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阳光自云层间洒下,化作一片金色的纱渡在窗沿上。
窗外的绿植悠悠地在风中伸了个懒腰,营业了一天的它好像是乏了,叶片微微蜷缩,懒洋洋晒着着最后一抹日光。
“羽生小姐。”
“羽生小姐!”
突然拔高的音量把周围侍者的目光全部聚集了过来,就连杯中的咖啡也被震起了一圈涟漪。我也不能再装作没听到了,只能极不情愿地把目光放在我对面的青年上。
坐在我对面的金绿发青年推了推眼镜,双手放在桌上紧紧握着,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他的嘴巴抿紧了又松开,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您也太失礼了!”
我被这严肃又熟悉的口吻给吓得缩了缩脖子……人类的老师真是比恶鬼还恐怖的生物。
我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动了动僵硬的指尖,腆着脸笑道:“抱歉啊……老师,实在是这暮光太美,我忍不住走神了。您刚刚讲到哪里了?”
金绿头发的老师紧紧拧着眉,虽面色不虞,但还是冷声重复道:“我说……我是羽生同学的新数学老师国木田,之前跟您打过电话的那位。”
他讲到这里,语气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您擅自挂掉电话的行为实在是太失礼了!”
“啊哈哈哈……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信号突然就断掉了呢。”我讪笑两声,正了正神色,语气严肃地说,“其实在东京……有些住宅的周身环绕着特殊的磁场,我们家房子恰好就处在这种特殊的地段,时不时断掉信号是常有的事,请您千万不要因此误会。”
“……是这样吗?”青年迟疑了一瞬,表情变得更严肃了,他掏出一个绿皮的手账本,执笔在上面快速地书写着,口中念念有词,“有特殊磁场的房子会导致信号中断……”
什么?居然就这样相信了吗?!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在认真记录的青年,这单纯又耿直的脑回路……跟我的阿憨达有的一拼啊。
我冷静的对比了一下——这么离谱的理由……就算是阿憨达也不会相信吧。
要憨还是别人家的更憨。
我满意地点点头,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对比,阿娜达也还是很聪明的嘛。
这时,青年推了推因为低头写字下滑的眼镜,抬头认真询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您家住哪里呢?周围的所有住宅都有这样的情况吗?”
“……东京x处的郊区。”我被问得僵了一瞬,毫不犹豫地谎报地址,“那里比较偏远,住的人不多。”
“是这样么……东京x处郊区……”青年再一次地埋头记录着,表情认真得让我心底发虚。他对着自己的手账本满意地点了点头,“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新的知识就要好好的记录下来才对。”
他朝我点点头,感谢道:“真是受教了。”
“……不客气。”我露出今天第一个真诚的笑——这位老师比我想象中好忽悠多了。我把咖啡推到他面前,柔和了声线道,“国木田老师,我是羽生望月的姐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姐姐吗?”绿发的青年拧眉,“事实上……我想跟羽生同学的父母联系一下,他们不在你们身边吗?”
“他们已经去世了。”我脸色不改,轻易地就把森鸥外判定为已亡,“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
“抱歉,说到你的伤心处了。”青年一脸歉意,接着冷凝了脸色,“我要跟您说的是羽生同学的数学小测……我是刚刚接班,羽生同学虽然这段时间没来上学,但我看了她之前的试卷,数学这方面问题很大!”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抽出一张我极为眼熟的试卷,摆在桌案上,在满屏的红勾中挑出几个画风由为粗犷的,指给我看——
“底下的拔高题不会就算了……您看这一题,一捆木材里有十根木头,拿了两捆——为什么羽生同学的答案会是二呢?!”
“什么?!这居然是一捆木材?!”我震惊地看着试卷上抽象的图画,不敢置信道,“这难道不是两颗卷心菜吗?!”
“……这明明就是木材!”国木田老师忍无可忍,“我们试卷上的例图都是孩子最能接受的q版画风,绝对不存在看不懂题目的问题!”
我忍不住往角落里缩了缩。还别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这时青年敲了敲桌子,严肃道,“恕我冒昧,羽生同学这段时间究竟去哪里了?如果再不回来上课的话,马上就要期中考了,以她的基础来看,分数会是个位数。”
“你们做家长的,到底管不管了?!”
青年声音冷厉,再次拔高了音量,我捧着温热的咖啡杯,小心脏一颤一颤。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去念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国、国木田老师,事已至此,我也就告诉你吧。”我情绪进入得很快,低下头,泪珠在眼底打转,声音悲痛欲绝,“我们家望月她……她已经没了!”
“什么?!”国木田老师瞳孔一缩,“怎么会这样?!”
我抹着眼泪,小声地抽噎道:“非常感谢您跟我讲了这么多她的事……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直都没有好好关心她。就在几天前我们去游乐园的时候……我的望月……我的望月被坏人拐走了!”
“警方正在追查……本来这应该是机密的,但看在您这么关心她的份上,我还是告诉您吧……”琇書蛧
“我们家望月……是被一群穷凶恶极的黑手党带走的,现在恐怕已经……。”
我表情悲痛,既带着丧妹的无可奈何,又透着对黑恶势力的深痛欲绝,还恰到好处地让眼泪滴在裙摆上,把一个突然失去至亲的少女形象表演得惟妙惟肖。
“怎么会这样!真是可恶的黑手党!”国木田老师表情凝重极了,他义愤填膺地斥责道,毫不犹豫地从钱包里抽出的一张名片,“这是我在兼职的侦探社的电话,如果您愿意相信我,请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侦探社来解决!”
他把名片推过来,语气十足真诚:“孩子还没找到,事情还有转机。我们侦探社有一位能力极强的天才侦探,一定能对您有所帮助的。”
“您放心,羽生是我的学生,我绝对不会放着不管的!”
我表情一僵,不动声色地把名片往青年那推了推,“这不太好吧……”
万一真的是个天才侦探,那我不就露馅了?
“请您千万别客气!”青年“唰”地一声站起来,把名片塞到我手上,神情激动,“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侦探社下委托!”
“不、不用了!我会去的。”我擦了把额上细密冒起的冷汗,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您呢?您放心,我一定会给贵社打电话的。”
“嗯。”青年严肃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询问道,“是哪一个组织做的,警方那边有头绪了吗?”
“呃……这个……”
糟糕,把这锅推给谁比较好……
脑袋里突然闪过小星星铐住的画面,我眼神一凝,当机立断道:
“好像是一个成员代号都是酒的组织……至于剩下的……我一个普通人,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我表情惭愧:“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一点都不称职。”
“……请您不要太难过了。”青年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名片,如果真的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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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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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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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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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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