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骨感美,你这个月都昏倒三次了。”
清冽如山间泉水般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我看见一个模样与秦茵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
女人窈窕且丰腴,面若桃花,高束着的马尾和金属眼睛框,透着干练的气质。
她的模样,比我见到古画里的女人还要美。
女人走到近前,温声说,“大师,我这妹妹生性娇纵,您请见谅。”
“我叫秦澜,是天畅集团的董事长。只要你能治好我妹妹的病,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姐,你怎么糊涂了,他就是来骗咱家钱的!”
“你少说两句!”
女人纤眉微蹙,“哪家医院都治不好你!咱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待会儿你一切都听大师的,明白吗?”
秦澜郁闷的点了点头,“行,那让他快点,待会儿我还要睡觉呢。”
我盯着秦澜看了一回儿,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年龄和你相仿,一米五左右,娃娃脸眼角有泪痣的女孩?”
秦澜忽然神情警惕,“不认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我又问,“既然不认识,为什么她要趴在你的背上?”
秦澜惊慌失措的站起身,脸色煞白的道,“你少胡说八道!”
呲呲——
一串火花声后,客厅的灯灭了,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自幼被关在石屋中,已经习惯了黑暗,能清晰看到周遭环境。xiumb.com
北墙角的装饰壁炉上,有烛台和犀牛角做的小摆件。
我向秦德文借了打火机,点燃烛台,又取下墙角犀牛角挂饰,用小刀刮下粉末,洒在火折子上。
秦德文忐忑问:“李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生犀香可通鬼神,能看清屋子里的脏东西。”
“那……为什么我们看不见?”
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下业债,谁便看得见。”
生犀香缭绕下,秦茵忽然觉得后颈发痒,她侧过头细看,愕然发现一个女人。
女人裙子上全是血,皮肉翻卷的指甲,死死抠着秦茵的肩膀,圆睁着的血瞳中,尽是怨毒!
“啊!”
秦茵惊慌失措的从沙发上跳下,一直抓着背后的空气往下扯,还在地上撒泼打滚。
她边哭边骂,“快从我背上下来!不是我害的你!”
大概是秦茵太过虚弱,翻腾两下就昏了过去,不知是累昏还是吓昏的。
秦德文赶忙抱起昏迷的秦茵,“快叫急救车!”
秦澜慌张的要拨通号码,我提醒说,“医院阴气重,她一旦过去,必死无疑!”
秦德文老泪纵横,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师,人命关天的事,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只要你能救下我闺女,我连这条老命都给你!”
我没有啰嗦,从桌上捡起一个高脚杯,旋即对秦澜说,“你把身子转过去。”
还没等秦澜反过神,我就把腰带解开,接了小半杯液体。
等我做完一切,秦澜才俏脸微微泛红,避过身子。
将液体给秦茵顺着嘴角灌下去,她原本苍白的小脸,渐渐缓和了些,可还是昏迷不醒。
秦茵的体内,有肉眼可见的红光闪过,最终飘掠到门口,消失不见。
女鬼阴气过重,就连秦德文和秦澜,也看得真切。
秦澜吓得俏脸煞白,整个人缩在秦德文的后头。
我说,“童子尿可祛阴辟邪,暂且保住秦茵一条命。但女鬼附身的这段时间里,带走了她太多的精气。”
“想要让秦茵复原,需化解女鬼的怨气,让她入轮回。”
秦德文忧心忡忡的问,“李大师,您道行高深,就不能直接把女鬼给灭了?”
“不能。”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女鬼分两种,一是生前大奸大恶,死后恶性不改,靠害人增长修行的。
还有一种,是遭人陷害而死,怨气极重,只有大仇得报,才能怨气消散,进入轮回。
如果我阻止女鬼报仇,让凶手逍遥法外,反而会沾染因果报应。
秦澜急得小脸煞白,“大师,您是不是觉得,我们给的钱不够?”
我没有解释,而是打断说,“你今晚跟我走一趟,兴许能救下你妹妹。”
“去哪?”
“不知道。”
……
秦家人不懂风水秘术,解释起来也是瞎浪费时间。
还好,他们信任我,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
夜里十一点多,秦德文找来了我要的一小瓶牛眼泪,一兜新年份的糯米,还有浸了公鸡血的红布。
我嘱咐秦澜说,“倘若你看见脏东西,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也不能跑,能做得到吗?”
秦澜战战兢兢的问,“我会看见什么?”
“不知道。”
虽说惊恐,但秦澜还是咬了咬牙,“我能做到!”
我将牛眼泪给秦澜滴下,又用沾了公鸡血的红布缠绕在她的眼睛上。
“现在,你能看见什么?”
秦澜用颤抖的声色说,“我看见四周笼罩着一层寒雾,门外站着一只白色的老虎,正用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牛眼泪能见阴,公鸡血可通阳,两者结合,能让秦澜看见人间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秦澜看见的白虎,就是留存下的白虎煞。
我安慰说,“别直视它的眼睛。你仔细看,地上有什么。”
“地上有一团淡黄色的气,一直延伸向门外很远。门口是浓浓的雾气,离远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说着,秦澜四下张望,惊慌失措的道,“我看不见你和父亲了!”
我将之前从龙嘴里掏出的五色土,往头顶和左右肩膀洒落一些。
秦澜忽然惊奇的道,“你是怎么出现在我身边的?!”
我说,“五色土属阴,能遮人左右肩膀,与头顶的三盏阳火。阳火蔽,便能走阴。”
“你看到的那团气,那就是秦茵留下的,你们是血亲,因此只有你能看得到。”
“跟着那团气走,无论路上碰见什么,都不要理会,更不能惊慌。”
“知道了。”
秦澜语调故作镇定,却被吓得面无血色,青葱般的手指牵着我的胳膊,触感冰凉。
推门出去的刹那,一股怪风吹来,掀起浓浓的雾瘴,竟在前方延伸出一条通道。
在秦德文的眼中,我们两个踏出门的刹那,就彻底消失了。
再往前,就是不属于人的世界……
沿着荒僻道路走了十来分钟,秦澜忽然靠在我的身上,两只柔荑死死抱着我的胳膊,我能感受到她颤抖的柔软。
“大师,前面……有个没有头的男人,蹲在十字路口捡钱!”
我压低声音道,“不要看他,径直走过去。”
等战战兢兢走过的时候,秦澜猛然间说,“我想起来了!一个月之前,有个人在十字路口被撞掉了脑袋!”
“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从穿着打扮来看,就是这个人!”
我说,“你不用怕。那些钱是他家里人烧给他的,他捡完了钱就会走。”
走了半个多小时,淡黄色气流在第四市立高中前,戛然而止,我们也停下了脚步。
秦澜说,“这就是我妹妹的学校,自从她生病以后,就再没来过。”
忽然,刺耳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三两成群,陆陆续续的向我们走来。
秦澜下意识要躲避人流,却被我攥住胳膊。
待到群人如幻影般,从我们身体穿梭过去的时候,秦澜才惊奇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解释说,“不出所料的话,是女鬼建立域场,为我们重现这一画面,想告诉我们一些事。”
话音未落,秦茵推着自行车,和一个一米五左右,眼角带泪痣的可爱女孩,说说笑笑的出了门。
这女孩,就是之前看到的女鬼!
“快跟上去!”
我拽着俩腿发抖的秦澜,不远不近的跟在女孩的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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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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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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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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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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