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食材送厨房做什么?”
厨师恭敬回答说:“从早上开始,秦茵小姐就要我们分批次往书房里送生肉,还必须是现宰的。”
“你们没看见,她拿生肉做什么用?”
“书房有里外两间,我们是把东西放在外间,秦茵小姐自己拿进去,根本不和我们打照面。”
此时,自书房中隐约透着一股淡淡的阴冷气息,同时还伴着像羊膻和鱼腥的细腻臭味。
这味道是……尸臭!
秦澜的灵觉及其敏锐,这会儿也从楼上走下,慌里慌张的问:“师父,书房里是怎么了!?”
果然,秦澜从鸣沙镇带回来的雕像有问题!
恐怕这会儿,秦茵已经被那雕像给害了!
我凝神嘱咐:“你们都老实待在外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乱走动!”
“知……知道了。”
秦澜应声后,我才推开书房门,旋即将门反锁。
用巨型书架隔着的里间,传来秦茵含糊的声音,“不是说了,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行么。”
我绕过书架,看见秦茵坐在办公椅上,正将最后一根鸡骨头塞进嘴里。
在她旁边,放着一摞厚厚的盘子,空气中还飘荡着浓重的生肉腥臭味。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脑袋大小,锈迹斑驳的青铜秃鹫雕像。
秃鹫伸展双翼,两只利爪作扑杀状,尖嘴戾眼看上去格外狰狞,很难想象这么个玩意,竟会被供奉在神庙里。
自古以来,炎夏有不少部落供奉雄鹰作为图腾,因其代表着勇猛,强大,高傲与征服力。
可秃鹫以食腐肉为生,是死亡的象征,怎么会有人供奉这种东西!?
我沉声问:“你是谁?”
将最后一个骨头吞进去,秦茵身子不动,脑袋咔嚓一声拧了一百八十度,目光直愣愣的望着我。
良久过后,她才歪着脑袋,用生硬的语气说:“我……我是贝特,沙漠上的神。”
她这幅诡异模样,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为了防止她进一步损伤秦茵的身体,我一面悄然掐动咒决,一面尽量稳住他的情绪。
“你占据秦茵的魂魄,想要干什么?”
“是她……她把我的神位带走了,我要拿走她的魂魄赎罪!”
我目光扫视秦茵的身体,果然里头空荡荡的,仅在丹田位置,寄存着一股黑色浊气。
“她的灵魂在哪?”
“跪在神庙里,替我祈福,赎罪……”
看样子,秦茵在鸣沙村山顶的时候,就已经中了邪,可惜所有人都没发现。
还好我回来得及时,否则再晚上一会儿,秦茵的肉身就要被祸害没了。
我尽量耐着性子问:“你要怎样才愿意放了秦茵?”
“一个月内,将我的神位还回庙宇。否则,我就把那个叫秦茵的女人给吞了……”
“我答应你。”
秦茵垂下头颅,眼珠向上翻白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已经记住你的脸。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把你一起吞掉。”
声音落下,一道黑气冲天而去,秦茵的身体则软绵绵的摔下椅子。www.xiumb.com
我赶忙将秦茵搀住,将她身子平放在地上,急忙开门朝秦澜喊,“快救人!”
待看到躺在地上的秦茵,秦澜登时俏脸煞白,“我妈怎么了?”
“脊椎骨断裂,尚且还有最后一口气。”
秦澜将掌心托在秦茵的脖颈处,一阵氤氲光芒亮起之后,她便面色红润,呼吸如常,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似的。
“师父,妈她怎么还不醒?”
我肃然声道:“吩咐下去准备车队物资,立即前往鸣沙村!至于其中缘由,我路上再向你解释!”
……
我将秦茵的肉身装进睡袋,而后在秦澜的安排下,坐车前往秦茵的私人机场,准备直接从鸣沙镇空降。
从东窗事发,到安排行程,几乎一分钟都没有耽搁。
秦澜的办事效率,就算比之于秦茵,也弱不到哪里去。
路途中,在得知秦茵的灵魂,被自称贝特的秃鹫神带走以后,秦澜登时眼圈发红,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
“对不起……是我太急于求成,想早点帮师父弄清楚鸣沙镇的事。”
“如果妈出了事,呜……我也活不下去了……”
纵然秦澜拥有两世记忆,天资英断,聪颖过人,可她对我和秦茵的依赖感太重。
现在秦茵出了事,她六神无主,慌张模样完全就是个孩子。
我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说:“有我在,你和秦茵都不会有事。”
……
四个小时过后,飞机盘旋在鸣沙镇的上空。
这会儿正是傍昏,一轮红彤彤的日头挂在西天,灰蒙蒙的天气里,日后就像是个咸蛋黄,感受不到光和热。
下方沙漠广阔无垠,被镀上一层金黄。
东方零星错落着一些绿洲,而我们所要前往的鸣沙镇,就是最外围的绿洲之一。
飞机盘旋在鸣沙镇上空,我背着个降落伞包,怀里头抱着秦茵,纵身一跃而下。
在我身后,墨如初上头绑着装有秦茵的睡袋,也跟着我跳下。
等降落伞打开以后,墨如初从椅背伸出钩子,将我牢牢绑住,以免被狂风吹散。
在这茫茫沙漠里,一旦两人走散,想再找到对方就难了。
傍昏的沙漠,狂风掀起沙尘,漫天昏黄下根本辨别不清方向,降落伞也偏离目的地老远。
好容易落下,四周茫茫尽时沙尘,天色仿佛一瞬间就黯淡了。
眼看着风越起越烈,秦澜俏脸苍白,惊慌的道:“糟了,是沙尘暴!”
墨如初迅速窜到我身旁,也是急切的道:“大哥,你快辨别个方位,如果真赶上沙尘暴,我被吹飞倒没事,你们可就遭殃了!”
秦澜慌张从包里拿出指南针,可这里的细沙已经钻到了表盘里,这会儿已经失灵。
入眼出尽是黄沙,我双眼能够破妄,却不能透视。
四周荒漠没有任何能遮风的地方,漫漫黄沙吹拂之下,我甚至不能正常睁开眼和呼吸。
天地由昏黄转为黑沉,远处已经隐约形成了黄色的龙卷,估计不出十分钟,就会扩大成滔天声势。
龙卷的威力,盖过了我之前所见到的一切妖魔。
在面对浩大天灾时,我的心头竟也生出无力感……
秦澜抽泣着抱住我,“对不起师父,都怪我之前没有准备好。如果是我妈来准备这件事,就不会出这么多篓子。”
此时,我注意到秦澜的眉心之上,浮现一团浓郁的灰气,且这股灰气正不断放大。
灰气代表的,是秦澜所遇到的灾劫,也就是正在扩大范围的沙尘暴。
不过,灰气只是霉运,而非必死之灾劫。
这也就代表着,我们有机会绝处逢生。
眉心命宫主乾卦,而秦澜的一线生机属坤位,乾坤主掌生机,也就代表着我们依天命方能存活。
我撕下衣衫上布条,缠在秦澜的双眼之上,不仅遮住她的双眼,还遮住她灵台上命魂的感知力。
我平静声说:“你随意转圈,什么时候停下来都可以。”
情况危机之下,秦澜无条件的信任我,闭上眼睛以后,就开始原地转圈。
约莫转了二三十圈以后,秦澜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师父,可以了吗?”
“好,就朝着你面向的方位出发!”
我将装着秦茵的睡袋绑在轮椅靠背上,而后抱着秦澜坐上椅子,墨如初牟足了力气,朝着我所指引的方位狂奔。
路途中,秦澜忐忑询问:“师父,这么决定会不会草率了些?”
“相信我,绝不会有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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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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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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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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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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