音。
半小时后。
江烨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两只手一同伸出去，岑夜梦的手抓住遥控器一摁，暂停电视，江烨则抓住自己的手机，激动地仿佛开奖。
“念念。”岑夜梦说。
“关于人均寿命改革试点区域的通知。”江烨清清嗓子开口。
“经过银河帝国人口资源计划署、银河帝国宏观经济研究院、银河帝国军转民前沿科技委员会等相关部门审定，现将862颗行星划定为人均寿命改革试点区域。”
“这么多？”岑夜梦吃惊。
“比起全体星球来算很稀少了。”江烨道，“这上面把862颗星球都列出来了，我不给你挨个念了，你稍等我找找。”
岑夜梦把脑袋凑过来，和丈夫靠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扒拉名单寻找。
“江烨星、毕嵘星、流亡星！”岑夜梦眼尖，伸手一指，“呐，在这里，三个放在一起的！”
“好！”江烨顿时高兴。
之前戴志行和他谈的时候，只说竞争激烈，尽量争取，未必能全都划进试点区域。所以有可能只有一颗行星拿到试点资格。现在居然三个都拿到了，可谓意外之喜！
岑夜梦又歪在一边，小猫一样抱着丈夫的手臂，“继续念，念下面的内容。”
“怎么不自己看？”江烨问。
“有你念，干嘛还要自己看？”
“本次人均寿命改革的主要内容，即通过医学手段，将整个地区的大部分民众寿命延长三至五倍。因此，试点区域的条件为，人口适中，人口年龄比例正常，有稳固的社会体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有足够的组织能力，以及符合医院数量、水平和规模的硬性标准。”江烨乖乖地照着文件念。
“即日起，银河帝国军转民前沿科技委员会将同试点星球接洽，在一年内完成技术转移，各星球可根据自身情况进行相关技术利用，但应满足《银河帝国军转民前沿科技管理办法》和银河帝国相关法律。一旦出现严重的技术犯罪行为，一经查实，将撤销试点名额，并处以巨额罚款。”
“试点期间，此技术尽可在试点区域内使用，严禁技术外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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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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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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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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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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