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公鸡标本时,老板娘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的道:“李先生不说,我都快忘了。”
“那只鸡大概一年前就摆在那里,是一个过路客商遗落的,我看着品相不错就没扔。”
说话时,夫妇二人气息如常,可见并不是在说谎。
之前是我误会了,那只四目门童并非是老板夫妇在监视我们,而是有人在监视这家店!
我用指尖接了一滴鸡血,心中默然诵唱咒决: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咒音落下,指尖鲜血化作一声红线,向着远处缓慢飘荡着。
我低声念了句,“跟上!”
戴天晴便推着轮椅,沿着红线的方向缓缓走去……
就算没有这一滴精血,我大概也能猜测到四目门童是何人所饲养,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四目门童的主人哑口无言。
驻扎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居民都是以小聚居的形式,巷道纵横交错,我们七弯八拐了二十来分钟,总算跟着那一缕红线,来到当地的巡捕局。m.χIùmЬ.CǒM
杂乱院门口,白鸿儒老爷子赶了个大早,坐在院门口晒太阳,吸溜着羊肉粉泡馍。
一旁蓬头乱发的年轻人王崇敬,也捧着个风干的牛腿啃得满是牙印。
白鸿儒将最后一口粉汤喝尽,板着老脸道:“你们还来干什么?”
我指着正盘旋在白鸿儒头顶的血色丝线,“四目门童的血告诉我,你是它的主人。”
在听到‘四目门童’名字的时候,白鸿儒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却语调格外强硬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戴天晴有些按捺不住的道:“前辈,您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是你放了四目门童,在监视整个镇子!”
“您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不愿意向我们透露!但我们两个,绝对值得您信任。”
此番话落,白鸿儒再也沉不住气,愠声怒道:“值不值得信任,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就凭你们两个三番五次堂而皇之的来找我,就是犯了大忌讳!”
“你这样不仅什么也做不了,反而会毁了我十几年来的心血,甚至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你知道吗!?”
被训斥一顿后,戴天晴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却生生的憋不出半个字。
我瞥了一眼屋子里正散步的公鸡,平静声问:“你是茅山一脉的道士?”
“不算是,只不过学了些小伎俩而已。”
老人并非谦虚,因为从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丝毫的道家真气。
这会儿还没吃早饭,看老人嗦粉正香,我即便询问:“老爷子,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
“粉在锅里,厨房右拐,自己去盛。”
戴天晴去盛了两碗,喝着热乎乎的羊汤,粉丝顺滑爽口,我顿时感觉身子暖洋洋的,恢复些许力气。
昨天失血过多,为了尽快补充能量,我喝了整整五大碗。
白鸿儒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年轻人身体不错,你也是联盟培养出来的人?”
“不是,合作而已。”
“哦,难怪的。”白鸿儒点了点头,倒没多说什么。
戴天晴个自己盛了一碗底的羊汤,只吃了两口,就皱着眉头将碗推在一边。
我皱眉问:“你不吃?”
“饱了。”
见此,我端起碗将剩下的羊汤一饮而尽,戴天晴诧异的看着我,俏脸闪过一抹嫣红后,也没在多说什么。
白鸿儒眼神别有深意的盯着戴天晴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她不是不吃,而是不敢吃。”
“最近联盟那群人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小的姑娘……”
“闭嘴!”
戴天晴冷不丁的一声呵斥,不仅是我,就连白鸿儒老爷子也愣住了。
只见戴天晴美眸泛红,娇躯颤抖着,深吸几口气缓缓吐出,勉强平复心绪后说:“对不起,失礼了。”
“关于我的事,请前辈不要过多透露。”
白鸿儒看了看戴天晴,又从上到下仔细打量我一番,“你们是情侣?”
我疑问:“何出此言。”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
白鸿儒喃喃的念叨了几句,戴天晴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们两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我却一头雾水。
撂下碗筷,我当即说道:“老先生不是玄门中人,没听说过我的名号很正常。”
“但作为肃清者联盟的人,应该知道珠州土蛟事件,帝陵厉鬼盘踞禁区被平事件,以及前段时间下门罗刹海域消失的事。”
“土蛟……帝陵……”
白鸿儒喃喃念叨了一会儿,忽然惊道:“你姓李,难道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那个李天赐!?”
“正是。”
既然白鸿儒听过我的名头,一切就好说了。
我正色道:“老先生饲养如此多的四目门童,监视整个岳景新区的人,可谓是处心积虑。”
“在此,我请你帮我对付这些食人怪物,也算是帮你达成所愿。”
“你愿意协助,自然更好。你若不愿,我不强迫。但我要提醒一句,过了这村,也就么这个店了。”
白鸿儒脸色阴晴不定,皱眉思忖许久,足以见得这番话在他心目中是有分量的。
几分钟过后,白鸿儒掏出烟袋来吧嗒吧嗒抽了一会儿,这才沉声回道:“这里的消息,我暂且不会告诉你。”
“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我看到你们所做的事有所价值,就会协助你们。”
“但如果你们落入敌手,绝不能将我供出!”
戴天晴心有不甘,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要辩解什么,我抢先撂下一句,“好”即便拽着戴天晴离开。
推着我离开的路上,戴天晴有些不甘的道:“如果刚才再坚持一下,白鸿儒兴许就将事情的内幕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像白鸿儒那种老油子,他不愿说的话,哪怕你跪下央求,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我淡然回道:“像我这样硬气一些,反而更能让他看重我们。”
“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单凭硬气有什么用!?”
“你在窥伺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窥伺你。”
“等着吧,这群食人魔很快就会找上我们。”
……
回到饭馆的整整一日,我都躺在床上,以修养伤势为由,要戴天晴替我满城跑着找药材煎药。
戈壁滩内,反而盛产各种珍奇草药,喝下各种补品炖的汤药以后,我到晚上时,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见戴天晴身上裹着毛毯,靠在床头眺望雾蒙蒙的天空,眸子空洞,神情灰败,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戴天晴身上的浩然正气,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儒家浩然正气,与道家的道心通明殊途同归。
若是修士产生心魔,通明道心就会溃散。恐怕此时的戴天晴,就是遇上了心魔。
虽说行事手段尚显稚嫩,但戴天晴还算是坦率刚直的人。
道心摧毁易,建立难。
我不想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毁了,便好心询问:“岳景新区一行,你心中是否有难解困惑?”
“没有。”戴天晴语气生硬,甚至有些恶劣。
我耐心道:“外感六淫,内伤七情,是人都有为杂念所困扰的时候,你不必太过介怀。”
“将心事说出,兴许我能帮你。”
戴天晴眼眶通红,紧咬嘴唇隐忍许久,终究崩溃爆发,“你非得逼我说出来吗?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怕死!”
“不用怕,没有人叫你去死。”我安慰说道,“只要你按照我吩咐行事,岳景新区内,我保你功成身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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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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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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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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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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