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自己又没入睡,是以在他哥刚进来那会就知晓了,但此时提醒苏书显然已来不及,而以苏书对他兄长那怂的程度,他怕她醒过来发现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会不会直接一头晕过去,索性就让自家兄长随便看吧。苏书毕竟帮了蓝氏那么大的忙,兄长不会恩将仇报要她命的,只是毕竟事关于他,这姑娘兴许会吃些苦头。蓝启仁有些头疼,他以前便老是被兄长坑,这简直视家规如无物,半夜三更到处跑不说,还偷偷摸摸撬门进他房间,重要的是兄长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他十五岁后兄长便没再来夜袭了,没成想这时隔接近二十年,兄长又来了!
兄长这什么眼神?蓝启仁忽然想起这是他的身体,苏书这个睡姿……他脸黑了,兄长就是个腹黑的主,现在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隔音结界?沉睡符?问灵?兄长知道他在?
随着青蘅君琴声一遍遍的问灵,一团白光缓缓从沉睡的人眉心溢出,一丝丝一缕缕缠绕汇聚成型,现出蓝启仁的面貌。
“兄长。”
琴声一停,青蘅君走近上下打量了自家灵体弟弟,笑眯眯道:“不错,我还以为得以琴声来问,可以直接说话就挺好。”
蓝启仁瞅着自家兄长,恍然大悟:“兄长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青蘅君优雅的坐在床边,顺手给沉睡的弟弟将踢掉的被子捡回来盖上,缓缓道:“就第二日便觉你不对劲儿了,在为兄刚开始处理宗务那会启仁就开始帮着我,那天竟然抱着那么一大从宗务说那是我的。”
“唉!”青蘅君摇头叹气,“闭关出来,兄弟爱就没了。”
蓝启仁无语,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脸严肃:“兄长,那是你作为宗主的责任,不是启仁的。我现在是长老,连掌罚都不是了!”
青蘅君默默瞅了睡着那个弟弟一眼,抬眼回来看灵体弟弟,一脸心痛:“启仁,你和这姑娘学坏了。”
蓝启仁冷漠脸:“兄长勿闹!推卸责任你还有理了!”
接着错愕:“兄长怎知是姑娘?”
青蘅君笑眯眯:“启仁多观察观察女修就明白了,让我具体和你说也说不上来,说了你也不懂。”
牙疼,蓝启仁觉得兄长这张脸欠揍极了,想打,然而现在是灵体,只能想想,不能上手。
青蘅君继续笑眯眯:“这姑娘还挺喜欢听启仁小时候的事的,眼里都在冒光。”
蓝启仁木着脸:“所以兄长就将我的糗事全说了一遍?”
他还傻傻的以为这是兄长的试探,一本正经的给苏书想答案!
“也不全是,主要我想看看是这姑娘有没有启仁的记忆。”青蘅君笑容不变,“至于什么原因,不说启仁你也懂。虽然她都答对了,但到底是有记忆还是作弊抄答案是不同的。”
蓝启仁默了默,他当然明白兄长的意思。若是苏书有记忆,那九成是夺舍了他,即便是还有一成非夺舍的可能,但也很难冷静的给个占了自家弟弟的魂找理由。那即便苏书是将他给从寒室拎出来帮了蓝家的大忙,恐怕也会出大事。也就是说,苏书是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的。
蓝启仁有些感动:“兄长。”
青蘅君叹口气笑道:“启仁,若是我连是不是你都不能分辨出来,又怎么配当你兄长。这姑娘其实扮得很好,那日虽然将宗务给我,也完全将你气狠了的模样表了出来。要说破绽,那就是第一日的字迹,形同但神只似了个三分,其余的,虽没你那么古板迂腐,但看起来并不违和。只是我们毕竟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感觉是不一样的。”
蓝启仁惊讶:“那日苏书不是很快将宗务布置下去了?兄长你竟然回收检查?”
“这姑娘名叫苏书?名字不错。”青蘅君老神在在:“感觉不对检查检查怎么了?”
蓝启仁:“……”行吧,他总是被坑那个,说不过他。
蓝启仁道:“兄长,苏书胆小,你别吓她。”
“胆小?”
青蘅君想起那天来寒室一开始就让他吃瘪,接着还将他骂了一顿的人,目光落在睡着的人脸上,嗯,那是自家弟弟的脸,还有一丛大胡子。
“你说她?”
蓝启仁多少还是了解他哥的,自然知道他哥想起了什么,道:“苏书怕我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兄长看着我长大,自然是能知晓的且熟知的。因而她害怕与兄长相处。那日原本启仁是跟她讲与你的相处要注意的事项,但她觉得太繁琐她记不住,也控制不了那些表情,所以才决定用话将兄长堵住,气势和姿态做足了,骂完就跑,兄长便没精力去关注别的,也就注意不到启仁的不对劲了。”
青蘅君默了默,颔首:“的确聪明,至少那日为兄是真没发现启仁你不对劲的。也确实是因为第二日与我相处,我才发现的。”
兄弟俩如此交谈了一阵,青蘅君道:“从他处来一魂造成一体双魂这种情况是有过的,因而我才往这方面想。苏书姑娘既然是从异世来,此间便无躯壳寄放灵识,不若兄长将她引至琴中,作为琴灵?”
蓝启仁摇头:“兄长,启仁与苏书如此挺好的。”
青蘅君笑容一僵:“什么?”
蓝启仁道:“听了几日苏书的心声,从中受益良多。也知晓她是一个外表文静的姑娘,但心里很跳脱,各种想法天马行空。若是引至别的地方去,启仁便不能再听她的心声了,而她文静也不爱说话,再想有像如今这样的帮助,就不成了。”
青蘅君道:“可与她问计便好。”
蓝启仁摇头:“兄长不知,苏书此人该她的责任她不会推卸,但不是她自己的事与她无关的,她绝不会揽事上身。如今愿意管蓝氏的事,愿意管忘机、曦臣还有魏婴,是因为在启仁身体里的缘故。因为这些是启仁的责任,像魏婴,若非她启仁便犯偏听偏信、妄下定论、无故偏见的错了。若是将她引离启仁的身,那就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她绝对不会给自己揽事,什么都不会管的。”琇書蛧
青蘅君默了默,道:“这……有趣的姑娘。”
这就有些头疼了:“但启仁,如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蓝启仁道:“她未必便能一直待在这里,兄长也别让她知晓你已知道我的情况,只当她还是启仁,否则启仁怕她想着既然你都已经知道她不是启仁了,破罐子破摔,什么事都不管了。”
青蘅君:“……”其实他弟弟也是个腹黑的。
青蘅君道:“那启仁你继续学着,隔几日我就来寻你聊聊,一起学。待学得差不多了,再和苏书姑娘提引到器物上的事?”
蓝启仁想了想道:“听兄长的。”
这对腹黑的兄弟就此达成一致,再继续聊了聊蓝启仁从苏书心声中学到的异世的某些立法,修仙流程之类的,眼见四更天至,青蘅君起身将一切复归原位离开,蓝启仁也窜回了自家身体里。
待得卯时,蓝启仁将苏书唤醒。
“苏书,卯时了。”
苏书睁眼,起身揉揉脖子,活动着胳膊腿,疑惑道:“奇怪了,怎么这脖子胳膊腿的有点僵硬呢?我这是落枕了?”
苏书睡觉可不会就一个睡姿,虽说不至于头脚换位,但也是绝对的满床滚,昨晚被青蘅君下了一道沉睡符,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可不得处处僵硬不舒服?
蓝启仁当然不会告诉她,而苏书也不认为蓝启仁能给她答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活动一番便起身又一天规律得发指的行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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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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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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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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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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