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还在说话,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步步逼近陈瑾。
走动间她的头发凌乱,在发丝之间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不好!
刚才我们以为是风吹动的头发下露出一张老人的脸。
她不是没有脸。
而是整张脸好好的长在后脑勺上,隐藏在头发下。
那张脸上像被人泄愤一样布满了划痕,有一些甚至还能看得到血渍。
一道起自眉尾的划痕跨过眼睛,撕开了嘴角。
皮肉外翻,她被划了一半的眼球像被捏扁了的乒乓球一样挂在眼眶外面。
刚才,她就是一直用这双布满仇恨和怨念的眼睛盯着我们。
一想到这点,就让人头皮发麻。
大概是看出我眼神不对,那张隐藏在头发下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紧接着,她的双手握成拳平举在身前,嘴里念念有词。
在她的身边,刚才那些烟雾膨大了好几倍,正在疯狂的盘旋。
这些黑雾缠绕在她的拳头外面,像被牵住绳索的恶犬,挣扎不休,迫不及待的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只见她猛然出拳,一拳重重打在陈瑾的心口上。
陈瑾被打的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身体一软。
她的魂魄竟然硬生生被打了出来。
离体的陈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群黑雾像恶狗扑食一样涌到陈瑾魂魄周围。
眼瞅着就要张开嘴巴撕咬,我赶紧手掌成爪把陈瑾的魂魄吸了过来。
被抢了猎物的黑雾像是能看见似的,齐刷刷朝我扭转过来。
那个怪物慢慢朝我走过来,她身下的血液像是有意识的朝我包围。
我一手握住陈瑾的魂魄,一手两指成印直接往天上一指。
指尖之上突然爆出了强光。
光线不是莹白的珠光,而是带着一种森森的惨白。
手指粗细的白光猛然膨胀,把那个怪物连同黑雾笼罩在里面。
里面的东西像是被烈日灼烧一样,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叫声刺耳尖锐,像有千万只鬼魂在耳边嚎叫。
陈瑾本来就脆弱的灵魂被震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我手掌一握,白光大盛将残存的黑雾完全吸收,只剩下里面几乎缩小了一圈的怪物。
一把将已经离体太久的陈瑾推回到身体里。
我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怪物,她现在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轻轻一提,把她像一根骨头一样提起来。
“你和吴明是什么关系?”
手里这张异常苍老的脸大张着嘴巴向我求饶。
“我只是一个不幸在路口丧生的鬼,是他先找到我合作的,我没有恶意。”
我眉头一皱,“谁?”
“吴明吗?”
怪物脸上闪过惊恐,眼睛滴溜转。
“还想骗我?”我沉声说出事实。
“不说实话我马上就杀了你。”
捏在她脖子上的力度加大,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她被我掐的几乎要窒息。
“是……”
刚吐出一个字,她的身上发生异变。
一股黑气从她脑门上钻出,紧接着突然消散。
那张还张着嘴巴的脸上最后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手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被急速抽取了生机,脸像被风干的泥土一样碎成一块一块。
“妈的!”
捏着一手黏糊糊的泥块,我生气的骂出了声。
速度太快了,刚才的那抹黑气不是凭空出现,而是一直埋藏在那个怪物身上。
谁知道是哪个关键词触动了核心,让它爆体而出,杀了要泄密的人。
现在被困住了手脚,还被人在眼前灭杀了线索。
气的我手掌向两边一散,白光像一把利剑斩开眼前的黑幕,耳边响起凄厉的鬼叫声。
幻象像玻璃一样被打破,刚刚回神的陈瑾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喘气。
她也是有点太惨了。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经历了被吸精气、魂魄离体。
幸亏刚才我给她温润了一下灵魂,身体还能扛得住。
要不然就这么折腾,普通人早就受不住了。
即便如此,她也是惨白着脸。
走出假象后,真实的世界呈现在我们眼前。m.χIùmЬ.CǒM
我们还是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不过已经明显有了活人的气息。
就连刚才那仿佛在天边的民宅灯光,也似乎就在周围。
天上的月亮好好的挂在上空,轻薄的月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
“怎么办,李先生?这么久了,吴明早就不见踪影了。”
煞白着脸的陈瑾一脸的担忧和气愤。
我伸手随便在空中一抓,一抹扭动着的白影出现在手里。
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气息,我睁开眼睛看向一个方向。
“找到了,走吧。”
我拉起陈瑾疾步前行。
一路上景色迅速后退,在常人看来,我们大概就是两个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影子。
心中盘算着什么,我们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终于,再又经过一个路口后,我们停止在了一个破败的大门前。
说是大门,实际上就是两根柱子支棱在一起。
柱子上还雕着精美的花纹,虽然已经掉漆长草了,但是依稀还能看得见曾经的辉煌。
周边十几米都种满了松树,一颗颗连在一起把空间排的摸不透风。
这是一座很久没有人来的公墓。
我听陈瑾在我耳边说。
因为前几年在西郊重新修建了一个新的公墓,不仅位置风水好,周围的地段也都不错,很多人把墓都迁过去了。
现在这个墓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要么是穷得实在是动不了的,要么是已经没有后代的孤寡。
果然,一路走过去,里边格外的荒芜。
乱石把原先的小道儿堵得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虽说是个被废弃的地方,这片区域也破败的太快了。
不仅是杂草丛生,甚至于,有几个坟包被冲开了泥土,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阴森森的棺材在惨白月光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光,让人忍不住猜测里面到底会不会有人要出来。
整个地界儿只有我和陈瑾两个人的脚步声,都不用我们多注意去找,就发现了吴明。
他直直的站在一个被掀开盖子的棺材边,头颅高高昂着。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面纱下面的脸若隐若现。
周身被笼罩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朦胧感。
他站在棺材边像在接受什么恩赐沐浴一样,然后缓缓的弯下身子,有条不紊的躺进了棺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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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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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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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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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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